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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巅峰对决·南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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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天地相接处仅有一线绯红的暗光,宛若一条玉带佩在了天际。

    南角斗场上已经围了几圈人,龙少戈和西岚到场的时候,人们纷纷回首望了过来,指指点点,那稀奇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一般,或嘲讽,或不屑。

    此刻,龙少戈心中就像有支军队在打震天鼓,片刻都不得安宁。这时一只手倏然落在了他肩头,像父亲的手掌一般,无言中却带着莫大安慰和鼓舞。

    他的心微微颤了起来,许多年后,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想起颤抖的这一刻,怀念这只曾给予他无限希冀的手。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难道不是当全天下人都在非议你的时候,却仍然有一人默默站在你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你的肩头?

    这时,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晃晃悠悠走来,他生着一对丹凤三角眼,侍卫服没有系最上面两颗扣,露出一小半胸膛来,浑身透露着一股闲散的浪荡之意。

    道旁的侍卫见了他,纷纷鞠躬喊道:“南泽大人。”

    一见西岚,南泽便邪笑着上前打招呼道:“唷,好久不见,你那张俊脸上都开花了呀!”

    “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西岚无趣地挪开了视线,看都不想看南泽一眼。

    南泽却涎皮赖脸地凑上来,搭在西岚肩上娇作道:“哎哟,这么巧,我也有洁癖,咱俩不正兴趣相投么?”

    西岚斜了南泽一眼道:“我能问你要几张脸皮包饺子吗,我看你的脸皮里三层外三层的,少几张应该没关系吧?”

    一旁的龙少戈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他头一次发觉西岚毒舌起来竟是这么可爱。

    南泽冷哼了一声,见北澈和一名属下从人群中插了进来,又调戏道:“哎呀北澈妹妹,真是好久不见呐,不知你尿床的毛病治好了没?”

    “混账!你才尿床!你全家都尿床!”北澈杏目圆睁,此刻她恨不得发一万支镖,把南泽这张贱嘴给镖烂了。

    “北澈大人此言差矣,连那玩意儿都没有怎么能尿床呢?”西岚气定神闲道。据说南泽天生就是个阉人,所以才能将刀法练得如此阴柔邪气。

    南泽脸色一寒,反唇相讥道:“你,不过就是个奴隶!”

    西岚的目光狠狠刺向南泽,眼底掠过一丝冷锐的光芒,别人怎么骂他都无所谓,但就是不可以贬低他的奴隶身份。

    “奴隶又何如,至少有种啊!”北澈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无意地望了西岚一眼,西岚却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见北澈明显在给西岚帮腔,南泽无的放矢,便拿龙少戈开刀道:“哎呀,这眼睛是怎么了?”

    “无妨,不影响比试。”龙少戈故作镇定道。他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但听口气就知道这家伙现在非常小瞧他。西岚说过,当南泽对自己掉以轻心的时候,就是反攻的最佳时机。

    南泽妖媚地摆了摆手道:“那怎么行,别人会以为我南泽大人恃强凌弱的。”

    北澈睨了南泽一眼,狡黠道:“不然,你也把眼睛蒙上?”

    南泽瞬间笑意全无,蒙上眼睛的话,很多招式都施展不开了。

    见南泽这副神色,北澈又激将道:“难道你怕了不成?”

    南泽一听这话可不爽快了,立即让属下去找东西给他蒙眼睛,他就不信,龙少戈这咸鱼还能翻身不成?

    北澈担忧地望了龙少戈一眼,她只能帮到这里了,接下来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毕竟输给任何一个帝王护卫,龙少戈就只剩死路一条。

    这时总督大人到场了,南泽、西岚、北澈三人一齐向主席台走去行礼。

    铜锣声响起,比试即将开始。

    主持的侍卫拿着旗帜向场中央走去,龙少戈和南泽都已蒙上眼睛,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等待着。

    “今日将王府龙少戈挑战帝王四大护卫之南泽,双方比武,点到为止,若刻意伤及对方性命将按北芒律令进行惩处!”

    “比试开始!”侍卫说着将小旗挥下。

    两人听令操足奔掠,向对方直冲而去。尽管相距数丈之远,两人的兵刃却分毫不差地拼击在了一起,破风之声立时如猛虎咆哮。

    龙少戈双臂大震不止,被南泽的气场震得喉咙里腥甜狂涌,五脏六腑仿佛全都移了位。

    场下登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呐喊声。

    彼时,一辆火凤鸾车在总督府门口停下,一只葱玉手掀开垂花帘,一名青裙少女抱着双尾白猫从香车内探身而出。年轻的五阶侍卫立即半跪下来,迅速扯下袖口举手迎扶。

    雪茶眉梢一翘,直接在侍卫的手袖上打了一巴掌,嗔怪道:“干嘛啊苦瓜脸,有什么好扶的,我有那么矫情嘛?”

    侍卫微微一怔,便立即起身规规矩矩地站好。他约莫二十四五岁,模样生得方方正正,眉毛和嘴角都略微往下撇,天然的一张苦瓜脸。

    自从雪茶那晚跟白夜吵了一架后,第二日幻帝便派人把她送下了帝女峰,并安顿在了皇宫内。皇帝十分给幻帝面子,还专门赐给雪茶一座寝宫,并派了一名五阶侍卫贴身保护她。由于这侍卫的名字很拗口,雪茶索性直接喊他苦瓜脸了。

    听闻小戈今晚跟南泽比试的消息,雪茶便匆匆赶了过来。她和小戈也才三四日不见,却恍然有种如隔三秋的感觉。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他,她忍不住抚摸奇奇毛茸茸的脑袋,眉梢眼底满是温柔之意。

    此时此刻,南场人头攒动,围观者人山人海。

    “不好意思,借过!”侍卫苦瓜脸一边推开人群一边致歉,竭力不让任何人碰到雪茶。雪茶抱着奇奇穿到最前面,却见两个正在打斗的人都蒙着眼睛,这是在闹哪一出啊?

