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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赢素轻声重复着岳西念出的诗句,脸上的笑意已是不加掩饰:“我娘子说了,我是她的……”
“哼!”裕仁皇太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随即对着外面说道:“今年的兰苑雅聚,这第一首曲子哀家就让香君上去弹奏,相信在座的诸位也能明白哀家的意思!”
园子里先是一静,随即众人各怀心思地起身给裕仁皇太后道喜,倒是都很有分寸的并不点破:“看来,咱们大昭要有喜事了!呵呵!呵呵!”
裕仁皇太后面带微笑的对着众人点了头:“香君这孩子我喜欢,一直等着她长大,等的辛苦哦!”
立在水榭上的明香君红着脸望向赢素,而赢素却正对着岳西笑,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太后说了什么。
岳西也望向赢素,眼神淡淡的。
“不对啊!”贤王妃听了太后的话愣住了,她扭头对着女儿小声嘀咕道:“太后的意思是要让明香君进宫?”
“不止!”赢霓目光同情地看着岳西低声说道:“太后的意思分明就是要立明香君为后呢。”
“那岳西可怎么办?”贤王妃搓着手心里一疼:“那丫头跟着陛下已然有了身孕,她本来就是皇后啊,到现在却要让明家的丫头抢了位份吗?”
“娘!”赢霓伸手拉住蠢蠢欲动的母亲,更加压低了声音:“这个,您就少说几句吧,关键是要看陛下的意思的啊!”
“哼!”说完赢霓也是冷哼一声:“明家的丫头哪有这个皇嫂好!我皇兄可不要瞎了眼!”
“就是!”贤王妃马上点头,母女俩难得的说到一块去了。
而坐在对面男宾席上的赢绯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子看着,别看离得远,光凭这两人的口型他就把她们的对话猜到了*不离十,吓得小心肝都要碎了!
“好了,香君,到哀家这里来。”裕仁皇太后和蔼可亲地对着明香君招招手,随即又对岳西说道:“既然来了就也给哀家奏上一曲吧……不过,你可会弹奏?”
“呵呵!”如此使人难堪的话连赢素都变了脸色,岳西倒是微微一笑:“所谓抛砖引玉,明小姐既然已经抛出了一大块方砖出来,草民就没有必要为难她了!”
“你!”明香君款款走下水榭,与岳西走了个对脸儿:“你谁啊?是男是女?说话如此张狂?!”
“陛下,您得先恕草民无罪,草民才好张嘴啊!”
岳西并不回答明香君的问话,而是对着赢素开了口。
“好,今日朕就是陪母后来看热闹散散心的,既然是与民同乐,便不用拘小节了!”
赢素马上点头应允。
“多谢陛下!”岳西躬身对着他行了礼。
“额吉,等下我再过去陪您坐……”她又对着贤王妃抱拳道。
“你……小心些!”贤王妃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岳西点头,笑着转身,提步朝着水榭走去。
与明香君擦身而过的时候她淡淡地开了口:“竟有愚人不知我……”
“……”那一句话说得声音虽轻,但明香君听见了,而且坐在水榭两面的宾客大多也听见。
‘嗡……’议论声四起,大伙都提起了心,偷瞄向凉棚里坐着的二位。
赢素面带轻笑,眼神一直落在岳西的身上。
裕仁皇太后面上虽还带着笑意,目光却凌厉起来,直直的投向那个细高的背影!
清风拂来,吹起岳西身上的薄衫,她踏风而行,不经意地扫向水榭下首的位置。
那里是伶人们的位子。
有个长身玉立的青年已然站在那里看了她好久,从她一迈上回廊,他的视线就没有移开过。
岳西对着那个俊美的青年微微一笑,随即移开视线。
柳画楼眼中含着泪,魂牵梦萦的那个人竟然会在这里相遇,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自打她离了‘春风不渡’,柳画楼梦到过很多次与她相逢,如今真的又见到了她,他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抬手擦了眼中的泪水,柳画楼站在伶人中间也往水榭上望去,而此时岳西已然上了回廊,她手中依旧持着那只开满了花朵的海棠,走几步便在掌中拍一下,随意极了……
柳画楼心中一动!
仔细注意着岳西花枝拍下的节奏,他眼中一亮:她在打拍子!
柳画楼急急的往周遭一打量,提步朝着支起的那面鼓走去。
岳西提步上了水榭,先对着凉棚里的赢素与裕仁皇太后行了礼,随后一个利落的转身踢了春衫的下摆抓在手中抬腿就把方才明香君弹奏的那只筝挑到了湖里,顺势将放筝的案几踹到了水榭一边!
古筝入水溅起一池的水花,让旁边看着的人同时惊呼一声!
一柄名琴就这样飘在湖面上,孤零零的随波逐流。
明香君呆在地上,她双手抱肩只觉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被踢下水的是自己一般!
“放肆!”裕仁皇太后终于变了脸,她一手拍在桌子上才想说话,水榭上岳西的声音已然传了过来:
“世间多愚者,
醒世唯独我。
凡人哭或笑着,
都随浪逐波……”
几乎是岳西一开口便把兰苑内所有人的视线引到了她的身上。
如往常一样,岳西穿了一袭黑色的长衫雪白的里衣只在衣襟处露出两道边儿,仍是男子打扮。
长衫外面还罩了一件同色的纱衣,腰间的流苏是霞染用掺了金线的丝线编的,束在腰上略微松些,任谁也看不出那个身材如竹般清瘦的她已然有了身孕。
她的一头青丝也用金色的丝带束了,很随意的搭在身后,已经长发及腰。
这样的打扮看着既庄重又自在,甚至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错觉。
手中的海棠花枝向斜上方刺了出去又被岳西背手收到了身后,落下几片花瓣几缕幽香,清清淡淡的一张素颜,凛凛冽冽的招式!
