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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光的视线从沾着泥渍和水珠的作战靴一路往上移,看到他坚硬的下颔,还有雨水咂在伞上又破碎的溅开,想他怎么就能一切尽在掌握?这雨下的毫无征兆,他还备了伞?
几人看到他,唰的站起撞到栖身所的顶。
“不用出来,你们在这里呆着。”
张晏抱着胳膊哆嗦的讲:“长官,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不如让我们上车吧。”
靳成锐扬了下眉。“大兵,72小时还没有结束。”
“长官,可是我们没食物没栖身所,厉班长和徐班长的衣服都湿了,要是感冒了……”
“我只管布置任务,要怎么完成则是你们的事。继续任务!”
“是!”
等靳成锐离开,几人又蹲下来,个个抬头望天,希望这大雨快点停。
杨光瞧着天色商量的讲:“等雨停了我们再去找食物吧,长官应该不会再额外增加难度了。”现在是早上八点,六连的人还没有到,想是大雨阻止了他们的进程。杨光估摸着等他们找到食物,他们也差不多到了。
厉剑等人点头同意,便一动不动的保存体力,等着雨停。
春天的雨总是一阵一阵的,没下多久,到十点多的时候停了,太阳迅速的挣脱束缚露出了脸,林子里面很快升腾起雾水,视线只能看到几米外的东西。
有种身在仙境的杨光叮嘱他们。“刚下过雨,许多躲起来的虫子之类都会出来,你们小心点。”
“杨军医,我们一起行动,这里雾大,以防走散了。”厉剑环视四周,决定的讲:“向这边前进,慢慢走,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
杨光、徐骅和张晏都没意见,四人便朝北面斜着前进。
他们走出原来的那片林子,视野一下开阔起来,远处的树木不像刚才那么密集,郁郁葱葱的山坡上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
看到粉红或大红的花,杨光冲上去摘了许多。
徐骅调侃的道:“杨军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摘花。”
“我可不是摘来玩的。”
“难不成还是摘来吃的?”
杨光没生气,摘了朵带着雨水娇艳欲滴的花塞进嘴里,笑眯眯的讲:“它就是吃的。”“厉剑、张晏,先填肚子。”
张晏拿到花瞧了瞧,放心大胆的吃起来。“我们以前家乡也有这东西,叫映山红,小时候经常吃。”
“也叫锦绣杜鹃,厉副队,吃的时候把花蕊去掉。”杨光摘掉花蕊,吃着酸酸甜甜的花瓣,等味觉全部被唤醒,便把手里最后一枝花给徐骅。“徐班长,你试试看,保证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徐骅看他们几个都吃上了,将信将疑的接过花。
见他尝试的吃起来,杨光也不多说,免得又触犯到他那高傲的性格。
“厉班长,我们去逮点野兔野*,你看这山里到处都是蘑菇,我们吃上一顿好的。”张晏咬着最后一朵花,没舍得吃进去。
杨光从侧面瞧,觉得他这糙汉子也挺妖艳的。
“到处都是湿的,拿什么生火?我们要先解决眼前的困难。”厉剑查看地图,指着一个方向。“去那里,那里是太阳直照的地方,至少气温要比这里高。”
而且那里也靠近杨光发现的那个地方,只要等六连的人一到,他们就能马上实施行动。
杨光跟着他们前进,途中看到有什么能吃或是能下锅的,都把它摘下来。她想着行动前,怎么着也要让大家伙吃顿饱的。
张晏也是一路走一路忙活,采了许多菌类。
徐骅则是握着军刀走在最前头,想捕只野兔野鸡什么的。
野兔野鸡没有,倒是一只小鹿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
几人咽口水的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看着它跑掉。
“到嘴的肉跑了。”张晏叹了口气。
徐骅冷傲的笑了声。“人家可比有些人珍贵。”
“你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这都没力气走路了,还吵什么架?”厉剑拉住张晏,拽着他上山。
杨光看到徐骅看她,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徐骅吊着角扫过她,转身走了。
瞧他修长矫健的背影,杨光想长官真不容易,要收服他们这两个刺头,不知得花多少工夫。
“有件事我要跟你们说一下。”厉剑在他们平息下来后,把杨光发现的事告诉他们。“现在这里有外敌,可能有枪,六连的人真在向我们汇合,我希望你们两个能暂时放下各自的矛盾,一致对外。”
“班长,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张晏惊诧。“我们的枪可都是空包弹啊!”
