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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君若是在抵达莱阳县的第二日和展昭碰上的,当时她正在花蝴蝶以前藏身的密室里研究他所调配的□□。之前那次,因为时间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把这里的瓶瓶罐罐打包回去,如今她得了空,就只身一人来这里,把她觉得有用的顺手牵羊顺回开封府。
她在一个阴暗角落里看到一个深褐色的密封的盅,第一眼见到,直觉就告诉她里面全是宝,果其不然,当她打开的时候,一向遇风云不变的她,脸色变了又变。
蜈蚣?这个毒。
荆蝎,这个也毒。
五彩蜘蛛……这个更毒。
苗疆千足虫……公孙君若开始沉默下来,眼睛却抑制不住地泛着光彩。
五步蛇……这个花蝴蝶,都不知道从哪里弄到这么好的药材,她这趟果然没白来!
“公孙姑娘?”背后低沉的声音还不能将她从激动的情绪中唤回来,展昭皱了下眉,走到她身边,“公孙姑娘?”当他看到她手中那个盅里还在苟延残喘蠕动的东西时,谅他见过世面,也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嗯?你怎么来了?”嘴角的弧度还来不及收回去,公孙君若仰着脸问展昭。
好不容易将那股恶心给压了下去,展昭见到的却是一张笑脸。他晃神,这样毫无防备的纯真笑容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莫非是因为找到了这些东西?
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听小月说你独自一人来莱阳县,所以我和包大人就一起过来了。”
“哦,包大人也一起来了。”公孙君若点点头,说完也不再看他,专心致志地专注在手中的宝贝上。
“你……”话只出口,展昭瞥见一道黑影往公孙君若脸上飞窜过去,紧跟着巨阙剑出了剑鞘,闪电般砍向那个不明物体,唰地一声,有什么被砍了下来,他又毫不迟疑地扯过公孙君若的身体,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把剑往地上一钉。巨阙剑下,被死死钉住的细长东西还在拼命扭动着,而在那东西的不远处,是一个脑袋。展昭定睛一看,不是别的,是一条尸首分离的蛇,看脑袋和尾巴,俨然是条毒蛇。
幸好他及时,不然……
心蓦地一阵后怕,揽着公孙君若身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些,以至于心情尚未平复的他没见到怀中之人粉红的脸颊。到现在他还感觉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要是晚一步的话,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鼻息间是男性的纯阳之气,衣服上阳光的味道窜进鼻子里,令公孙君若有点头晕目眩。放在她后背的铁臂那么的强劲有力,男子高大的身量和她娇小的身材成了鲜明的对比。“展、展大侠……我呼吸不了了……”
怀中闷闷的声音传来,展昭一愣,赶紧放开公孙君若,见她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还大口大口喘息,那样子好像有劫后余生的轻松感。展昭极不自然地轻咳了声,低着脑袋道歉。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公孙君若恢复平静,说话的声音却有一点颤抖。也不知是气息还没调匀还是心里还有后怕。
展昭看着她,想起之前她突然对他露出的诡异的笑容,好像她对这些东西很……开心。
“哎呀!我的宝贝!”公孙君若大呼。
我的……宝贝?展昭的眼睛暗了下来。地上原本装那些脏东西的盅已经破碎了,汁液流了一地,有些还有一丝气息的毒物正准备逃匿,然而还没逃出多远,就被收进另一个罐子里。
“真可惜……那么好的东西。”公孙君若无不惋惜道。
展昭的脸色更黑了,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些都是剧毒的家伙吧?她到莱阳县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这些?
“公孙姑娘,你到这里来?”
把毒物都收拾好后,公孙君若抱着罐子转向展昭,眼底一片清冷。
展昭的内心一怔,这才是平日里的公孙君若,那么……那个称呼毒物为宝贝的女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来这里是为了这些,不是案子,只怕要让展大侠失望了。”
冰冷的语气,冰冷的眼神,令展昭再次晃神,仿佛之前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子从来没有存在过那般。
不,不对,冷漠不是她的本质,冷漠只是她的伪装,拒绝别人接近她的伪装。
面对她的冷漠,展昭好似看穿了那般好脾气地笑笑,“即便是此目的,也许也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让案情可以扭转。”
“展大侠真看得起我。”在前往莱阳县的路上,她心底知道找出有力反证不仅渺茫,而且只要花蝴蝶和文若愚死咬着包勉不放,案子势必是对他们有利的。而包公若要将案情判定,哪怕是冤杀包勉,也别无他法。
一边是法律的无情,一边是恩重如山,相信包公心中看得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透彻,只是他也在寻找,找到有力的反证,哪怕只有一丁点的苗头。
“如今只能看艳娘的了,若她愿意配合演一出戏,也许会有转机,若她不配合……”
展昭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浓起来,“你也是这么认为?”