    只见南泽挥刀纵横狂卷,一路之上,草木砖石,无不激震飞扬。而龙少戈则左避右闪,所过之处立时迸炸如齑粉,轰然吹散。

    “这小子……可恶……”南泽暗暗叫道,都怪眼睛蒙住了,害得他无法布施鬼法刀技。要不然凭这小子的武技,早该死千次万次了。

    南泽的速度愈来愈快,刀法越发诡谲莫测,时而如犴风,时而如鬼火,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围观者再次呐喊起来,声音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要将两人淹没。

    龙少戈全神贯注在耳朵上面,但南泽每次接近,他就会闻到一股隐秘的香气,类似于女子身上的胭脂味。他下意识跟上南泽的速度,破风之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几十招下来,龙少戈却还是在场上来回避退。他每挨南泽一刀,便有阴寒的刀气侵入血脉内横冲直撞,痛得满头大汗。

    “小戈!”雪茶心急如焚喊了一声,要不是苦瓜脸拦着她,她早就冲到场上去了。

    “这小子不行了呀!”南泽察觉对手的速度迟缓了下来,他勾起嘴角,雁翎刀更是狂飙飞砍,气浪卷舞。

    龙少戈速度吃紧,处处捉襟见肘,眨眼间便满身刀痕,胸口气血翻腾,似乎要撞破胸膛喷涌而出。

    “一开始明明就能跟上,怎么突然这样?”北澈暗自思忖道,如果龙少戈败给了南泽,那她北澈也输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西岚则站在主席台上默默观望着,眉心皱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

    突然之间,龙少戈单腿跪在了场中央,用破刃支撑住了身体。那一刻,西岚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围观者也为之一震。

    顷刻间,南泽的身影分裂成了八个,一齐持刀向龙少戈飞速逼近,身形飘忽不定,恍若鬼魅。

    雪茶不禁揉了揉眼睛,眨眼间,那八个南泽竟全部都消失了。

    “糟了!”北澈失语道。

    台上的西岚也是微微一颤,只见南泽乍然出现在龙少戈左后侧,雁翎刀扬起,以开山斩海之势劈了下去。而龙少戈右手破刃,单膝跪地,几乎不可能挡开那个方向的攻击。

    手起刀落,气场翻涌,人们只感觉一股阴寒的气浪扑面而来。

    然而南泽的刀,却在离龙少戈脖后仅剩两寸的地方骤然止住。那一刻,仿佛一切都跟着

    停住了,躁动的人群,婆娑的桫椤树,还有晚归的飞鸟。

    南泽一把扯下眼睛上的黑布,不可思议地瞪着抵在自己腹上的断刃,一丝血液正沿着剑身滑落。

    龙少戈居然用破刃从自己左肩上方刺中了南泽腹部,这个姿势简直不可思议,却又巧妙无比。谁都不会料到他会那样出剑,更不会料到那样也能击中,因为这恰恰是南泽那偏矮的身材和龙少戈略长的手臂,所形成的一种机缘巧合。

    全场忽然一片死寂,若是此刻有根针落地,怕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龙少戈拔缓缓站起来,收回破刃说道:“如果这不是一把断剑,你觉得嘞?”

    “不可能!你明明就……”南泽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我明明就不行了是吗?”龙少戈打断对方的话,“你还真是骄傲得一无是处。”他蒙着眼睛跟西岚练习了一下午,对南泽的主要招式已经烂熟于心。再加上南泽也蒙上了眼睛,所以一开始才能从容应对,就等南泽对自己掉以轻心了。

    这时候,主持者走过来大声宣布道:“龙少戈胜!”

    旗落下来的瞬间,全场哗然。

    西岚站在主席台上,唇边浮出一抹动人的笑意。旁边的北澈偷偷望着他的侧颜,看到他在笑,她也不经意笑了起来。

    南泽恼怒交加,不甘心地追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位置?我故意在很多地方留下脚步声,应该早就麻痹了你的听觉才对!”

    龙少戈将破刃斜插到背后,沙哑道:“我的确听不出来你在哪里,但是我闻得出来。因为你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那些方向还来不及留下你的——女人味。”

    “什么……”南泽浑身僵硬,这小子居然是靠闻的!他自然不知道龙少戈的鼻子比狗还灵敏。

    “小戈!”雪茶喊了一声,抱着奇奇欢欣鼓舞地飞跑过来。她穿着一身水绿四边开襟裙,衣袖是双蝶花袖,里长外短,外面翻卷着美丽的大花边,露出修长洁白的皓腕来。显然她来这里之前,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茶茶?”龙少戈惊喜地转过身去,她这么美,可他却看不见。

    龙少戈正欲说话,忽然喉咙一甜,全身血管暴张。只见他微微颤了两下,血液夸张地从他身体各处喷射出来,活脱脱像一个被针扎破的血袋。

    雪茶手忙脚乱地将他接入了怀中,奇奇跳落在一旁,凄厉的喵叫起来。

    西岚见状连忙急走过来,狠狠瞪了南泽一眼道:“你这么狠毒,难怪会断子绝孙!”

    “关我什么事!”南泽耸了耸肩膀,嘴角浮出一丝阴森的笑意。谁人不知,被他的阴刀气所割伤,不死也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