徐骅耸了耸肩膀上的冲锋枪,瞧了眼张晏。“空包弹,一样能打动物。”
打动物就打动物,你看着我做什么?张晏没空跟他吵嘴,着急的问:“六连是从部队来的?还是长官特意安排来堵我们的?如果是训练,他们的也是空包弹!”
“这个长官会解决,我们只要顾好眼前就行了。”厉剑阻止他的置疑,极度相信他们的长官能保护好他们。
张晏点点头,一路沉默的前进。
当他们走到那处已经快干燥的地方时,意外看到他们的长官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杨光很想说:长官,怎么哪里都有你?
几人看到靳成锐,眼里闪过希望的光芒,大步走过去整齐的敬礼。
“长官!”
靳成锐回礼,不在意的讲:“我来晒晒太阳,你们随意。”
他们都在等他说任务结束,然后他们就有食物和干燥的衣服,可他们满怀期待,得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顿时都愣在原地。
“长官,我想我们遇到的问题,已经超出了训练范围。”徐骅不急不燥,温雅的语句像在跟老师提问题,充满叛逆却又无错可挑。
靳成锐低垂下头看他,冷峻的面孔没有丝毫变化。“都在我的训练计划内,大兵,你可以放心的继续任务。”
他笃定淡然的话,让徐骅无言以对。
张晏看徐骅不说话了,着急的强调利害性。“长官,对方可能有枪!”
“你要为了一个可能会发生的事,而放弃原本的任务吗?”靳成锐蓦然冷下声音。“你们有时间在这里浪费,还是想办法怎么填饱肚子吧。”
杨光拉住还要说的张晏,远离长官的位置。
靳成锐低睨着她,提醒的讲:“杨军医,他们已经多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热量在不断消耗,再加上寒冷,你觉得他们还能撑多久?”
这人就是讨厌!杨光没好气的瞪他,誓不低头。“长官,我想他们还能撑很久,不用你关心。”
“张晏、徐骅,你们要是撑不住了可以说一声,我会让你们回原来的部队。”
“不用长官,我们很好。”
在这事上,两人出奇的默契。
“张晏、徐骅,杨军医,我们去找食物,注意蛇或虫子。”厉剑向靳成锐敬了个礼,和他们分散的去寻找食物。
杨光看他们都走掉,瞅着站在上方的靳成锐。
靳成锐微扬下颌,沉默的等她开口。
“长官,六连的也是空包弹,我们真要去找那些人吗?还拖着四个没吃饱饭的大兵。”
“杨军医,饥饿能让人脑子变笨吗?”靳成锐好整以暇的蹲了下来,从袋里摸出根烟,把玩着打火机却不点着。“只是试种,毒袅会成天守着未知的结果?”“我们等到六连的人,一起去那个村庄看看,要是真有毒品就交给揖毒组的人,要是没有就交给林业部的人,把水质问题解决。”
杨光皱着眉,还是不放心。“要是他们真有枪呢?”
靳成锐笑了下,狂妄而自然的讲:“为达逼真效果,六连每个人都有一颗实弹。”
杨光:……
长官你果然是变态!
这次出去寻找食物的四人收获丰盛,徐骅终于抓到了两只野鸡,厉剑逮着只兔子,而张晏则采了许多野菜。
他们忙活的拾柴和清洗,杨光把有毒和不认识的菌类都挑出来,洗干净回来的时候,看到张晏坐在地上跟柴较劲。
打火棒被收走,他们只能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方法。
杨光瞧了瞧钻得满头大汗的张晏,又看悠闲瞧着自个的靳成锐,瘪了瘪嘴,放弃跟他要打火机的念头,转去帮忙。
靳成锐看他们两忙活大半天终于把火生起来,没一点愧疚,甚至还在他们把食物做好后,毫不客气的接下了厉剑送来的兔腿。
“班长,别忘记我们在任务,食物很珍贵!”那么大块兔腿就给大灰狼了,杨光很肉痛。只要一训练,她就一点也不爱他了,因为他实在太招人恨了!
