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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没有早朝,裕仁皇太后也没有觉出轻松来。倒是有点黑白颠倒的症状:一看见早晨的太阳升起就犯困,看见月亮就精神!
因为歇息不好,太后娘娘的脾气也更让人捉摸不透,现在永宁宫的宫人们最苦的差使莫过于值夜,两个司夜的大宫女更是苦不堪言,都觉得太后娘娘这脾性越来越像狼了……
从岳西开始‘修行’,赢素便宿到了皇极殿。
皇极殿的位置靠近处理朝政的金銮殿,是大昭历代帝王的寝宫,也是为了上下朝方便。
而且离着后宫比较远,所以别看坤宁宫闹腾得热火朝天,他倒是睡得安稳。
白天精神抖擞的坐在龙椅上,不疾不徐地出了手,三天时间,户部吏部衙门便被他整肃地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二部衙门,六个人头,朝野震惊。
仿佛直到此刻那些久居朝堂的达官显贵们才惊觉:原来大昭不止是有皇太后和韩相,还有个正儿八经的皇帝陛下!
“别的哀家也就不问了,这吏部的常守仁不过是个五品员外郎,是个副职。当年是捐了十万两银子,哀家才给了他这么一个不问世事的管担着……”
“母后,朕却不知到我大昭堂堂五品官员原来只值十万两。”
永宁宫正殿内只有母子二人在说着话,一个太后一个皇帝,俱都是面色平和,说话慢声细语不急不躁。
只是说出的话却是刀光剑影。
“哦?”裕仁皇太后起身走到窗前案几上摆的一溜兰花跟前,俯首在一朵开了的花朵上闻了闻,依旧是什么味道都没有闻见。
“陛下是觉得母后卖官不妥么?那十万两银子母后可是一文钱没有藏了私,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
“母后看看这个吧。”赢素冷眼看着母亲的动作却只想笑:明明鼻子早就失聪,却非要装作如此模样,一装就是几十年,她也不容易……
裕仁皇太后垂眸看了看放在案几上的折子,伸手拿了起来,里面是刑部审讯常守仁的供词,已然签字画押,上面朱笔御批的是赢素的字迹,她抬眼望向自己的儿子:“这折子母后为何没有看到?”
“呵呵!”赢素浅笑一声:“朕也是怕母后看了生气,就先留了这道折子。母后不妨看看里面的内容再作计较。”
到了这般这时候,他的母亲最先看到的还是本就应该属于他应该去做的事情,在母亲的眼里,皇权永远重于他这个亲生儿子,这让赢素从心里感到彻骨的失落。
“六十万两?!”
在看过手里的折子之后裕仁皇太后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
守在永宁宫门口的汪值显然也是听到了从宫里传出的话语,他挥了挥手,将立在宫门两侧的太监宫女都打发走了:“这里有咱家候着就成了,都下去吧……”
打发走了那些人,他自己也抄着手往远处站了些,正好站在正午的阳光下,暖暖的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可他还是觉得晒着太阳很舒服。
赢素轻轻一笑,对于母后如此吃惊的表情仿佛意料之中:“是啊,母后,朕的舅舅可是把您也瞒过了呢。”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裕仁皇太后对于大昭的政事都不是很感兴趣。
她甚至对于朝堂上那些各式各样的男人为了一点小事就争斗不休感到厌烦!
可七年来,她依旧兢兢业业地坐在那张龙椅的旁边,担着太后摄政的责任,都是为了明家。
在她看来,她与赢素母子之所以能与从不露面手握重兵的韩相能够势均力敌,都是因为有明家做支撑。
对于兄长的做法她虽然心里也是怨恨,在对上儿子含笑的眼神时她还是端着母后的架子说道:“不过是五十万两银子,你舅舅得了这些钱最后还不是用在咱们母子身上,难道明家还缺了这点钱不成?”
赢素依旧轻笑,并不评论一个字。
他心里明白,母后就是再不关心朝政,这点事情她还是能想的明白的:她被她最信任的嫡亲兄长给骗了,而这只是诸多事情中的一件,母后有脑子,她和明成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没人比她自己心里更清楚!
话点到为止,赢素心情愉快地离开了永宁宫,一出宫门,站在阳光里的汪值也正好回头往这个方向望过来,汪公公不由得一愣!
