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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君若静静望着她,清冷的眸子似乎要望进梅娘的眼底深处。不知怎的,明明两个人年龄相仿,可是梅娘总觉得在她身上有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和洞悉一切的本领,而就是这样让她显得有点神秘。
梅娘记得,她们的相识是因为公孙君若救了她的缘故,说起来她还是她的恩人,如今又是太后的恩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一个是救命之恩,一个是重现光明之恩,所以光是她和李太后两个人加起来的,都已经报不完了。
可是,因为在她俩中间横了个展昭,反而让她对公孙君若不能再像初识的那般自若了。在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眸中,梅娘低下头来。
“公主,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你自己。”良久,公孙君若的视线落在梅娘挽着她手臂地手背上说。
重要的是你怎么看你自己,一旦自己都对自己认识不清,何必指望别人眼中的自己?
的确,宫中的荣华富贵让她一时迷失了,有时站在墙角下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她都羡慕在蓝天下飞翔的鸟儿,至少它们的世界是广阔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又是那么的无拘无束,不像在宫里的日子,虽然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可是却如同被囚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又进不来。
所以当她得知公孙君若在开封府时,她是羡慕她也是妒忌她的。羡慕她没有条条框框的约束,活得自由自在;妒忌她可以和展昭可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以朝夕相处。
手背上突然一凉,梅娘回过神,见自己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只纤细的手。
“你若觉得寂寞了,随时可以来开封府玩,我们还是你的朋友。”
公孙君若用了“我们”,而不是单独的“我”,这等于也把展昭算在了内。
莫名的,展昭觉得他心里一阵暖。
“我也想出宫,可是你知道的,进宫容易出宫难,如果你能多来这里陪陪我,那我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回到开封府的第三天,皇宫派来公公,并送来了谢礼,同时也带来太后的懿旨,邀请公孙君若和展昭五日后一同前往皇宫赴宴。
送来的谢礼很丰厚,不仅有白银千两,更有绸缎三匹,锦帛五匹,还有一些医疗用具,都是银制的。小红看花了眼,光是那白花花的银子,她就已经止不住地惊叹了,何况还是千两。
于是,公孙君若成了开封府的有钱人。宫里的人一走,小红就问她打算怎么花这笔银子,而得到的答案出乎她的意料。因为照公孙君若的意思,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把银子私自留下来,而是全部由她哥哥公孙策保管。
小红恨铁不成钢,千两银子,多少人辛苦了一辈子都不能拥有啊!她竟然轻松交给别人,而且连一两都不给留下。难道她就没有私房钱的吗?小红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公孙君若,偏偏对方还乐得自在,她也只能摇头无言了。
下午,公孙策将三十两银子交到公孙君若手中,意思是让她上街买几套好看点的衣服和一些首饰啊什么的,毕竟太后亲自邀请她去宫里参加元宵节,还是要体面的。而她穿来穿去就那么几套,还是清一色都是白色的,有时他都觉得如果她头上戴白色头巾的话,都成奔丧的人了。
本就十几岁的姑娘家,正直青春年华,又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此刻不拾掇点自己,什么时候再打扮?何况她这次赴宴,代表的还是整个开封府的面子,虽然包大人确实是以节俭清廉出名,但是有些地方还是不能节俭的。
“我不去。”
公孙策无语地望着一副不关她事的妹子,若是以前,他早就训过去了,可那毕竟也是以前。如今,他只能苦口婆心相劝了。可是磨了半天,好话说尽了,利弊也分析清楚了,最后也只能让她勉强答应用宫里送来的布匹做衣裳,一来是节省开支,二来也是就地取材,不浪费资源。
四日后,老裁缝按照约定时间带来了他的成品,公孙策一见到新衣裳,脸上的笑容都收不住。到底不愧是汴京最好的裁缝,一眼就知道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款式。将讲定的价格如数交给他,公孙策让小月把衣裳悄悄放到公孙君若屋里,等着明日让众人都耳目一新。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从木窗格子里偷偷溜了进来,望着门口一大一小不怀好意的两个人,公孙君若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三个人中,她一向是起的最早的那个,而今日小红和小月竟然在她刚洗漱完就来敲门,绝对没有好事。
如她所料,的确没什么好事,而且尽都是些折腾人的事。
“公孙姑娘,请问你好了吗?”临近的时候,展昭过来敲门。他昨天就听赵虎说公孙策给她做了新衣裳,还说那衣裳有多好看。因为公孙君若的关系,开封府的伙食都比以前好了很多,所以对大伙儿而言,她就是个恩人。有肉吃的恩人。
“快好了快好了,展哥哥再稍微等一下。”
怎么是小月的声音?展昭微愣,转而兀自笑了起来。难怪过来经过她屋子的时候,都没听见她晨起背书的声音了,原来到这里来了。
“展哥哥,数到十你就可以进来了。”小月的声音再次传来。
展昭莞尔,虽然觉得幼稚,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在心里默数到十,然后推门而进。