厉剑把另只兔腿给她,长远的讲:“杨光,把长官拉拢了,至少不会有人为的障碍。”
那是因为要去村里寻访,不然才不会为了一块兔腿肉而放过他们。
等五人吃完没多久,六连的人就到了。
好久不见的众人,向靳成锐报告后就热络的聊起来。
靳成锐给了他们几分钟的时间,时间一到就朝北边的村子前进。
“厉班长,在那儿过的怎么样?”六连七班长路广,搭着厉剑的肩膀哥两好的问。“现在不能叫你厉班长了吧?”
“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厉剑有点儿冷,似乎有些不待见他。不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就这样。
路广没在意,乐呵的讲:“我还是叫你厉班长吧,顺口。”
“嗯。”
六连七班的十个人,和厉剑他们一路聊到村庄,似乎他们真是来野营的。
这个村庄开了许多家农家乐,风景秀丽和独特的饮食文化,吸引了许多游客,可这段时间似乎有些儿冷清。
杨光瞧着门庭惨淡的农家乐,向七班长伸手。
路广看到眼前的小手,不知道她要干嘛。
“巧克力。”杨光勾了勾手,拿到他不太情愿奉献的巧克力问一个正在玩耍的小女孩。“小姑娘,这里是还没到旅游旺季吗?怎么人这么少?”
小女孩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巧克力,舔着小嘴有些怕生的讲:“听妈妈说,是这里的水有问题,好多人都吃出毛病来了,所以就没有人再来这里了。”
“真乖,这个给你。”杨光把巧克力给她。
小女孩拿着巧克力仰头看她,眼里充满崇拜。“你们是解放军叔叔吗?你们是来拯救我们的吧?”
“我是解放军姐姐,但我们确实是来帮助你们的。”拍了拍她脑袋,杨光回到队伍。“长官,确实是水质问题,不过村民似乎都不知情。”
“嗯,继续往前看看。”靳成锐观察朴实的村民,将不大的村子走一遍。
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看到他们的村民都好奇热情的围观,甚至还有一些人叫他们休息吃点东西。
路广看靳成锐正在拒绝村民的招待,便摸着杨光的小脑袋神秘兮兮的调侃。“杨军医,请问你今年贵庚啊?”
杨光打了个十七的手势,防备的望着他。
路广呵呵笑得傻里傻气的。“才十七呀。”说着突兀的狠厉起来。“才十七你装什么大人。”
她本来就是大人啊!杨光眨眨眼睛,不说话。
“十七岁的小姑娘,乖乖接受叔叔给的糖。”路广拿过一个大兵的巧克力,像刚才她哄小女孩那样的哄她。
杨光:……
“路班长,你在做什么。”回来的靳成锐看到抱着杨光的大兵,语气不善的问。
路广立即呵呵的松开手,举起手里的巧克力。“听说靳中校你们的人训练辛苦了,给他们补充些热量。”
“路班长这么关心我的人,真是有心了,但我们这么多人,一块怎么分?”