她摆出了剑法的起手式,以武化舞。
“那是在舞剑!”有人喊道。
岳西侧身人以换了方向,她对着说话的那人展颜一笑,口中接着唱道:“高高庙堂客,
除去乌纱谁识得?
不过机巧满腹多,
才华有几个?”
她的声音配合着身上的动作,唱得不疾不徐,于换息间变换着身形招式,配合十分巧妙!
那一套剑法,岳西去了招式中跃起腾挪的步法换了动作相对小些的舞步,而一招一式却毫不含糊,舞的飒飒有风,落下一路的花雨……
黑衣墨发,年轻而利落的身手看得人心潮澎湃,像回到了少年锦时。
舞剑变成了剑舞,又是她那样人施展出来,处处透着骨子里的霸气!那样的势不可挡不是应该男子才有的么?
她的年轻的容颜干净的不染纤尘,如梦似幻……
一个园子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岳西,看痴了去……
赢素却惨白着一张俏脸,只想冲上去抱着娘子不放!
他就是怕啊,娘子又唱歌了……
这让赢素又记起了御道街上的一幕,她就是唱着歌骑着马离他而去的……那种锥心的刺痛直到现在都挥之不去!
‘咚咚……咚……咚……’低沉雄壮的鼓声响起,正好在歌声落下的瞬间,二者配合得天衣无缝!
而这个时候鼓乐响起正可以让水榭上的岳西得到短暂的喘息的机会。
“醒时不屑同附和,
冷眼笑看着。
醉时击箸笑狂歌,
天下竟有愚人不知我!”
舞步滑出,飘若游龙……
岳西从心里感激楼夫人从下逼着韩月夕练舞健身,让这具身子的舞蹈功底比一般的女子强了很多。
广袖挥洒,如蝶舞翩跹……
这样的歌,曲不曲调不调,豪气冲天。
这样的舞,无招无式,夺人心魄。
这样的剑,无锋无刃,大巧不工。
也只有她才能做到。
花枝指向自己,岳西展颜一笑环视着众人,慢慢的止住动作,负手立在水榭之上,鼓声也渐渐止歇,她的纱衣已是缓缓飘落而下,仍不时在风中扬起:“陛下,这首歌叫做‘狂者’。”
“岳西!”赢素站起了身子,桌下裕仁皇太后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衫:“陛下,外面都是你的臣下!”
她低声说道,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怒气。
原本想让香君在兰苑雅聚上崭露头角,那首曲子是请了大昭最有名的琴师传授的,她已经暗自练习了一年……
可这一切都被那个穿的一身黑的女子给毁了!
香君的风头都被她给夺去了!
裕仁皇太后一时忘了岳西还怀着她赢家的骨血,只看着她磨牙,在看了她一会儿之后她忽然打了个机灵:韩月夕不是老鸹精吧?!
这个不寒而栗的想法一生出来,裕仁皇太后马上就摇了头禁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头的时候,她又是平日的那副端庄模样。
“陛下,什么时候你能立了后,母后才能安心。”说话间,她笑着看向惨白着一张脸坐在自己身侧的明香君:“成了家,有个配得上我大昭后位的女子伴着你,哀家也好向你父皇有个交代。”
“只是哀家也老了,只等你立了后,哀家就退居后宫颐养天年,以后再不过问政事!”
此时此刻,在帝都最有身份的一些人面前,母后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赢素怔住了。
而裕仁皇太后则胸有成竹地望向岳西,两个人的视线对上,同时笑了。
你就是再会抓住陛下的心又能如何?我能给他的才是他最想得到的!而皇权是你永远也给不了他的!
裕仁皇太后笑的张狂。
手里的花枝已然没了多少花瓣,岳西扬手将它丢入湖中,她提步朝着贤王妃的案几走去,步履从容。
若是赢素肯为了这个答应立别的女人为后,他就不值得我为他驻足!
岳西笑的淡然。
……
今年的聚会比往年散的都早。
在岳西走下水榭之后,无人再敢上去献艺。
而先前明香君的弹奏也真成了引玉的砖,成了众人偷着流传的笑话!
被裕仁皇太后逼着先送了明香君回府的赢素心急火燎的赶回皇宫的时候正好遇到岳西出宫的马车:“娘子!你又要走了……”
他一把撩开帘子委委屈屈的拦住了她:“你不能这样对我!”
岳西的脸色苍白,她就坐在车厢的一侧。看到赢素那张同样苍白的面容她展颜一笑:“赢素,今天我很失望。”
“我没有答应娶她!”赢素直接说道:“就是送她回去了而已。”
岳西摇摇头:“感情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我对于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是纯粹的,而你,掺杂了太多的东西。”
“这不是你的错……”岳西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俯身吻在他的唇上:“你是皇帝,天下最可怜的人!”
【第三卷。沉舟千帆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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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裡面引用的歌曲名字叫做《狂者》作詞:千寒羽
在此感謝!
這一章我想寫很多東西,但願寫明白了~
輸入法出了點問題只能繁體,讓大家看著費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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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卷開始,這個文進入收尾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