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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蜀王那里回来,夏子凌回到与沐晟同住的别院之中,直到用过晚膳后,才见到沐晟归来。
其实这次洪武帝派沐晟到中都来,还有另外一个任务——日前收到奏报,中都皇城城墙有所损毁,洪武帝便让沐晟闲暇之余抽时间去看看。
夏子凌原想新建的都城城墙损毁也不会多严重,找几个人修修补补也就罢了,不想今日一早,中都留守司留守亲自过来,禀报沐晟东侧城墙坍塌,压死了两个人。
看来这个“损毁”,情况还挺严重的。朱元璋当年急着迁都,赶工期想尽快建成一座都城,不想居然弄了个豆腐渣工程出来。中都虽然闲置已久,但毕竟是洪武帝的老家,现下又死了人,沐晟不得不重视,当即便随留守去看了。
现下看他归来之后脸色不似很好,夏子凌不禁关切问到:“怎么,城墙坍塌之事很严重?”
沐晟点了点头,“死的人我与中都留守今日已去家里安抚过,并置了些抚恤,应无大碍,只是东侧城墙几乎倒了一半,据那留守所言,其实前几年城墙便有下陷之象,坍塌也是年初就开始了,但皇城城墙坍塌,多有不吉之兆,是以他不敢上报,此次的奏报中也写得含糊不明。”
……什么不吉之兆?古人就是如此迷信,让夏子凌很是无语。
“那么,坍塌原因为何,查明了吗?”
“没有,今日太晚,明日再去勘察,”沐晟顿了顿,道:“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景茂你还未用饭?我即刻让厨房去备。”
“不用麻烦了,今日出去之时我见皇城西侧有一面摊,客人络绎不绝,想来味道不错,不如你陪我去吃碗面?”
“好。”
夏子凌陪沐晟来到城西面摊子。此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这面摊上依旧坐了不少人,看来应该是在这一带有些名气的。
沐晟点了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在对面吃得快活。夏子凌仔细观察了一番,面条看起来细滑劲道、汤色澄清,看沐晟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没什么哨子的面条也能那么好吃?
“你没吃饭?”吃饭的时候,被人这么热切地注视着,实在不是什么妙事。
“……吃了。”其实他今天晚饭吃的也不是很多。
沐晟有些失笑,道:“我好像还不怎么饱,再点一碗你帮我吃一半怎么样?”
“好的,”夏子凌旋即欢快地喊到,“老板,来一碗哨子面!”沐晟在“吃”上的体贴让夏子凌非常欣慰。
看着夏子凌风卷残云般扫光了半碗面,沐晟再次感慨人的食量和身形真是不一定成正比呀。不过,看夏子凌吃东西,却是一件莫名让人愉悦的事情。
“味道真不错!”回到大明朝,夏子凌才发现美食的真谛不在于调味料,而在于食材本身,现代那些味精酱油调出来的东西,哪里比得上老古人本本分分,取新鲜食材用心烹煮出来的东西吃着舒心。
“对了,南京也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面摊,就在……”夏子凌被从不远处人群中一闪而过的身影震了一震,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怎么了?”
“没什么……那面摊就在我家旁边的巷子拐角,改天我请你去吃。”肯定是自己看错了,蜀王怎么可能大晚上在外面闲逛呢?
“好的。”沐晟笑着点了点头。
“有好吃的怎的不叫我?”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自己头顶上传来,夏子凌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背后站着的正是他刚才以为看走眼的蜀王。
“王公子好兴致,大晚上的出来为何?”沐晟调侃地朝朱椿笑了笑。
“王公子?”朱椿似笑非笑地品味了几秒这个称呼,而后答到:“赏月。”
“……”夏子凌抬头看了看夜空,今天是个晴天,繁星闪烁,倒是挺漂亮,但此时是月初,哪里有月亮的影子?
不过王爷说是来赏月的,那便是赏月,夏子凌还没傻到去戳破他。
夏子凌摸了摸微胀的肚子,道:“那……王……公子,你赏着啊,我们吃完了,就先回去了。”
“你吃那么多,就不怕不消化?那么巧遇到,不如一同赏月吧。”
“……”
于是,蜀王发话了,一行三人缓缓向西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了郊外。
今夜虽然没有月亮,然而繁星璀璨,郊外的小路在星光下倒也清晰可辨。晚风习习,带着几缕田间地头的青草泥土味道,入鼻很是清新,饭后这么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夏子凌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身边这两个人不是美女,不过……算了,有帅哥相陪也凑合了吧。夏子凌正享受着古朴的田间情趣,忽然晚风中传来阵阵悲戚的哭声,大概是从山脚村落的民房中传出的。
朱椿皱了皱眉,道:“走,过去看看!”
三人走到山脚下的村落,那哭声听起来更真切了,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貌似一家人抱头痛哭、悲戚不已。
夏子凌走到哭声传出的那一处民居前,上前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才出来一个眼眶发红的中年汉子开了门。
“大哥,我三人是四处游学的学子,近日来到中都,今晚散步之际,听闻此处有哭声,冒昧来访,不知发生何事?可有我等效劳之处?”
“多谢公子关心,都是些家事,不劳费心。”中年汉子显然有些戒心,只开了一条门缝,敷衍了一句就想把门关上,但夏子凌凭借身形卡在门口,他也奈何不得。
夏子凌身后的沐晟见状,左手抵在门上使了一把力,那中年汉子力气拼不过沐晟,被强行推到后面,踉跄了两步,房门已是顿开了。
见房门一开,朱椿从夏子凌身侧堂而皇之走了进去,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孟子云‘仁者爱人’,我们既然正好路过,便算是有缘,不管你家出了什么事,都须进些绵薄之力,袖手旁观岂不有负圣人所托。”
夏子凌:“……”能把擅闯民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就是蜀王这种厚脸皮做得出来的事情了。
中年汉子无奈得紧,却见这三人中两人武孔有力,不敢强行驱赶,只有迎进了家中。索性今日朱椿没有穿他平日那些贵不可言的白衣锦袍,只穿了件很平凡的青衣直缀出来,虽然华贵的气质掩盖不住,从衣着上判断却也看不出来身份。
进得门来,三人看到这一家人老老少少,一共七八口人,聚在正房中抱着几块灵位哭哭啼啼。其中一位约莫六七旬的白发老者见几个陌生人走了进来,便起身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