“兄弟们,把库存都拿出来。”路广咬咬牙,把弟兄们留着舍不得吃的巧克力都给了他们。
杨光也不客气,把巧克力在士兵的幽怨目光下,全分给战友。
“长官,你也来块吧。”刚好每人两块还剩一块,杨光又献宝似的给靳成锐送去。
靳成锐看了她和巧克力一眼,对路广讲:“路班长,谢谢了。”
路广打肿脸充胖子。“能为靳中校服务,是我们七班的荣幸。”怎么说他以前也是他们的连长,这么一想,也就宽慰多了。
“你们也都辛苦了,我会跟你们的新连长说,让你们休息一天。”
“是,谢靳中校。”
整个村子没什么异常,还被村长求助的靳成锐,答应他们会有人来处理,就带着杨光及七班的人回基地,让林业部的人来接手。
回到基地的几人看到食堂,就跟看到亲娘一样,晚饭差不多吃了两个人的饭。
杨光也跟他们差不多,虽然之前吃了肉和巧克力,可是他们更喜欢吃米饭。
理所当然的,杨光吃撑了。
吃完饭,厉剑和另外两个男战友谁也不熟,回房了。
张晏和徐骅不对头,也各自回房了。
只剩下撑着的杨光没法睡觉,靠着阳台等它消化。
四楼的战友都休息了,整层楼黑麻麻的,操场因为人少的原因没有装路灯,所以维和小组的基地里,只有大堂门口亮着一盏黄色的小灯,而桌椅孤零零的立着,没有人值班。
杨光望着小黄灯发了许久的呆,在听到楼上的脚步声才惊醒过来,摸了摸还是很圆的肚子,决定去五楼晃一晃。
等她走到五楼,刚好看到最末的宿舍门关上。
杨光看看两头的方向,想长官大概是从指挥室出来的。
这么晚还在指挥室,肯定是在写这次训练的报告,以及村子的事。
杨光轻手轻脚走向靳成锐的宿舍,看到里面亮着的光,没有敲门,没有窥视,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她想呆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就算是看不到人,只要能感受到他在自己身边便行了。
杨光仰头望着天空上的新月,什么没想,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在床板传来吱咯的声音时,想自己真够猥琐的,累得半死还跑来这里听墙角。
“你打算呆到什么时候?”
门唰的打开,杨光惊跳的望向背着光的靳成锐。他刚才不是上床睡觉了吗?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长、长官,我来赏月的。”杨光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月亮很不给面子的,被一团飘过来的乌云挡住。
杨光看到快要看不见的月亮,讪笑的收回手。
靳成锐蹙眉,压低声命令的讲:“给我回去睡觉,不然把你交给将军。”
“我马上就回去!”要爸爸知道她跑到一个男人门外听墙角,铁定把自己押回去教育了。
迅速起身的杨光因为蹲的久了,腿有点麻,撑着墙壁才稳住自己。
向他尴尬的笑了笑,杨光不利索的走过他身边时放慢了速度,闻到了他身上标配的肥皂味道。
“杨光。”靳成锐叫住准备下楼的女孩。
杨光隐约期待的反头看他。
“接下来没什么事,你可以多回家看看。”
“长官你回去吗?”他说的虽然不是自己期待的,杨光却没有多失望。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靳成锐沉默了下,似在犹豫。“暂时不回,替我向杨婶问好。”
“好,我会的。”
杨光回了趟家,但只呆了两天又回到部队。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其中一员,她现在还能偶尔看到父亲,而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士兵几年都不能回次家,她不能因想念母亲就抛弃他们。
回到基地的杨光和厉剑他们严于律己,在没有长官和指导员的情况下,依然将每天的常规训练完成的一分不差,甚至做得更好。
这样的情况持续好一段时间,张晏和徐骅两人出奇的没再置疑,可能是那次生存任务吓到他们了,他们提心吊胆的,怕这是暴风雨的前夕,时刻保持着极高的战斗准备。
然后,这一准备就准备了几个月。
杨光渐渐的感觉到什么,在父亲要自己回家吃饭时,同意了。
“爸爸,这是要变天了?”饭桌上,杨光无意瞥到墙上的日历,恍然大悟。
还有半个月就是九月征兵季,而离战狼特种队成立的日子,只有四个月了。不知觉中,她已经认识四年前的长官一年多了。
杨烈面色平常。“不是变天,是改革。”
杨母见他们父女聊得上,也好奇的问。“改什么革?”
“部队里的事,你们少操心。”杨烈微微呵斥。
杨母见怪不怪的吃饭,没有放在心上。
杨光瞧瞧母亲又瞧瞧父亲,琢磨父亲是不想告诉母亲,还是这些事连她也不能知道。
饭后,正在纠结的杨光,看到父亲的一个眼神,立即趁母亲去洗碗时,跟父亲进了书房。
杨烈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神情严肃。“杨光,你下月初给我回来,回学校去上课。”
“爸爸!”