被日光照了一片明媚的梳妆台前,公孙君若还坐在凳子上迟迟不肯起来,在她左右,小红和小月笑眯眯地看着展昭,然后互相递了个眼神,默默退了出去。临走前,小月还不忘对他眨眨眼,一副『该帮的我都已经帮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的鬼精灵样。
“公孙姑娘,我们走吧。”等小月她们走远后,展昭说。
好一会儿,伴着她的起身,日光在她身上流淌,展昭眯着眼,确定那是日光照在裙子上,隐藏在裙子里的银丝反射光芒所致。
面对他的注视,她微微偏过头望向窗外,拽着裙子的手显得她有些局促不安,与平日淡然自若的她完全判若两人。不,与其说是局促不安,倒不如说更像是娇羞。耳垂上依然是老翡翠耳环,却更凸显她泛红的双颊。
上身是浅绿色流水夹袄,袖口还缝了金色花纹,下着月牙白百褶襦裙,是因为换了装,令她觉得不自在吧。展昭勾起嘴角,目光变得异常的柔和。
“走吧。”公孙君若说。
“嗯,好。”
因为是赴宴,包公令人给他们备下了马车,而且还是不久前重新刷过漆的,车顶盖了块新布。为了这次的体面,他也着实花费不少。
宴席是从己初开始的,公孙君若他们到的时候,王侯将相们都互相道贺,因为他俩是以宾客的身份参加这场宴席,也就是说只有他俩不是皇亲国戚,所以在一群人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哎哟!公孙姑娘,您可来了,太后正念叨着您呐!”公公瞅见人群中的公孙君若,急忙跑了过去,上下打量着,“难怪老奴都认不出来了,原来姑娘精心打扮,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您和展大人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
“哎呀!您看我只顾着说,都忘了要带路了!”公公笑嘻嘻接过展昭递来的贺礼,笑着领他们前往设宴地点。
这次设宴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庆祝太后眼睛痊愈而办的,也是太后想借此表达对公孙君若的谢意。二人还为到达地方,就看见一身粉衣的梅娘在翘首以盼了。见到公孙君若和展昭的到来,她忙提起裙摆,迎向他俩而来。
“公孙姐姐!”距离他们还有几步远,她尖叫了声,身体笔直地往前栽倒。
“小心——”展昭箭步而上,铁臂稳稳当当托住她下坠的身子,起身间已将她牢牢护在胸前。
男性的纯阳气息涌入鼻尖,梅娘两手紧紧拽着展昭的衣服,身体犹在颤抖,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头上的珠花还在晃动,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前后摇摆,好一会儿,她才怯怯地从展昭怀里抬起头,红着脸道谢。
展昭舒了口气,笑说没事就好,便退开一步,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刚刚那一幕,已经引来别人的注目了。
梅娘的脸还红着,就跟夕阳下山时天边的那一片红云那样美好,这样娇羞的她更是衬得她那双眸子水盈盈的。
三个人来到设宴点,分了位置坐下后没多久,太后和皇帝还有皇后等人一同来到。皇帝换下了朝服和冠冕,少了份威严反而多了点和善,他本来就是个“仁君”,宽厚的性格不论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是笑容满面的。皇后一身华服,凤钗拢住她一头青丝,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从容。而她身后的庞妃,打扮得比她更雍容华贵。
太后招呼大家就坐,并安排了乐师过来奏乐。
宴会刚开始,侍女们端着水果、酒壶上来。酒杯里被装了酒,公孙君若正准备端起来喝,却被展昭按住了手。
抬眸见到他紧张的神情,她莞尔,“放心,不是酒。”
不是酒?展昭皱眉,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公孙君若,抱着狐疑的心坐直身体。
“今天还没出门时,哥哥就告诉我他和太后打招呼过了,说我不能喝酒,你若不信可以闻闻。”说着她对他眨了下眼。
展昭怔怔望着她,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这才放下心来。
多亏有公孙先生提前通知,不然接下来,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毕竟她发酒疯,不是一般人可以挡得住的。
进行到一半,皇帝起身,端起酒杯道,“诸位都知道太后可以重见天日,所以朕才设宴让大家一起欢乐,说起来还得感谢一位医者,若不是她高超的医术,朕的母后恐怕还不能复明,故而朕特地敬这位医者一杯。”
众人窃窃私语,没料到在他们中间,治好太后眼睛的大夫会在。等见到一个女子站起来时,没有一个人不惊讶的。
是的,惊讶。大宋的女子,一向以相夫教子为贤,更是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所以不论是在哪个领悟,都是男儿挑大梁。本以为治好太后眼睛的会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医者,却不知竟是如此年轻的人,而且还是个女子。
公孙君若端起酒杯,回看向皇帝,“谢皇上夸赞,民女不敢当。”
“皇帝,哀家觉得要给公孙姑娘一个称号。”太后的声音随风飘来,她微笑着望向公孙君若,继续道,“连太医都不能给哀家的眼睛治好,她却能妙手回春,如此医术,怎能让它埋没呢?”
众人倒吸了口气——听太后的语气,似乎要给她个什么位置坐坐,而且这头衔是少不了的了。看来这位女子,真当不是等闲之辈。如此一来,之前还对她心有疑惑或者不屑的人,都不再小瞧她了,而是一个个都静静等着皇帝,看他怎么说。
只见皇帝宽厚笑道,“母后说得极是,儿子也想到这一点,凭公孙姑娘的医术,完全不输太医院任何一个太医,所以儿子想她可以随意出入太医院,也可以和太医们一同学习,一起探讨,来年若能通过考试,朕一定重用!”
皇帝的话语掷地有声,既承认了公孙君若高超的医术,同时也允许她继续学习深造,甚至将来她若愿意,还能做官。这对整个大宋来说还是第一次,也是开创性的一次。女子做官,这可是听都没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