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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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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饮合卺酒,共食床头果。

    大概乡下人家平时劳作,男女不避讳见面,所以闹得厉害,若是大户人家肯定不会如此,没几个大男人敢进新房里去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新妇。

    张硕的拜把子兄弟,在县衙里做捕快的郭大海唯恐天下不乱,跟另一个拜把子兄弟赵明堂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将张硕往秀姑处使劲一推,叫道:“大哥,香一个!这般齐整的嫂子,大哥可别辜负了!”

    “我亲自己的媳妇有什么不好意思?”张硕理直气壮,揽着秀姑在她脸颊上用力亲了一下,吧唧有声,羞得秀姑满脸通红,伸手抵着他的胸膛,鼻端尽是男性气息。

    众人拍手叫好,“嫂子,有来有往,有来有往啊!快,给大哥一下!”

    张硕眼睛一瞪,凶相毕露,“我说行了啊你们几个,我媳妇年轻脸嫩,不是你们这些皮厚肉粗的家伙,一张脸皮比铜铁还结实!”

    秀姑脸蛋埋在张硕胸前,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可做不到当众亲吻。

    兄弟几个都不服,七嘴八舌地地抱怨。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上回我娶亲谁都没你闹得厉害,带着头地闹,现今轮到嫂子了,你就拿出大哥的款儿不叫我们闹,太不公平了!”率先开口的是云天瑞,满脸不依,他是云掌柜的长子,和张硕也是八拜之交,今日张硕娶亲他和云掌柜都来了。

    “对,对,不公平!”

    “不公平,不公平!”郭大海的小儿子胖墩鹦鹉学舌,又笑又跳,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赵明堂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郭老四,咱们出去跟张伯讨酒吃去。云老三,你悠着点儿,再闹腾下去,小心明儿大哥找你算账,说不定松松你的筋骨!”

    手搭在郭大海肩膀上,赵明堂很有眼色地往外挪动,大哥孤身几年,好不容易才娶上称心如意的媳妇,喜欢得跟眼珠子似的,没见到他看自己媳妇的眼神吗?跟狼似的。耽误了他的洞房花烛,啧啧,皮子可得绷紧了。

    张硕当即丢了个赞赏的眼神给他,干得不错,兄弟,再接再厉啊!

    赵明堂精神一震,展开浑身解数,可惜大伙儿都知道对方的底细,不为所动。郭大海在喜被里扒拉几下,扒拉出几个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伸手塞了一颗进张硕嘴里,“大哥,大红枣,甜的,蜜糖似的甜,快给嫂子吃!”

    “郭老四,你真是刁钻!”大家嘴里笑骂郭大海,可是起哄最厉害的还是他们,嬉皮笑脸地吼叫道:“大哥,给嫂子吃!给嫂子吃!”

    秀姑立刻傻眼了。

    这是古人吗?古人不应该含蓄吗?怎么闹起洞房比现代社会的人还要豪放?

    不会真的要喂给自己吃吧?嘴对嘴?秀姑为难间,眼前一暗,眼前放大了张硕棱角分明的脸,紧接着在大家惊叫声中搭在床上的红盖头落在了她头上,同时盖住了近在眼前的张硕,咬破了的红枣从他的口,进了她的嘴。

    甜,真是甜到了心坎儿里。

    “大哥,你咋这样呢?”隔着红盖头,什么都没看到。

    张硕从盖头底下出来,将秀姑连人带着红盖头一起按在胸口,不错眼地看着闹腾最欢的郭大海,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严肃而又刚硬。

    兄弟几个到底有分寸,见张硕护着秀姑,闹腾也闹腾不下去了,只有郭大海悻悻然地替自己辩解道:“还有面条呢,还有面条呢!”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几个兄弟拥着,和赵明堂勾肩搭背地出去了,顺便把房里看热闹的人们都带走。

    他们一离开,屋里瞬间一空。

    秀姑伸手拿下头上的红盖头,不自在地动了动,意欲离张硕之身而退后,忽听头顶传来张硕的声音:“别动!”