“之前看你喜欢便由着你去了,现在维和小组与以前不同,你不能再留在那里。”
听他不容置喙的话,杨光深深的皱起眉。父亲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但要她现在退出来也不可能。“爸爸,我不会退出的,不管发生什么事,能让我离开部队的原因,只能是我牺牲了。”
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迟疑。
杨烈十指交错握着,严肃的看着她。
几十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历练的十分成稳,面对任何突发事件都能冷静处理,然而他现在这么不言语的坐着没有让杨光轻松,因为他即使放下钢枪多年,那给人肃然起敬的魄力比持锐披坚的战士还要慑人。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杨烈动了下手指,拿起旁边的钢笔。“孩子,不用轻易用到牺牲这个词。”
“爸爸,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做出有辱这两个字的行为。”
她目光如炬,小脸紧崩。杨烈略显苍老与疲惫的讲:“之前让你在那里,是想着你玩段时间便会失去兴趣自己回来,现在看来我一开始的决定就是错误的。”
“您的决定从来没有错过,爸爸,您不会错。”
“说什么都没有用,维和小组要改编了,不能再让你在那里玩。”
“爸爸,我没有在玩!”杨光急欲辩解。“而且我现在是个兵,我是维和小组的军医,它在哪我在哪!”
杨烈把份文件重重扔桌上。“这份文件离开靳成锐的手,便直接送到了我手上。杨光,部队不是小孩过家家的地方,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看到自己的入伍申请及个人资料,杨光挫败的垂下头。
“2025。1。20,黑豹特种队的指挥官与战士全部牺牲,他们的指挥官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战士个个精锐,可还是全军覆灭。杨光,维和小组所执行的两次任务,不过是最基本的,真正的战争是条充满死亡和鲜血铺就的路,没有宽阔大道,没有锦衣玉食,更没有后悔重来的可能。”
“只有未知的路才更能让人期待,因为不知道下个路口会遇到什么,有可能是敌人,有可能是繁华的风景,有可能是对的人,我愿意去冒险。”“爸爸,我是你的女儿,流着跟你一样沸腾不息的血液,回到部队不是磨砺,而是归属。”
杨烈长长叹了口气,让她坐下,许久才开口。“黑豹特种队的指挥官牺牲,留守部队的战士无法适应新的教官,在年后就被整编了,但他们大多选择离开。现在需要一支新的特种队替补上去,这事已经和军部定下,由靳成锐靳中校担任新特种队的指挥官,将在九月前往Z市。”
“Z市离帝都很远,杨光,爸爸希望你能留下来,回军校把书读完。”
看到他眼里浓烈的担忧,杨光有瞬间的犹豫。“那里没有个将军父亲,还有个指挥官哥哥。爸爸,你给我几个月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如何证明?”
“参加特种兵的选拔训练,如果我通过了您得说服妈妈以及支持我去,如果没有通过我就乖乖回校,怎么样?”
“等你做到了再说。出去吧。”
“是!”杨光刷的立正敬礼,转身正步走出书房。
杨烈看着她出去,等门关上才揉了揉睛明穴,把手里的钢笔放到笔筒里。
“老战友啊,现在的小辈越来越不省心了。”
这是句包含太多含意的话,有怀念,有父亲的无奈和担忧,有军人的欣喜与宽慰,所有的所有化成了这一声叹息,却无人能听到。
杨光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母亲端着水果上来才回房。
两个儿子已经在前线了,现在唯一的女儿也要进一线,有哪个父母能不担心?
这几天杨光有些无精打采,连看到靳成锐都没以前那么殷情了。
前世决定当军医的时候还太年轻,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她惘顾父母的话,一意进入部队。现在她为别人考虑的多了,也明白的多了,不像以前那么没心没肺的,所以重来一次反而更难过。可她两次为了这个男人让父母担惊受怕的,他大爷的还不待见自己,她才不要去贴他冷屁股了!
“杨光,听说长官要出去,你不去送他吗?”厉剑找到坐在墙头上的人,仰头问眺望远处的女孩。
杨光扭过头看向操场,见靳成锐在跟吴昱达说什么,撇了撇嘴。“不去。”
听她赌气的话,厉剑不明所以。“听说是去Z市,要好几天。”
“不去。”
“那好吧,我去送长官了。”厉剑没多纠缠,转身快速的跑到张晏、徐骅身边。
看他们三个整齐的敬礼送长官离开,杨光干脆翻到围墙外边,眼不见为净。他是去考察新基地,正春风得意呢,她才不去,不去!
