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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家的,夫人说家里女眷多,还是应该安排到后院去。”
岳西和冯继宗才回了院子,大个就迎了过来有些为难的说道。
几个女人都好说话,惟独楼夫人不听安排,大个儿一点儿办法没有。
“娘。”岳西对着大个儿使了眼色,自己则朝着楼夫人走去,扶着她进了自己过去住的那间屋子:“这里过去是废弃的兵营,不是寻常的宅子。后院是马棚和茅厕,最要紧的,这华盖山冬天冷的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只有前面的这几间屋里是盘了火炕的,她们都是女人,您的外孙子也小……”
“原来是这样。”楼夫人轻轻的接了口:“那就听你的安排吧。”
“娘,这屋最大,过去是我一个人住的,您就住这里吧,我马上让云画她们进来收拾。”岳西看看屋里到处都落着灰,也没个地方让母亲坐,就要出门叫人进来拾到拾到。
楼夫人却叫住了她:“月夕,你和陛下大婚后就是住在这山上吧?”
岳西愣了下,还是点了头。
点过头之后她想起母亲的眼睛不好,又回了一句:“是在这座山上,不过不住在这里,是离这里挺远的行宫。”
楼夫人似是轻叹了一声,伸手摸索着碰到了岳西的手臂,她忙抓住了说道:“扶娘出去,这间屋子大,还是你们娘儿仨个住。给娘安排一间小屋就成。”
终于明白女儿身上为何阴寒之气那么缠绵了,原是在这样的地方住了那么多年!
离开帝都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早就换了春衫,今儿这一上山,楼夫人还是觉得冷得像才开春的样子。
楼夫人只是认为自己唯一的女儿在行宫里挨了六年冻,她却不知道韩月夕还在行宫里挨了六年饿!
若是这些岳西都原原本本的讲给母亲听,楼夫人对赢素的那点好感估计是会荡然无存,没准儿找机会还得在他身上再种点蛊……
经过三四天的收拾整理,大伙算是安顿下来,老老小小的有过起了安安静静的日子。
岳西又带着冯继宗和两个侍卫下了趟山,买回不少东西,估摸着够家里人用很长一阵子了。
华盖山上气温低,人住着虽然过于的冷了,对于储藏粮食腊肉倒是极好,岳西她们上次离开时留在地窖里的粮食都还能食用,没有发霉变质。
上山下山的路走不了马车,岳西就把自己的座驾放到了山下不远的一处客栈里,她让侍卫们一人牵了一匹马上来,山上四处都是野草,马儿们爱吃的苜蓿草也不少,是不会饿了它们的。
舒舒服服的修整了几天,眼瞅着就到了五月,华盖山上也渐渐的暖和起来,一派潋滟春光,正比山下晚了一个季节!
“娘得出去干活了啦……”趴在窗台上,岳西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望着被乳母抱着晒太阳的两个儿子依依不舍的说道:“娘得挣银子给你们攒着娶媳妇哦……”
屋檐下坐在板凳上绣花的几个女子集体撇嘴:“大宝儿,小宝儿娶媳妇能花多少钱,你要养活太平局那一号子人,只得出去奔波,别往我们宝儿身上推!”
岳西低头一乐,没有反驳。
她虽然嘴上厉害,但也不愿意同时和四个女子打嘴仗,再说了,赢了也不光荣!
“孩子们都好几个月大了,真不知道你们这父母是怎么当的,竟连个名字都不给孩子取。”楼夫人的声音自她的屋里传了出来,岳西听着知道母亲是坐在了门里的位置。
“我这不是天天想吗……”起名字,原本应该是做父亲操心的事。可依照她和赢素目前的关系,能心平气和坐在一处的时候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岳西只好咬牙跺脚的开动脑筋自己起了。
被母亲一句话骂回屋里,岳西拿起笔来继续在纸上瞎划拉,还没写几个字呢,就听见后院传来孩子的对骂声,她脱了鞋一下窜上了炕,从窗户往后面望去,见四个孩子分成两拨,三个后买来的半大小子正在和喜来掰饬学问有用还是学武有用的问题。
喜来跟着楚应知学了文,又跟着冯继宗学了武,虽然目前都学得半吊儿,但他自认为自己和干爹一样是个‘文武全才’!
并且岳西也对冯继宗说了,凡是送到后院去学习的孩子,不但要学好武功,文字也是得学的。
今日一早,吃了早饭,冯继宗就带着几个侍卫去了树林子,这几天他都在忙活修好被野兽踩坏的陷阱,并且又在院子的四周做了不少手脚。
既然当家的说了要在此常住,那就更得做到万无一失!
小主子的命太金贵,冯继宗和侍卫们都明白,这两个孩子是万岁爷的骨血,是他们拼了命也得保护好的。
冯继宗带着手下出去忙活,把几个小崽子留在家里跟着喜来写字,结果几个皮孩子写了没一会儿就一起造了反,拧成一股绳三个半大大孩子欺负喜来这个小孩子。
岳西趴在后窗上看了一会儿,觉着那三个大的是要准备一起出手揍喜来一顿了,她开了口:“你……过来!”
