阿史那部残军退守鹰嘴崖那日,苏明玉在羊皮舆图上滴了滴葡萄酒。殷红酒渍沿着峡谷蔓延,像极了前世太子毒酒泼洒的轨迹。她忽然将舆图掷进火盆,烈焰腾起时映出帐外三百架裹着湿毡的牛车。
“火牛阵需顺风而行。“萧景琰掀帘而入,肩头落满霜花。他解下佩刀挑开火盆,焦黑的羊皮灰烬里竟显露出荧光色的行军路线——这是用夜明砂混着墨汁绘的暗图。
苏明玉指尖划过牛角绑着的铜铃:“崖顶有硫磺矿脉,今夜西风转东风。“她突然拽过少年亲王的手,在他掌心画出北斗七星的倒转轨迹,“子时三刻,让重甲营在鹰嘴崖南侧擂鼓。“
萧景琰反手扣住她手腕,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你要用声东击西之计,把阿史那铁骑引进雷火阵?“他突然笑起来,沾着煤灰的指尖在她鼻尖一点,“但苏姑娘可算准了,他们军粮里掺着陈年稗草?“
三更天,北风裹着火油味掠过崖顶。当第一支火箭射中牛尾浸油的麻绳,三百头公牛突然调转方向冲向自家营垒。阿史那骑兵以为汉军内讧,倾巢而出时却见牛车全部侧翻,露出底下挖了三日的暗渠。
“放闸!“苏明玉立在烽燧台上挥动令旗。早已截流的乌兰河轰然灌入峡谷,将敌军冲往布满铁蒺藜的浅滩。此时东风骤起,萧景琰点燃的硫磺烟顺着水雾弥漫,沾到稗草粮的敌马纷纷癫狂。
黎明时分,苏明玉在崖顶捡到柄镶着彩绘泥偶的弯刀。当她用金错刀挑开刀柄暗格,掉出的密信盖着太子私印——原来阿史那残部接到的军令,竟是“生擒七皇子者封幽州节度使。”
“好个一石二鸟。”萧景琰将密信系在箭矢尾羽,挽弓射向长安方向,“皇兄既要塞外兵权,本王便送他份大礼。”他忽然指向东南方腾起的狼烟,那是太子门客私运军械的路线,“劳烦苏姑娘给那队粮车,送几坛掺了疯马草的烧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