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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心很久没有见过乔冠林,上一次还是她刚从渔村回来,借宿他家。结果没住几天,很不争气地跟穆霆回了穆宅。他气的不轻,这么久也没理她。
乔妈真小气,不知道她快死了吗?
雪后天放晴,雪面开始融化,空气中散发着冷冽因子,隋心不自觉地紧了紧肩头,心想,至少要去见一见乔冠林。
*
她在乔氏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赶着乔氏员工上下午班,一个个精英般的人物从她面前匆匆而过,大学时代她也向往写字楼里做一颗起关键作用的镙丝钉,充分发挥自己的价值,也装的人模人样赚钱钱,结果大学兼职了才了解。
高档写字楼的人大多数台面上好看,更多的是腰包干瘪的穷逼,boss一词怎么写也写不成sb,非要硬掰成sb时,余下还有os呢,说不定是overlappingsound的缩写。
你看他人牛逼,他人未必认为你牛逼。但是如果你觉得他是sb,他也一定是这样认为你的。
企业的工资分配自然是饿不死你也富不了你,而且累的像夏天里的沙皮狗,没毛也伸着舌头哈气。隋心细想一下,她的人生其实,除了校园以外,好像还没怎么开始呢。
她苦笑,是不是可以顾影自怜一下,称之为天妒红颜。
这时,见两个身穿白衬衫包臀裙黑色丝袜细高跟的女生缓缓走来,身姿纤细,隋心第一感觉就是冷。
两人边走边聊。
a说:“现在这个工作节奏多对啊,去年乔总像是垄断了s市菜市场所有的鸡血一样,每人一桶,全力打击木锌集团,好几个员工累出病来,木锌和我们相爱相杀了一年,差点就让我们这些腐女以为,我们乔总和木锌穆总有一腿,然后两人闹别扭呢。”
b接话:“现在两人和好了?”
隋心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如果穆霆真和乔冠林那啥了,她将是人类最杯具也最洗具的炮灰恶毒女配了。
不一会儿,她从包包中掏出手机,发现了二十多个穆霆的未接电话,她没回,转而打乔冠林的手机。
乔冠林正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前,全神贯注地办公。听到手机震动,他微微蹙眉,看也不看职业化地接听:“喂,你好,我是乔冠林。”
“冠林,是我,隋心。”
乔冠林以为听错,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了,看了眼备注名,确实是隋心,声音清冷:“有事?”
“有时间和我喝下午茶吗?”
“干嘛主动示好?”
隋心笑着开口:“乔妈,我想你了。正在你公司门口等你。”
“别想再用花言巧语骗我,再见。”虽然不信,乔冠林仍旧控制不住向窗前走出,食指压低一条百叶窗条,看到在公司门口来回踱步的晓心,今天她系了条红色围巾,将她的脸色显得越发的白净。
乔冠林其实很生气,她为穆霆受了那么多罪,他以为他将她从渔村接回来,帮她要回洋洋,她会自动重新选择更好的人生。和更好的人,比如他。他当时十拿九稳隋心会选择自己,他也做好与她共渡一生的准备。
结果,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轻而易举地跟着穆霆回到穆宅。
他……他现在……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隋心看着从写字楼出来的乔冠林,傻傻发笑。
乔冠林:“别笑那么贼。”
“我明明笑的傻白甜。”隋心拉着乔冠林的胳膊:“走吧,我们去吃蛋糕。”
“你不维持身材,不要命了?”身材及脸蛋可是她的命。
“吃一次没事儿。”
*
干净明亮的蛋糕内,隋心与乔冠林坐在窗前,蛋糕店内播放的是邓紫棋的《多远都要在一起》,这歌不错,她大口吃蛋糕的间隙抬头问:“这歌谁唱的,很好听呢。”
乔冠林问:“洋洋呢?你以前从来不像这样吃蛋糕。”
隋心笑:“以前太亏待自己了,今天破个例。”
乔冠林心生狐疑又问:“洋洋呢?”
隋心低头,失落地说:“这几天在他爸那。”
乔冠林心下明白,怪不得她反常,原来是这个原因。
隋心再次抬起头时,莫名地感到四周陡然一晃,看乔冠林时,有瞬间的模糊。她心头一悸,静待几秒后,发现并没有再出现异样,她才略略放点心。
乔冠林问:“怎么了?”