她指着那个最高的孩子叫道:“赶紧的!别愣着!”
那个大孩子对着喜来挥了挥拳头,转身就往前院跑:“当家的叫我呢,等回来小爷再收拾你!”
喜来已经拉开了架势准备开打了,对手却跑了,他仰着小脸儿冲着岳西叫了一声:“爹爹。”
岳西对他笑了笑,随即没了影儿。
喜来盯着那扇开着的窗子又看了一会儿,直到听见屋里传来的岳西说话的声音,他才回了屋,老老实实的接着写毛笔字去了。
“你叫什么?”岳西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提着笔,和蔼可亲的看着瘦高瘦高的黑小子说道。
“回当家的话,师傅给我改了名字,叫岳从义!”岳西从人牙子手里把他买回来的时候,他还生着病,若不是当家的买下他,他只有死路一条!
这孩子是个孤儿,被人牙子抓了贩卖,他从小混迹市井,大道理不懂什么,但是他知道人要知恩图报!
当家的买了他也就是救了他,那,他必须听当家的的话!
别看这孩子从不用正眼看喜来,对岳西却是毕恭毕敬。
这几个孩子岳西都交给了冯继宗管束,只是这几天冯继宗忙着在院子外面布置机关,还没有完全顾得上他们。只是先给他们起了名字。
侍卫起名字是有讲究的。
论资排辈,也要有个传承,一般都是随了将自己领进门的授业师傅姓氏。
冯继宗既然已经脱了身上大内侍卫的官服,那么也没有必要再讲究这个,于是他便让几个孩子都姓了岳,着也算是对主人家的一种态度。
这个最大的孩子虽然年岁大,但是入门比喜来晚,便成了二师兄!
就为了这个,二师兄,三师弟以及四师弟天天琢磨着揍大师兄喜来一顿出出火……
“从义……嗯!这名字不错!”岳西点点头:“好听!”
岳从义单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被当家的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把这个给你师傅送去……”说着话,她低头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然后拿起吹了吹才递给他:“你师父早晨就要这个呢,急用!”
“嗳!”岳从义双手接了那张纸,见岳西并没有叠上,心里便更加得意:看看,当家的是多么的信任我!等我再学会了师傅的身手,一定能顶了那个狗屁大师兄的位置!
岳从义拿了岳西手写的书信,小跑着出了院子,另外两个孩子见他出了门便也跟了出去。
正在厨房门口劈劈柴的大个儿看着接半大孩子风一样的跑远不禁摇了头:“这也太野了……当家的您要是不在家,谁还能看得住这几个野小子啊!”
“呵呵!”岳西又趴在了窗台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念经似的嘀咕道:“孩子感冒发烧老不好怎么办?多半是装的,胖揍一顿就好啦……”
……
几个孩子先后跑进了院子后面的树林子,知道冯师傅在哪里忙活,只是在外面看了半天也没看见林子里有人。
树林子里有陷阱,他们不敢进。
岳从义看了看手里的纸,觉着当家的就让自己干这么点小事儿他不应该干不好。于是他单手拢在嘴边大声叫道:“师傅……师傅……”
两声过后,冯继宗无声无息的从树林子走了出来,他沉声问道:“为师不是让你们几个跟着你大师兄练字吗?怎么都跑出来了?”
“是当家的让我们出来的!”岳从义觉着自己这宗差使既然是岳西指派的便分外的有底气:“当家的让我把这个给您!”
这么近,当家的还写什么信啊?
冯继宗满心的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接过那张纸,上下看了几眼之后他对着岳从义点点头:“你过来。”
岳从义以为师傅有话要带给当家的,于是赶紧摇头摆尾的往前凑了凑:“师傅,您说吧……”
哪知道等他一凑近,冯继宗就抬起了手,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岳从义只觉得鼻子一热,他伸手一胡噜,已然是蹭了一手的鼻血:“师傅?您干吗啊?”
他不解的问道。
冯继宗不搭理他,抬腿又是一脚,直接把他踢飞了出去!
岳从义瘦高的身子在冯继宗的手下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起……坠落……摔在地上的他顿时疼得缩成了一团,动不了……
“蠢货!”冯继宗走近他,将手里的纸在岳从义脸边扬了扬:“为师让你们跟着大师兄去学习写字,你们不好好学!现在倒是拿着当家的写的字来讨打!”
“啊?”被打懵了岳从义扭曲着一张小脸问道:“讨打?”
“不是觉得识文断字没有孔武有力有用吗?”岳西的声音不大,有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老子就是明明白白写了条子让你拿着找你师傅领一顿打,你这个睁眼瞎不是也看不懂吗!”
“我看你们几个谁还敢说识字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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