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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漩涡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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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自眼底弥漫开来,点亮了女孩形状优美的杏眸。她好奇而渴慕地望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青年:“学长,你怎么会来?”问完,她立刻找到了答案。

    齐骁骁奉命陪同联邦代表团,当代表团其他成员出现在谢家大宅,会见到他也不算意外,不是吗?

    俊朗的青年又大又长的凤眼里似乎隐藏着某种特殊意味,他专注地盯着女孩,歉意为他眉目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抱歉,小颂,我并不知道……”他声音很轻,在他来得及说完之前,陪伴在谢小颂身旁的成熟男子弯下腰手指轻轻拨过女孩的脸颊。

    “小颂,时间到了,你应该进去了。”

    从无形的魔力中被唤醒,谢小颂脸微微红着点点头:“我这就去。”她走了几步,回过头对青年甜甜一笑,仿佛在说“等会见”。

    齐骁骁只好压下心头复杂的思绪,鼓励地冲她颔首,望着她被另一个男人牵着手远去。

    站在偏厅巨大的窗台旁,顾修白勾起笑,漠然而嘲讽地注视着他们。

    谁能想得到,一个渐渐没落,快要被人遗忘的世族,会突然成为整个宇宙瞩目的焦点,在这里有能够翻云覆雨的运输业大亨,也有能够左右金融市场的大银行家,也有手握重权的政客,以及来自遥远星河彼端,沐浴枪林弹雨铁骨铮铮的精锐军人。

    无论他们有怎样的身份地位,无论他们代表的立场如何,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们面上俱是肃穆与怀念,望着最中央悬挂的男人黑白影像,仿佛那个永远不服输,毫无畏惧的男人从未离开。他的身姿永远铭刻在浩瀚的星穹之中,成为一道照耀无数人前进的光。

    谢小颂难掩悲色,恭敬而完美地完成了祭拜。

    沐浴在各色目光之中,女孩直起身,目光望向画像里那个面目清俊精神奕奕的男子。爷爷,你曾经做过的事一定很了不起,才能够在你离开这么多年后,依然发自内心地聚在同一个地方,怀念你,纪念你。我知道我恐怕究其一生也无法完成你曾经做到的那些事,但是,我不会再怯懦,不会再逃避。我知道我也有自己的责任,我也想去试试看,看我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你的勇气,你的意志,同样在我血液之中流淌,不是吗?

    爷爷,请你庇佑我,目送我,走到更辽阔的天地去。

    结束祭拜后,部分宾客告辞离去,而另一部宾客则趁此机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齐骁骁不知何时悄然走到谢小颂身旁,他一手搭在露台扶栏上,微微偏过头去,看着女孩俏丽流畅的面部线条,几乎要融化在逐渐浓郁的晚霞之中。那一瞬间的画面,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似乎她会随风而去,消失在自己眼前。

    青年下意识伸出手去,指间抓住几缕她被风吹起的发丝。

    睁开眼,谢小颂目中闪动着慧黠:“学长,先前你好像要说对不起,可是我怎么都想不出来,你有做过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事。”

    青年沉默了许久,牵起唇角:“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都不需要对你说对不起。”

    “……什么意思?”女孩眨眨眼,露出可爱的迷茫神色。

    抬手轻弹她鼻尖,青年轻轻推了推她被风吹得冰凉的肩膀:“没什么。进去吧,有很多人在等着你。”

    谢小颂只好将疑惑藏在心底,重新回到灯火通明的厅堂里,那种让人无所遁形的窒息感再度出现。一位身穿联邦军服的中年男人在数人簇拥下,朝她走来。

    男人举杯对她致意:“谢家的女孩,你好,我来自联邦,你可以叫我雷特。”

    谢小颂有些紧张,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联邦地位不低,而且她上一世的记忆中,正是一位叫做雷特·包尔曼的舰队司令领兵从自由联盟另一条边境线开战。

    “您好,感谢您远道而来。”

    “谢老将军是一名值得所有对手铭记并钦佩的英雄。我还记得自己刚从军校毕业,上战场后,所在的部队多次被谢老将军挫败。他在战场上沉稳英勇的英姿依然如昨日般清晰。小姑娘,你与谢老将军长得并不是很相似。”

    抿着嘴短促了笑了笑,谢小颂答道:“许多人都这样说,说我更像祖母。”

    “是吗?”雷特中将眯起眼,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知道谢小姐愿不愿意认识下我联邦军部的青年俊杰?你们年纪相仿,正应当抛开拘束,多亲近交流。”