隋心笑着看向乔冠林,突然说:“你也不小了,虽说男人四十还会是一朵花,但我还是想看看我乔妈和未来乔爸相亲相爱的。”
乔冠林伸手弹下她的额头:“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瞧你都说什么了。”
隋心捂着额头:“真的,冠林,我和你肯定是不行的,当初都怪我勾搭了你,害你误会,我对不起未来乔爸。这辈子咱们只能做朋友,非要更近一步的关系话,只能是当你女儿。”
“一边去,有你这样的女儿都气死!装嫩!”乔冠林深知隋心说话的方式,越是沉重,她越爱胡说八道,就像现在,她真心的希望他能够有自己的幸福。片刻后,他笑了笑:“别操心我的事,把你自己打点好就行了。”
“我啊,我可好了。”隋心笑容灿烂:“青春无敌,如花似玉,温柔善良。还有个玉树临风,责任感超强的儿子。”
乔冠林:“……”
与乔冠林分别之时,隋心走到拐弯处,回头看乔冠林的背影,他穿的是黑色西装,个子高,身材好,光背影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她想这是人生最后一次见他了,她不由得痴看,乔冠林似是感应什么,回过头来,疑惑地看她,她笑着向他挥手。
她虽然生病了,但是不糊涂。她不想活了,这是事实。之前,她当小学老师时,每天放学都会有学生家长来接孩子,孩子们欢欢乐乐地扑向家长,却总有几个孩子磨磨蹭蹭不愿意出教室门。
一个是奶奶来接,奶奶衣服穿的老气,旧旧的,脸上又满是褶子,孩子嫌弃,怕同学笑话。所以总是最后一个出教室门。
一个是妈妈来接,妈妈腿脚不灵活,长得有些丑,明显是得了一种病后,面部僵硬。搁在一群家长中,美丑立现。那天放学,那孩子哭着嚷嚷着:“你不要来接我了,我自己会回家。”
后来张小芹问了原因,那孩子说,同学们都嫌弃他妈妈长得丑,他也觉得丑,然后没面子。为什么别人的妈妈可以长那么好看。
古人说:“狗不嫌家穷,儿不嫌母丑。”其实也不尽然吧,再看看现在这个看钱看脸的社会,浮躁攀比如此病态,她不愿意自己集齐所有的后遗症残喘地活着,不愿意看到有一天洋洋会像那个孩子一样嫌弃自己,多让人心寒,比死还难受。
还有穆霆,他肯定会更加嫌弃自己,看到他娶美丽的下一任,又是一件比死更难受的事情。
隋心这样想着,突然间就理解了向芳为何服过量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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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隋心去了趟张小芹家,结果没找到人。
回来的路上看到纪之霖,张小芹,张秘秘三人从另外一条路回来,她没上前打扰,静静地看着。
一家三口像是从超市刚回来,纪之霖手上提着大大菜篮子,嫩绿的芹菜叶伸出篮外,生机勃勃的晃动。
她和穆霆好像从未这么平平淡淡地去超市买菜,然后走着回来,真好。
纪之霖从前是个花心男人,有了张小芹后,一点点收了心。这样的男人总好过,结婚前各种禁欲,婚后却是得陇望蜀,肖想其他女人的好。
隋心隐约听到纪之霖在说:“明天你大姨妈应该来了,天也冷了,晚上我做饭。”
隋心正觉纪之霖贴心之时,又听到纪之霖发声:“然后晚上我们再多做几次,省得往后一个星期我憋得慌。”
隋心:“……”
看着张小芹与纪之霖琴瑟和谐,她没上前打扰。马上天也黑了,她打车到汽车东站。赶上最后一辆到渔村的大巴。
她坐在窗口,头抵着车窗上,发疯地想念洋洋,他现在在干嘛呢,她静静地想着。
而此时穆宅内,一圈人围着洋洋,如何也哄不好。苏廷燕焦急地问穆霆到哪里去了,都说不知道。
洋洋哭的厉害,哭着喊着妈妈,迈着小步子往外跑,跑到门口就被苏廷燕抱回来。
他生气地摔了奶瓶,摔了碗,摔了玩具,摔了一切可以摔的东西,就是要找妈妈。
两眼通红,眼泪鼻涕都糊在脸上,谁都不让碰。
“妈妈!”
隋心心里一惊,疲惫地睁开眼睛,刚刚似乎听到了洋洋在喊自己。她抬头四望,心头失落,马上就到渔村了。
到达终点站时,寥寥几人下车。隋心沿着海边的公路缓缓走着,咸咸的海风吹的有点冷,她不由自主地缩下肩膀,头微微一低,她又想到洋洋,平时一低头总能看到洋洋就在腿边。昂着小脸,脆生生的喊:“妈妈!”
想念让她对现实充满了怨忿,怪谁呢,怪老天折腾她吗?夜晚让她头脑清醒,清醒的想好好活下去,也清醒地害怕带着后遗症活下去。
她疲惫不堪地走进小区,将要进单元楼时,树木中窜出一个人影,猛地吓了她一跳。
穆霆唤一声:“隋心。”
“你怎么在这儿?”隋心余惊未消。
“等你。”
“等我干什么?”隋心向电梯走,穆霆一把拉住她:“大心,你怎么了?”
隋心回过头,甩开他。厉声:“穆霆,你怎么回事啊,是你的你不珍惜,不是你的你纠缠不清,有完没完!”
穆霆目光虔诚地望着隋心:“我错了。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隋心不为所动:“对不起,晚了。”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补偿。”
“我没有!”
穆霆一愣,满脸惊愕:“你什么意思?”
隋心微怔了一下,才说道:“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她转身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时,穆霆才反应过来,连忙爬楼梯。
穆霆噔噔噔地爬楼梯。
隋心静静地昂头看着电梯内数字的变化,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穆霆站在电梯门口,微喘着气,隋心皱眉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陪着你,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