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当日的围场飘着桐油味。
苏明玉策马掠过白桦林时,总觉得风里裹着刺鼻的硫磺气息。她忽然勒紧缰绳,青骢马前蹄扬起,踏碎了藏在枯叶下的陶罐——黄澄澄的粉末随风扬起,在晨光里闪着诡异的金。
“别动!“萧景琰的暴喝惊飞了栖鸟。少年亲王从斜刺里冲出,墨色大氅卷着冷风将她扑下马背。两人滚进溪涧的刹那,身后突然爆开冲天火光,热浪掀翻了半片白桦林。
苏明玉呛了满口溪水,抬头正见萧景琰右臂旧伤崩裂,血水染红了鹅卵石。他却在笑,沾着煤灰的脸被火光映得明灭不定:“苏姑娘嗅硫磺的本事,倒像是边关斥候。“
“不及殿下装疯卖傻的能耐。“苏明玉甩开他的手,金错刀挑开溪边湿泥,露出埋设的青铜管道。这些中空的铜管从猎场高台直通火场,分明是要将硫磺粉吹向皇子们的围猎区。
萧景琰突然按住她手腕:“你听。“风里传来细碎的突厥语,几个胡商打扮的人正在山崖撒硫磺粉。为首者腰间晃着的彩绘泥偶,与东宫那枚一模一样。
“赌局开始前,猎手总要放些饵。“少年舔去虎口血渍,眼底跳动着比山火更炽的光。他忽然吹响骨哨,三十丈外的松林里惊起白额猛虎,直扑向太子所在的观猎台。
苏明玉瞬间明白他的算计。当猛虎爪牙撕碎铜管,当硫磺粉混着桐油淋在太子蟒袍,当突厥刺客的火箭划破长空——这场精心布置的杀局,终是烧回了布局人自己身上。
浓烟蔽日时,萧景琰将浸湿的斗篷甩在她肩头。少年掌心还留着扑倒她时的擦伤,却笑得像偷了蜜的狼崽:“苏明玉,跟我去东北看真雪狼如何?总好过在长安闻这些腌臜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