    正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后靠近,亲昵地将有些不知所措的谢小颂搂入怀里:“感谢您的好意,阁下,只是我的小颂一向不懂得如何拒绝,恐怕会因为您突如其来的热情而无所适从。”

    失神于眼前青年俊美无双的容颜中,雷特中将回过神,颇觉有趣地扬起眉:“噢,是吗?请问你是——”

    手指收紧,有些用力地牢牢锁住谢小颂意图挣脱的手腕,顾修白语气不紧不慢,完美仪态无可挑剔:“我姓顾,恰好是谢小姐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们晚了一步,真遗憾呐,像谢小姐这么可爱动人的女性,我相信在联邦也会受到无数青睐。”耸耸肩,雷特中将领着一群年轻的联邦军人从他们身边离开。

    “放开我!还有,什么未婚夫,顾修白你不要在别人面前信口开河,污蔑我!”谢小颂压低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与不满。

    手上传来的力道出奇的强大,顾修白用力拖着她走到角落,冷笑着逼近她:“怎么,你是害怕被你的心上人误会我们的关系?我告诉你,谢小颂,你知不知道联邦的人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我不那样说的话,你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到时候你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还包括那些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联邦军人!”

    “那又如何?我宁可面对真小人,也不愿意面对伪君子!”

    “你说什么?”

    “好了,你们两位,都不是小孩子了,收收自己的脾气。”夏柏不知何时站在他们旁边,不赞同地抱着手臂,看到两人争执暂歇,他抬手在顾修白右肩一按,俊美青年脸色微僵,手指不由自主松开了女孩纤细手腕。

    “夏柏哥哥。”甫获得自由,谢小颂立即挽住夏柏的胳膊,恨恨瞪了顾修白一眼,拉着夏柏往人多的地方走:“我让里斯爷爷做了你爱吃的海鲜浓汤,走,我带你去尝尝。”

    站在长形餐桌旁,夏柏目光扫过泾渭分明的联邦军人与帝*人,以及端着酒杯试图与他们攀谈的联盟商人,笑容变得冷淡。

    一碗腾着热气的奶白色浓汤出现在他面前。

    “夏柏哥哥,来,喝汤。”

    注视着表情认真得近乎傻气的女孩,夏柏有些怔忡。浮光掠影穿透时光的缝隙,曾几何时,也有这样温柔微笑着的人,纤细手指按在红色瓷碗边沿,将热汤放在他面前,那双手会摸摸他柔软的发丝,带着无限的耐心与温暖。

    直到谢小颂端着那碗汤的手被热度熨烫得有些受不了了,夏柏才接过去,掏出手帕包住她手指,露出心疼的表情:“傻丫头,既然烫就把汤放着好了。”

    吐舌做个鬼脸,谢小颂不以为然:“这可是我的心意,夏柏哥哥帮了我这么多忙,大恩不言谢,只好这样身体力行表达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夏柏没说话,动作轻巧地用手帕在她手上系了一个结。

    “啊,那这样我的手就不能用了……”谢小颂很苦恼。

    好在只要在谢家,她永远都是被宠爱的大小姐,不需要她亲力亲为,自然有人替她效劳。忙碌的一天过去,谢小颂送走最后一名客人,疲惫地按着后颈,一双大手轻轻落在她颈项与肩膀连接的某块肌肉上,技巧性揉捏了一下,谢小颂立即感觉自己僵硬的肌肉变得柔软放松。

    她转身,鼻端嗅到熟悉的薄荷气息,是齐骁骁。

    手还来不及收回,他指尖轻轻抖了一下,留在她肌肤上的温度犹如蜻蜓点水,迅速从那一点蔓延开,轻柔而不容抗拒地将她包围。

    “学长,你要走了吗?”看清他手里的外套,谢小颂有些失落,忽然觉得熟悉的大宅对她不再具有吸引力,她更向往的是那间并不宽敞豪华的公寓。

    “嗯,很晚了。”

    就在短暂的一刹那,谢小颂做出决定,她咬着唇留下一句:“学长你等我。”拔腿朝楼上跑,过了不多久,她背上背包,换上轻松的t恤牛仔裤,一路小跑扑到他面前。脸蛋红扑扑,喘着气,明亮的眼中闪烁着无数动人星光。

    “我,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像是怕他拒绝般飞快地说完,谢小颂悬着心,等待他开口。

    视线穿过门厅,越过通往二楼的旋转台阶,齐骁骁对上正要迈步朝下走的夏柏,青年眉毛动了动,低头看了一眼女孩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走吧。”牵起她手,避开她指尖的位置,齐骁骁脚步坚定,领着她走进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