那一瞬,分明觉得自己是看见了先帝爷,才登基时的先帝爷就是如此英姿勃勃,任谁见了他都会觉得大昭充满了希望……
与汪值擦身而过的时候,赢素也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
这是父皇留给他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用到这位深得母后器重的汪公公的。
“陛下。”汪值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如同他面对地真是那个故主,他的眼中有泪光闪动。
“嗯。”赢素脚步不停,直接走出了永宁宫:“该给母后传膳了……”
宫里的饭菜对于赢素来说是没有多少好印象的,因为在遇到岳西之前,他似乎从未吃饱过。
一想到这个名字,他脸上的笑意愈浓,连门口的步辇都没有上,直接朝着坤宁宫走去。
与一片沉寂的永宁宫不同,赢素才走到坤宁宫的门口就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嘁嘁喳喳的说话声,他立在门口,抬手止了宫女太监们行礼动作,不等他开口问询,早有小太监躬身说道:“启禀陛下,是贤王妃在里面和娘娘说话呢。”
“哦。”赢素点点头,提步走了进去。
仲春时节,正是一年里的好时候,岳西自然不会辜负了这春光,如今就在坤宁宫宽敞的院子里待客,招呼着有些日子没见的贤王妃。
一张八仙桌子被摆在了两株开的正好的紫丁香中间,坤宁宫的上上下下都围在那里,竟没人注意到了赢素的到来。
醉人的花香随风袭来,赢素深吸了一口气,在那堆人里寻找着娘子的身影。
“额吉,这真是八哥?”岳西的声音从人堆里传来,清脆干净。
“是吧……”贤王妃挠了挠头:“一两银子呢,买鸟的不会连我也敢骗吧……”
“您认识那个卖鸟儿的?”岳西笑着问道。
“我哪儿认识他啊,就是进宫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了,怕你在这里面闷得慌,买了给你解闷的。”贤王妃回道。
“你们看看,这是八哥么?我怎么觉得八哥是黑羽红嘴儿啊……”岳西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赢素这才看见,那是一只簇新的大鸟笼子,里面装着一只一尺长的黑鸟儿,黑鸟脾气似乎不好,正在奋力的用喙撕咬着鸟笼!
“奴婢们也说不好。”云画和霞染盯着那只鸟儿看了半晌,一起摇了头。倒是高公公欲言又止,往贤王妃硕大的身躯上瞟了一眼之后直接闭了嘴。
“你看它多厉害!”贤王妃把鸟笼子推到岳西一边儿:“给它放马车上,这小东西就伸着嘴使劲叼我的衣袖,这鸟儿我一看就喜欢,和我们对脾气!”
“嘿嘿!”岳西抬头笑了笑不置可否,心道:和鸟儿对脾气?那不是成了名符其实的鸟人了……
“呀,你来了怎么也不吱声呢!”看见立在门口的赢素,岳西忙起身赢了过去:“刚还听说你去了永宁宫,我还担着心呢。”她小声说道。
赢素笑了笑,一院子的人他不好回答娘子的话,只握住她的手掌稍稍用力攥了下,算是安慰。
“王妃请起!”赶紧对着要对自己施礼的贤王妃摆了手,赢素拉着娘子缓步走到桌边也弯腰看向那只鸟笼,才伸了手指想要逗弄那只黑鸟,那只不识好歹的大黑鸟已经把又尖又硬的嘴巴朝着他的手指啄了下来,毫不给皇帝陛下面子!
“哎呦!这呆鸟儿!怎么连陛下都啄啊!”贤王妃眼疾手快一把将鸟笼提了起来,她颇不好意思的对赢素说道:“许是才捉的,野性大,陛下勿怪!”
“无碍的。”赢素笑着摇头,倒是转身对岳西说道:“娘子也看到了,这鸟儿的脾气可是不那么好,你啊,还是不要离它太近了。”
皇帝陛下望向身边女子的眼神温柔中带着宠溺,他仿佛是在哄着孩子说话。这样的神情看得贤王妃神情一暗,她慢慢地垂了头,不禁有些失神。
岳西偷偷地推了赢素一下,对着贤王妃努努嘴:“陛下有没有用午膳?我这里倒是做了几个菜,只等陛下过来呢。”
“王妃,一起用膳吧。”赢素对着愣在身边的女子说道。
“啊?”贤王妃茫然的抬头,视线落在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上,才连忙说道:“我……我已经用过早膳了啊……”
“那正好,咱们一起用午膳。”岳西走了过去,拉着她坐在桌边:“传膳吧……”
两筷子菜入了口,贤王妃的脸上又露出了笑:“你做的饭菜也对我的胃口,真好吃!”
“好吃您就常来,我这里平日是没有谁来的,您要是能常来啊,我最高兴!”岳西诚心实意的说道。
“嗯,贤王妃有空就进宫坐坐,你们正好说说话。”赢素也微笑着点了头。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而散,岳西亲自将贤王妃送出了宫门而后赶紧回了正殿:“我母亲从消金馆又回楚宅了,贤王妃就是进来给我送信的。”
“哦?”赢素抬眼看着她:“娘子不要着急,朕这就加派人手到哪边护着岳母大人去!”
“呀……呀……”赢素的话音还未落地,门外的‘八哥’便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