“若文若愚真念这段情,若艳娘贪生怕死又贪爱钱财,这出戏就比较好演,就怕文若愚最后连艳娘都不顾。”
展昭接着说:“就是因为他不顾,反而会让艳娘更加愿意卖力出演。”
公孙君若看向他,知道她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微弱的烛光下,展昭对这种无言的默契感觉异常的舒心,如同久逢知己,一些事一点就透的心有灵犀。
“展大侠若有空,麻烦你帮我把这些瓶子罐子收起来吧。”别开视线,公孙君若按捺着乱了方寸的心跳,故作镇定道。
被逃开了……心里有些失落,可他还是笑着满口答应了,而直到真的收拾,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他以为的瓶瓶罐罐,和现实的瓶瓶罐罐,相差好大……
包公因为要拜见他嫂娘的关系,回开封府的时期就往后推了几天,展昭和公孙君若就和包公一同住在包勉府上。公孙君若的饮食起居就都由包勉的正室慧儿一并打点,见正室的慧质心兰和细心周到,包勉更加觉得二房比起正室真的是过犹不及,纳闷之前他怎么就一门心思贴上去,即便人家对他不理不睬呢?
然而包公的到来,到底还是让他提心吊胆着过,而老夫人心里清楚这次包公亲自前来莱阳县,不仅仅只是为了拜访她而已,只是她不愿说破,更或者说想相安无事地过,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然而两天后,她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那天公孙君若和包勉的正室一起下厨,虽说包府是有厨子的,可是因为夫君在,加上还来了几个客人,这几天慧儿就亲自下厨。公孙君若不想她一个人太过忙碌,就转去帮忙了。
一桌子的菜,几个人坐定下来,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提不起兴致。老夫人隐隐察觉出今日要有事情发生,可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强颜欢笑着让大伙儿用膳。一顿美餐,却食不知味,一向对慧儿的厨艺都赞不绝口的包勉,也格外的安静。
“真是难为公孙姑娘帮我一起做菜,只可惜大家都没怎么动筷子。”饭后收拾时,慧儿叹息着道。
饭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包公就提起要让包勉和他一起去开封府的事,即便包公极力安慰老夫人告诉她,他一定会保全包勉,也依旧不能让老夫人的心情平静下来。
这一次,包公带着包勉和公孙君若先回去,展昭则扣押着艳娘迟了一点再回开封府,除了不想让包勉见到艳娘外,他也是为了案情可以更好发展的缘故。
包勉唆使手下盗取紫河车的事弄得汴京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这件事最让人称快可以吐口恶气的,自然是曾经包公得罪过的那些权贵,特别是庞太师,知道包公因为亲情的缘故迟迟不肯断案,所以找王丞相商讨此事。说是商讨,其实是旁敲侧击,想借王丞相的口给包公施加压力,好让他早日对这个案子有个判定。
和庞太师的险恶用心不同的是,王丞相的女婿,之前的驸马爷陈世美虽然死于铡刀之下,但他看得透彻,那是陈世美罪有应得,抛弃结发妻子和一双儿女,还为了荣华富贵雇人追杀他们,加上他的身份,即使包公不除,他这个做丞相的也不能坐视不理。而庞太师因为儿子的死,就把一切罪过都归在包公头上,恨不能啃他肉饮他血,将他来个挫骨扬灰才解心头之恨。
所以说,王丞相并没有对庞太师的话全信,他前往开封府是想要了解案情的真相。
在得知案情的起始和包公那无人可以倾诉的苦楚时,王丞相决定这个忙,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帮助。大宋就一个青天,若他错判一个案子,对方还是自己的侄儿,这个打击只怕会成为包公日后难以愈合的痛。
而另一边,公孙君若对艳娘开始了她的计划。昨天她见艳娘鬼鬼祟祟出去,知道她是去监狱里探望旧情人文若愚,就回到房间继续休息。因为狱卒那边,她早就交代好了一切,知道里头有个机灵鬼,即便不听声音,只要看人讲话的嘴型就知道说了些什么内容,所以她就吩咐对方为了包大人的缘故时刻密切注意艳娘和文若愚的互动。
第二天,她假装婢女的身份去监狱里送饭,并从那个狱卒里打听她所要的一切。不出她所料,文若愚见到艳娘是又惊讶又慌张,到底艳娘是有姿色的女人,加上她知道能如何把握住男人的心,文若愚即便是精明能干的师爷,也难过美人关。
狱卒说文若愚要艳娘咬死包勉不放,这样他俩才有双宿双飞的机会。
双宿双飞?听到这四个字,公孙君若心里一阵冷笑。在谢过狱卒后,她马不停蹄地去找展昭商量下一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