军车里的靳成锐看她消失围墙,在司机开到门外让他停下。
“首长,你去哪里?”司机看他下车,立即寻问。
“等着,马上回来。”
“是!”
杨光躺在被太阳晒得干燥散发青草香的地上,闭着眼睛感受太阳抚慰皮肤的温暖,想自己这么小心翼翼的爱着他,是不是太欠虐,太没人格了。可每当她想到这里,她就想起葬礼上那份遗书,让她瞬间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闲?”
从头顶传来的嗓音,让杨光唰的一下从头麻到脚,硬着头皮睁开眼睛,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看她目光灼灼,深褐色的眼睛耀眼夺目,靳成锐有片刻的迟疑。
每次教官们说这话总没好事。站起来的杨光大声的吼。“报告长官,我不闲。”
“嗯,那算了。”
这么好说话?杨光挑起一条眉毛,忍不住问:“长官,有什么事吗?”
“想让你随我去Z市,你忙就去忙,没事。”靳成锐没在意,说完就走。
杨光立即追上去。“长官,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果然已经没药可救了。
开车的兵哥看到同首长一起回来的女孩,笑着问:“首长,这是谁家的孩子,挺漂亮的。”其实他想问,这是来看你的女朋友吧,他没敢说。
靳成锐坐进车里,平静的讲:“将军家的。”
兵哥:……
立马闭嘴的兵哥老实开车,再也不多话了。
杨光想长官要不要这么高调,她就算不介意有个BOSS极的老爸,但也不用故意炫耀吧?
靳成锐却没理会他们的想法,低头看东西。
而前一刻还决定不理靳成锐的杨光,现在突然跟着他去Z市,这心里的砍有点过不去,所以不太想说话。而兵哥因为自己讲错话了,又怕再说什么不该说的,很自觉的闭紧嘴巴。
车里一时有些安静,直到出了帝都都没人说过话。
兜了会儿风,杨光坦然多了,扭头看长官看的东西。
好像是各军区提交上来的人员名单。杨光想了想,试探的问:“长官,我们连名字都没有,不知道来的都是什么兵。”像一些出名的特种队,许多士兵都是争着想进入的,所以不知道他们对这次名义上的军事考核,有多少尖兵来报名。
靳成锐翻了一页,看着资料的沉静脸上没什么情绪。“只要不是神精病,都是好兵。”说着把资料给她。“给你三个小时,把名字全记住。”
“三个小时?”杨光惊愕。“长官,这少说也有一百多个。”
“两个小时。”
“!”“是!”杨光不再有任何怨言,拿起资料埋头苦记。
看她垂着脑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纸上的内容,精致的鼻尖被斜照的太阳照得近似透明。靳成锐忍住去摸她头的想法,靠在坐位背上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开车的兵哥从后视镜看后面两人,无事的想,杨小姐能这么快记住所有名字吗?
杨光看了一个多小时,把资料全翻完了,但是要说记住了几个,她真没记住多少个。
她记力不是很好,远没到过目不忘的境地,不然也不会那么久才想起谢尔盖·亚当的代号是双头鹰。
反正不管怎么样也是记不往的,杨光干脆不看,抬头看到似乎睡着的靳成锐,合资料的手轻了下来。两个小时,如果长官错过了时间,这总不能怪她吧?
瞅着他雕刻般的侧脸,杨光不时看表,又让兵哥开慢一点,开平一点,已免把他颠簸醒了。
兵哥看她用尽一切办法想要首长睡过时间,也非常的配合。因为两个小时记住一百多个名字,难度实在有点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杨光和兵哥的注意力都盯着车上的电子表,看着数字一个字一字的跳,越来越忐忑和紧张。
还有十秒。
51、52、53秒……
靳成锐没有睡着过,所以没有错过她的“努力”,现见她伸长脖子盯着表,惬意的问:“杨光,这个表慢了一分钟。”
杨光刷的反头惊恐的看他。
前头的兵哥觉得后颈一凉,立即聚精会神的开车,把自己当成局外人。
“长、长官,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直醒着。”靳成锐抽过她手里的资料,把其中一个士兵的寸照亮给她看。“名字。”
杨光看到那张照片差点笑出来。
不是照片里的人好笑,是这个人她不用看也认识。四年的战友,想忘也忘不了。“报告长官,他叫韩冬,是名军人遗孤,入伍前是国科遗孤院的学生,后毕业按部就班进入部队。”看来她今天运气真是极好,百里挑一,长官偏偏就挑中了他。
对她明显的得意,靳成锐面不改色的换了张照片。“既然你记得这么详细,那么以姓名、籍贯、年龄来。”
杨光:……
“不知道?那换一个。”
杨光挠头,努力回想。“赵……赵炳坤!”
