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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你一起去吧。”
看着赢素贴身穿了软甲,岳西心里一惊,知道他此行一定事关重大,便越发的放心不下。
“娘子,为为夫绾发。”赢素披散着头发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象牙梳子举给岳西。
“我梳的不好看。”岳西接了梳子,站在他的身后,从他的头顶往下望去,能看到他挺直的鼻梁和光洁的额头。
“只要是娘子梳的就好。”赢素闭了眼睛,感受着她的手指拢起自己的头发,很耐心的梳理着,一下,一下,如同梳理着他杂乱的心结,让他又有了片刻的安静。
“北北,我陪你一起去吧?”岳西盯着手里如墨的发丝,心里还在担心着他的安危。
北北,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娘子才会如此称呼他。
闭着眼,赢素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似春花绽放:“娘子。”他轻声唤道。
“嗯?”岳西停了动作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为夫其实最怕让你担心,可每次听你这样说,我还是很高兴!”他说话的声音娇滴滴,似乎是在撒娇。
“真不是个东西!”岳西用手里的梳子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害老子这么担心你还高兴?你就说说你有多么的缺爱吧……”
“缺爱?”娘子又说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新词,赢素低声重复了一遍,轻轻点头。
“别动!”才拢顺的头发又散下一缕,岳西的手上用了力气,拽得他一皱眉,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束好了头发,岳西用伸手去拿桌上的金簪,赢素却把手里的一支木簪递给她,岳西接过一看,那簪子上细细的刻着一丛合欢。
打理好他的头发之后,岳西转过去站在了他的身前,两手扶着他的脸颊让赢素抬起了头,她盯着他的头顶看了看,而后满意的点点头:“人生的漂亮,怎么梳都好看!”
“呵呵!”赢素伸臂拥她入怀,将头抵在她的身上蹭了蹭:“这次之后,为夫当能挽得大昭的半壁江山,娘子也再不用看我母后的脸色,朕的后宫,只有你一个主人!”
“北北,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权利。这点从未变过。”岳西拍着他单薄的后背轻声应道。
“站在朕这个位置是没有退路的。”赢素拥紧了她,在没有娘子和孩子的时候,他可以龟缩一隅,如今为了她们,他必须撑起那一片天。
“你的肚子都这样大了,为夫总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他的母亲还无名无分的。我要给你名分。”
赢素起身,低头看着她,说得异常认真。
不可否认,这样的话任何女人,只要她懂得好歹,那是一定会被感动的。
岳西的心里亦是觉得温暖。
只是这样的话语仍旧不是她想要的。
“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和孩子在家等着你回来。”
夜色里,岳西送他上了马车,特意看了看那些随行的武士,心内稍安: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们护着,总是能保住性命的……
黑色马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赢素赶着在城门关闭前离开了帝都。
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岳西目送着他们离开,安静了许久的胎儿此时不安分的动了动,她忙用手拍了怕肚子:“你也不爱听你爹爹说的话了吧?”
“娘亲有名有姓,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给’一个名分!”她扬起下巴,目光流转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我等着你求婚的那一天……”
……
送走了赢素,岳西转身回了别院。
昨日临时起意跟着贤王妃进城去闲逛,没想到逛出那些事。岳西出门除了跟着冯继宗等几个侍卫,并未带着云画和霞染。
别院里,赢素的寝宫大的吓人,也是里外两重大殿。
岳西独自走了进去,而别院的管事公公却没敢跟进去,只在门口躬身问道:“娘娘可要安歇?老奴这就派人过来侍候。”
“不用了。”岳西对着管事公公挥挥手:“都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公公就是公公,哪怕是他们作为男人最重要的东西被切掉了,岳西仍然觉得他们是男人,跟在身边实在是别扭!
“是。”管事公公不在多话,伸手关上了两扇宫门:“殿外有值夜的,娘娘需要什么只要吩咐一声就是。”
大门关上,大殿里只剩了岳西一人,她无所事事的在殿里走动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心里的那份不安。
这是赢素地方,处处都是他的味道,只是此时他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走到靠墙立着的书柜面前,岳西的目光在那些书册上来回游走却没有一点儿读书的*。
一低头,看见书柜的最下面还放着一只二尺见方的箱子,这个地方正好被前面的书案遮住,岳西过去也并未留意过。
“嘿嘿!他不会把《疯婆子传》藏在这里了吧?”
想到这里,岳西弯腰拽了拽那只箱子,发现它没有多少分量之后,她索性将箱子拽了出来放在了书案上。
箱子并未上锁,在他的地方,是没有人敢随便动皇帝陛下的东西的。
岳西犹豫了下,还是好奇地将那只箱子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马上呈现在她的面前,岳西一皱眉:“就为了放件衣服?”
箱子里只有一件衣服,还是一件女人的衣服。
岳西一只手捻着那间大红衣服的衣襟拿到眼前一看,马上就想了起来:这件红裙就是那年她与赢素初见时,他穿在身上的那件!
绯红的纱衣轻飘飘的,随着岳西的动作慢慢扬起落下,岳西的眼眶渐渐湿润,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站在腊梅树下面色苍白的少年的模样……
如今少年已然长成了青年,亦成了她孩子的父亲,可她想起他那时无助的眼神还是会锥心的疼!