    喉结滚动几下,张硕发现自己吓着她了,忙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忙了这一日,除了晌午那一点子汤果,竟是粒米未进,你先歇着,我去给你拿些吃食。”秀姑从午前进门到如今,忙得让他心疼,恨不能以身代之。

    “我并不饿,晚间向来不怎么吃东西。”秀姑只觉得浑身疲惫,一点胃口都没有。

    而且,她信奉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的饮食方式。

    张硕道:“你太瘦了,要吃点好的,等着,我去拿。”

    过了片刻,张硕没回来,壮壮捧着一碗面条出现在秀姑跟前,“娘,爹被云三叔、郭四叔他们给拉住喝酒了,叫我给娘送面,告诉娘要趁热吃。”

    “谢谢壮壮,你叔叔好多啊。”秀姑嗅到扑鼻而至的香气,倒觉得饿了。

    “娘,咱们家的叔叔你都认得啦,外面的叔叔们我有十四个呢。赵二叔、云三叔和郭四叔这几个叔叔离得近,还有好几个叔叔不知道在哪里,听说离得远没回来,不过有托其他叔叔给礼钱。”壮壮一边解释,一边把面碗递到秀姑手里。

    碗里老母鸡汤十分清澈,白面做的面条宽度均匀,间着翠绿的葱花,埋着两个白嫩嫩的荷包蛋,咸淡适中,竟是说不出的好吃。

    壮壮小声地道:“爹早就让王厨子大伯给娘准备了饭菜,有鸡也有肉,还有好大一碗炖肘子,不过阿爷听爹说娘胃口不好,说新媳妇应该吃面条,爹就叫王厨子大伯给娘下了一碗面条,鸡油的油花都撇去了。”

    秀姑听了,触动心扉。

    吃完面,壮壮端着空碗出去,随后摇摇晃晃地提了一壶热水进来。

    秀姑又是欢喜,又是感动,急忙接了过来,就着热水漱了口,净了面,摘下首饰,用五彩头绳挽着发髻,一张鹅蛋脸儿清秀异常。

    有壮壮作陪,秀姑自不寂寞,一句长一句短地说话,也有空打量新房。

    这一看,她顿时吃了一惊。

    白石灰粉刷墙壁,地面铺着青砖,竟是十分平整,而且房间宽敞明亮,无论是高度,还是面积和空间,都是自己出嫁前居住的两间东厢房的两倍有余。

    苏家舍不得用青砖盖房,村里茅屋泥墙比比皆是,张家却用青砖铺地,真是太奢侈了!

    青砖啊,那可是青砖。

    脚底下的青砖铺得严丝合缝,恍如一整块青石。

    由此可见,张家的生活条件不止不错,而且非常富裕,杀猪的屠户这么有钱吗?用别人用不起的青砖铺地?太露富了吧?有点不符合常理。秀姑心里生出一丝淡淡的疑惑。

    木门纸窗倒是朴素无华,上面贴着大红喜字,房里家具都是她的陪嫁,床、柜、箱和梳妆台、衣架、盆架、马桶置于卧室,盆架上搭着大小手巾和她用来洗脸的铜盆,床上吊着大红纱帐,铺着大红喜被,梳妆台上除了梳妆匣便是两支烛光摇曳的红蜡烛,处处透着喜气。

    农家普遍使用油灯,蜡烛是稀贵之物,苏父费了不少心思和银钱,才弄到两支红蜡烛。

    烛泪缓缓流下,没一会,张硕就迈着矫健的步伐进来,略有几分急促。

    壮壮想起祖父的嘱咐,赶紧麻利地告辞并贴心地关上门,留下坐在床上的秀姑和站在床前的张硕,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见妻子面容娇羞,秀丽可爱,张硕心跳如雷,只觉得快蹦出胸腔了,急忙把门闩上。

    随着他的走近,秀姑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不是很浓,可见张硕没喝多少酒,但她很不适应张硕带着侵略性的目光,想到即将面对的情况,她尴尬地站起身,有些局促地道:“你吃东西了吗?要不,叫壮壮送点吃的进来。”

    张硕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抓着她的手,“我吃过了,你不用担心。”

    啊?接下来该怎么办?