“籍贯、年龄。”
杨光:……
她这是搬起石头咂自己的脚么?
靳成锐又换了一张。
前面泄了气,杨光一急就更加想不起来了。
“没事,慢慢来,一个想不起,做一个俯卧撑。”靳成锐又更换照片,不疾不徐的跟她玩上了。
杨光不服气。“长官,时间这么短,根本不可能记住!”
靳成锐合上资料夹给她。“你来,我每说对一个,你做一个俯卧撑。”
“好!”听到这个游戏规则,杨光精神振奋的想也没想答应了,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才抽出一个士兵的照片给他看。
靳成锐扫了眼照片,便看着她充满笑意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姓名张国,籍贯湖南,今年二十岁。”“一个。”
杨光仔细核对,露出小小的挫败,马上又连抽两张。
“姓名李响,籍贯广西,今年十九岁。”“姓名郑涛,籍贯安徽,今年二十二岁。”“三个。”
他每次说完,后面都加一个俯卧撑的数量。
杨光脸色越来越难。
“李奇,四川,今年二十岁。”“一百零三个。”靳成锐拿过她手里的资料,问蔫头耷脑的女孩。“服气了?”
杨光僵硬的点头。她服气啊,服气的五体投地。“长官,你看在车里这俯卧撑也不好做,能不能先欠着?”
“小李停车。”
兵哥司机——李诚,迅速稳当的停好车。
靳成锐看向脸色惨白的女孩,挑了挑下颔。“下车吧。”
杨光看周围是没多少人的柏油路,豁出去的摘下帽子下车,在路边做起俯卧撑来。
“一、二、三……”
也跟着下车的李诚看她真做,而且动作还非常标准,心想这军区大院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靳成锐站在她旁边,吹毛求疵的讲:“快一点,你在耽误我们的行程。”
杨光咬牙一鼓作气的做,不理他。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再给你十分钟,做不完翻倍。”
李诚听到这话,看看越来越大的太阳,有点担心。“首长,这天太热了,地面很烫。”而且翻倍就是两百个,两百个俯卧撑,他们这些男人做都有点难度,更别说她这种细皮嫩肉的大家小姐。
杨光没有怨言,只是死死的盯着他,每做完一个咬牙切齿的喊数,似在咬他的肉般。
看她晶莹的汗水沿着脸庞滑落地上,靳成锐蹲她面前,替她掐时间。“还有一分钟。”
“九十一!九十二!”
“五十秒。”
“九十三!九十四!九十五!”
“二十秒。”
“首长!”李诚瞪大眼。明明还有四十秒的。
杨光瞥着气加快速度,没理会李诚的大惊小怪。她早习惯了。
“十秒。”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杨小姐加油啊!还有三个,你一定行的!”李诚也跟她的俯下而趴下,同她说话给她打气。
靳成锐瞧着她,又瞧着秒表,在她做到一百零三时掐掉。“时间到大兵,你没有做完。”
杨光:……
李诚:……
被她恶狠狠瞪着的靳成锐拍了拍她脸,愉悦的讲:“大兵,继续吧。”
“首长,杨小姐她……”
“小李,你回车上去。”
李诚张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碍于首长命令,他一步三回头的回到车里,担心的想,杨小姐不会报复首长吧?
杨光没有办法,只有继续做。
不就是两百个俯卧撑,小意思,以前她五百个五百都做过。
靳成锐似乎发现了这点,在她做完两百个后没有让她起来,把那本资料放她身下。“据说做俯卧撑能让人记得更牢,你试试。”
被晒得快脱水的杨光冒火的一把撞倒他,挥着拳头吼。“反正记不住,打完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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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第三个问题,问点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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