北北……我跨越了时空超越了生死,为的,就是来寻找这一世的你啊……
只是……岳西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赶紧用手揉了揉,再次看向那件纱衣的时候她才确定,那件衣服上确实是有无数的剑痕!
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剑戳过后留下的痕迹……
这一定是赢素留下的。
只看纱衣上那大大小小的窟窿就可以知道他挥剑刺向它的时候心里是有多么的恨!
把纱衣放回箱子,岳西又把木箱放回了原处。
坐在赢素的椅子上,她思索了一阵,随后对着门外喊道:“冯师傅!”
“娘娘?”一名太监在外面马上应了。
“请冯继宗过来。”岳西沉声吩咐道。
“当家的!”片刻之后,一身黑衣的冯继宗匆匆赶了过来。
别院里四处都是机关影卫,而他又是男子,一般岳西宿在别院的时候是不用他们几个当值的。
“咱们几个人骑马去抚宁,最快要几天?”岳西看着他沉声问道。
“陛下临行前特意吩咐过,不许当家的离开京城。”冯继宗回道。
“冯师傅,您到底听谁的?”岳西一根手指扣着桌子,一面问道。
“快马,三日。”冯继宗沉吟了一阵还是照实说道。
岳西抬了脑袋望着黑沉沉的花着乱七八糟花卉图案的屋顶发了会呆,而后吩咐道:“明日一早我们先回西厢村。”
“是。”冯继宗马上抱拳退了下去,他就怕当家的吩咐一句‘咱们去抚宁吧’,那他可真不好交差了……
“还是得培养自己的人手。”看着冯继宗出了大殿关了宫门,岳西无奈的摇头:“毕竟他们都是跟着他的人……”
冯继宗领着的十个侍卫半路出家被赢素派出去保护岳西,名义上是岳西的人,他们心里或多或少却把岳西看成了赢素的女人,因此,赢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好歹凑合到清晨,没等天亮岳西便上了马车趁着路上人少回了西厢村。
临出别院的时候管事公公万分为难的小声求道:“娘娘,您只住了一宿就离去,陛下回来定是要怪老奴越老越不会做事了……”
“不行啊……我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可我认床!这一换了地方,再没有陛下陪着简直是无法安歇,你看看,昨夜我可是一宿没合眼呢!”
岳西臊眉耷眼的,倒是比他还要委屈,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管事公公无奈,又不敢拦着,值得放行。毕竟娘娘现在怀着龙裔,若是歇息不好真出了什么差池,就是砍了他的脑袋也是弥补不了的!
“这是小事,就别和陛下说了。”上了马车岳西不忘叮嘱管事公公几句:“陛下出门在外,我不愿他分心!”
“是!”听娘娘这么说,管事公公也算放了心:“这个娘娘真是明事理……”
马车一进了岳府的后院,岳西下了马车就往前院走,对着迎面而来的云画和霞染说道:“给我弄点吃的去,饿了。”
“嗳!”霞染应了一句,眼睛就泛了红,低着头小跑着去了厨房,看着当家的怀着身子还如此奔波,她心疼!
“夫人在您房里呢,昨夜您一夜未归,她很着急。”云画随在岳西身侧便走边说。
“哎呦!忙晕了!”岳西停下来拍了怕自己的脑门,侧头看着云画说道:“往日出去都有你们跟着提醒我,昨日一忙竟忘了给母亲送给信回来!”
“若不是看你有了身子,母亲可真要打你几巴掌了!”
岳西的房门外,锦娘扶着楼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她:“看看,平日都把我们的话不放在心上,今日被婶子说了,看你还不长记性!”
“是是是!母亲教训的是,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岳西对着锦娘点点头,忙凑到楼夫人跟前讨好道。
“过来,娘先给你诊脉。”楼夫人性格严肃端正,如今看着长大的女人嬉皮笑脸的每个模样也没了办法。
“什么事儿都没有,您就放心吧!”几个人进了屋坐下,岳西伸了手臂在桌上,楼夫人不搭理她,只侧着头望向一边,只是她现在几近半盲,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嗯?”楼夫人忽然诧异地说道:“换另一只手!”
“啊?!”被母亲的一句话吓得赶紧换了另一只上来,岳西只眼巴巴地盯着楼夫人的脸看:“没事吧?”
“怎会没事!”反复诊了两次之后,楼夫人沉声说道:“是双胎!”
“啊?!”岳西诧异地看着母亲,又看看锦娘和云画:“我娘说什么?”
“恭喜当家的!夫人说您怀的是双胎啊!”云画欣喜地说道。
“是啊,婶子是这么说的。”锦娘也笑得合不上嘴:“大喜事啊!”
“娘?”岳西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把母亲的手也往肚子上放:“您再摸摸吧!不会诊错了吧?”
“哼!”楼夫人抽会手去,淡淡地说道:“娘的眼睛不好,手却没有毛病,你是不信娘的医术么?”
“那我可不敢!”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岳西只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很想马上就把这个消息告诉赢素:“他知道了一定高兴!”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楼夫人轻声说道:“女人生子俱都是一条腿伸进棺材的事,如今你怀着两个孩子,母亲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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