    秀姑紧张极了,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这是第一次嫁人,虽然她有原身的记忆,前世也看过这方面的杂书,但面对高大魁梧的张硕,她还是觉得惶然。

    张硕目光如海,含笑道:“夜深了,咱们歇了吧。”

    说完,不等秀姑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抱起,轻轻置于床上,欺身而上,一挥手,两侧纱帐徐徐而落,合在一起,将床内的风景密密地遮住,唯有被丢出来的鞋袜、晃动的床榻和柔细的□□方能让窗外的月光猜测到其中的激烈程度。

    窗外一片乌云悄悄路过,羞得月儿连忙躲入其中。

    第二天,秀姑醒来时只觉得腰肢酸软,昨晚折腾得太狠了,张硕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劲儿,不断索取,直到她含泪求饶才作罢。

    想到这里,秀姑一阵脸红心跳。

    此时张硕已不在床上了,他什么时候起床的自己竟没有任何察觉。

    秀姑赶紧起床,略收拾一番,就见张硕打着赤膊进来,胳膊上肌肉纠结,黑黝黝像极了铁疙瘩,“阿秀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天色还早。”

    “你都起了,还早吗?”秀姑不相信,谁知开窗一看,天果然没亮。

    张硕笑道:“我每天早上卯时起来杀猪,习惯早起。”

    “今儿什么时候杀猪?我去烧开水。”秀姑并没有因为新婚就丢下应该做的家务,在原身的记忆中,任何不会人在新婚时放下手里的营生,大家伙儿成亲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不能偷懒,也没有资本偷懒。

    张硕舍不得媳妇看自己杀猪的场面,何况处理猪下水又脏又累,忙道:“点着火,扔几根木柴在锅底就行了,我和爹能做得好,用不着你辛苦看着。”

    “那行,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秀姑也不矫情。

    “你做啥我吃啥,多做些你自己爱吃的。”张硕心里美滋滋的,媳妇没进门的时候,哪有人在意他喜欢吃什么?都是随便对付一顿,“杀猪卖肉是力气活儿,我和爹平时都得吃得好一些,咱家有油有粮又有肉,你别舍不得做。对了,昨晚我给你留了饭菜,结果鸡鱼肉叫那群小子给吃光了,好不容易才藏下一碗肘子,一会子你热热咱们早上吃。”

    说着,张硕带她在前院各处转了转,途中把家中许多事情说给她听。

    “家里的东西大多在这了,你随便取用。今天杀三头猪,早饭后送往城里傍晚回来,你给我准备点干粮,还有壮壮的一份。别忘了满仓,他们兄弟俩都在县城里上学,离家太远了,晌午都不回家。”壮壮和满仓今年正月进县城里读书,每天早上坐他拉肉的骡车进城,傍晚跟着回来,如此已近两个月了,昨日他和秀姑成亲,俩孩子特地告了假。

    秀姑忙道:“我记着了,做饭时把干粮准备好。”

    张硕嗯了一声,“你别太辛苦了。现在是春天,既不是过年,也不是农忙季节,铺子里一天最多卖一头猪,有时候一头猪都卖不完。不过王家和李家是大户人家,下人伙食油水十足,每家每天需要一头猪才够吃,咱们家的猪主要卖给这两家,只有昨天提前说一声没送去。”王家和李家的管事是他拜把子的兄弟,自幼卖身为奴,一点小事容易解决。

    淡季一天卖掉三头猪,很不错啊,张家果然富裕,“咱们家是养猪卖还是收毛猪杀了再卖?若是收毛猪,你又是杀猪,又是卖肉,又要一路往返,怎么去收?”秀姑开口问道。

    张硕笑道:“自然是收猪杀了再卖,咱们家可没有那么多粮食和工夫养猪。我每天上午卖完肉,午后去收猪,一天收三四头地赶回来,第二天杀掉。咱们县城里的猪肉生意不可能做大,家里平时养着五六头猪,收不到猪的第二日就杀了它们。”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年关生意最红火,那时候卖猪的也多,能收到足够的毛猪。”

    秀姑若有所思,没问一天杀猪卖肉可以赚多少钱,也没问张家究竟有多少家底,毕竟她刚进门,以后张硕愿意告诉她,说明信任她,不告诉她,她也不会觉得受伤,生活需要磨合,信任需要循序渐进,反正张家存粮不少,张硕不会让她饿肚子。

    问明他和老张的食量后,送他到后门,秀姑便回厨房忙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