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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颤刚从里屋步出来的那一刻,殷天问和林山凡下意识的对看了一眼,他俩同时嗅出了一种很奇特的味道——火药拌着醋了。
这味细思下真挺要人命的,分明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只不过这俩人一个笑的温和,好似真就是觉得这来了个稀客那种淡淡的惊讶之感。
另一个仍旧沉静的一张脸,压根看不出甚么恼火的表情来。
但是,场面就如此微妙的僵住了。
殷天问不动声色的往花小满那边移,然后慢慢的蹲下身来,附在她耳边十分十分小声道,「前排兜售瓜子烧酒小板凳,客官要来点啥?」
花小满斜了眼去看他,殷天问猛的眨了眨眼,然后垂下头来挠啊挠——成成成,我不闹了便是。
可是场面这么奇异的谁都不再开口了实在太沉闷,但殷天问觉得自己在这没甚么讲话的资格,刚才又得了花小满斜眼一训,也只能沉着气在这儿陪他们一起憋着。
就这么僵着僵着的空档里,睿渊当先动了。
他往旁侧移了移,似乎是想切进里屋去看看。
不巧,他动的同时唐颤也动了,不偏不倚,恰巧便是同睿渊一个方向动的,只可惜俩人占了个对立的位置,这么看去便像是唐颤有意拦着他一般。
睿渊又先笑了一声,面容上还浮出些许无奈。
唐颤也轻笑了一声,摊了摊手,好似表示刚才并不是他有意为之的,就是恰了巧。
「话说,唐兄来这里做甚么?」
睿渊又发了问,看样子不跟他们周旋一会儿,一时片刻是进不去的。
「我想念白箴了,便过来看看她。」
睿渊点点头,一脸正经道,「也是,你也就只能想想她罢了。」
这话题本是由睿渊提起,一句话又噎的对方再说不出甚么来,唐颤正不知再该如何开口,就见睿渊脸上浮出点茫然之色来,环顾了四周一番,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最先拦着他进去的谛铃身上,「若我没记错,我才是白箴的夫君,里头躺着的是我的夫人。我这个做夫君的来看看她,你们究竟做甚么要苦大仇深的将我拦着?」
谛铃此时也想不出甚么好措辞来,对啊,他是她的夫君,纵使拿她需要休息来搪塞,但这种理由能阻止她的朋友前来观望,也阻止不了她的夫君上前去检查一番。
此刻屋里刚入眠不久的白箴也早就被当时破了结界的波动给震醒,也早耳闻屋外之言,虽说现下见他真是心烦,可也不想瞧他同唐颤抑或谛铃他们再闹将起来,故而轻开了口,「谛铃姑娘,唐颤,你们不必再拦着了,叫他进来吧。」
「白箴!」
明知现在见他更添郁火几重,你却还是要委屈自己……
唐颤心里头替白箴不平,可也知此时不能再劳她费口舌了,只好听话的让了步。
睿渊擦肩唐颤的那一刻嘴角笑容深意更扩一层,等着错肩而过之后,脸上早已面无表情。
是有许久不曾见面了……
自第一次为了『徒弟』那事吵了一架后,随后好像又为了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过几次。
便是连柏鹤那件事搭救不了,她还跟自己急眼过。
这事是自己能插得了手的么,稍有不慎,便是连自己也有可能被牵连被冤枉。便是保住清鸣殿里头的一些仙吏——包括白箴,睿渊就已经花了很多功夫。
天帝面前也不知求了多少次情,也记不得力证了他们不知情多少次……
好在最后柏鹤的命是保住了,可是永生□□在仙牢里,基本想见谁人一面,都是太难。
其实你又当天帝不知柏鹤并没搀和到反叛之中么?他知道的,可是面子上,也不得不给个处罚,不得不让她落个如此下场。
何为杀一儆百?
当今这一任主仁慈,仁慈到舍不得杀这样一个战功赫赫的名将,故而这永生□□便已是宽宏大量了。
真是,自己家的事都没顾全,她倒好,为了外人的事还要再同自己吵吵。
睿渊也不知白箴这近来是怎么了,以前觉得她确实聪慧,也明白事理,这时日一长才发现,她也学会无理取闹了。
柏鹤现在如今下场,避嫌来不及说,你还硬要我带你去看她。
是是是,夸你一句性情中人也好,说你比我更重情重义也罢,纵使我能放下身段,都不怕被有心人说了闲话,可能带你去我不早去了吗?!难道我就不想哄你开心吗?!
她是你认作的姐妹,她还直接是我师姐呢!当年同门情谊仍在,后来同僚情分更深,我心里难道不曾为此事烦闷过?
当时许多烦心事交杂到了一起,睿渊还有自己的手头事要忙,虽说知道自己近来或许陪不了她,还发生了这许多事,她去找唐颤情理之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
不是真心想这样得过且过,是已知她心里十分苦闷了,而自己又不能陪陪她,自己也愿意去信她只同唐颤只是君子之交,情淡如水,不混私情。
我信你。
我信你。
我信你。
无数个军帐前眼睁睁盯着信报发愣,睿渊当时不无私心的想——柏鹤这么一被关,倒也好。你当初能跟着柏鹤上战场,为甚么此时不能到我身边来?陪着我就好,无须你领兵更不必你出战。
可是谁料想,这些话都不及说出口,又得到消息——他徒弟失踪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不过当初是天帝送来的人,那他睿渊便不可能袖手旁观,纵使她已经嫁出去了,她夫君那边也该是派人来找,而他睿渊呢,就算是装装样子,那也得尽心尽力去寻回来。
更何况,他着实着急找到他这徒弟。
为名声为日后考虑,都不能让他这徒弟流落人间。
本来还以为能找得白箴帮忙,可谁知她近来常常和唐颤厮混在一起,睿渊平日里听着旁人流言就听得已经够够的了,故而找他徒弟这阵子,他心中堆积许久的暗火一升,压根再未找过白箴,只是听家中仆人禀报——夫人好似收拾了东西,自己出去住了。
「去哪儿住了?」
「这个……夫人不说,小的就没敢问。」
她还能去哪儿,多半是去找了唐颤。
睿渊当时唇角挂笑,心中却发冷,最后只是颓然的挥挥手,示意他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到底还是曾抱过几分希望,却不曾料到,真是能见着她的时候,就能见着唐颤。
殷天问他们眼见着睿渊进去了,起先还寂寂的,也听不到他们在说甚么,後来好像是起了些争执,调子已微有些高了,但具体在为了甚么而吵,还是听不大清。
花小满也正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去劝架呢?
可是看唐颤那脸色不太好,谛铃姐姐脸色也不太好,林山凡倒仍旧是无奈的模样……
呃,殷天问咧?
刚左右『咻咻咻』的扭了扭头,才发现这货跟背后灵一样的紧贴在自己身后呢。
「干啥?」
「那个……咱们要不先闪出去吧?大人的事我们小孩子甭插手。」
语毕拉扯着花小满就要往外跑,殷天问一边颠颠的往外躲离这危险地,一边同林山凡招呼道,「那啥你们要是继续医治白箴需要时间的话,想吃啥跟我说啊,我一会儿给你们捎回来!」
花小满起先还不乐意,然后渐渐明白了殷天问的心思,也由起初被动的老大不情愿被他拖着往外跑,变作主动的跟在他身后同他一起往外蹿了。
对的,蠢鬼说的对!大人的事么他们这些小孩子就别插手了,以免误伤着。
这么想着又甩了甩手,讨厌喏,自己都跟着他跑了,这货还不放手。
殷天问此时脑子里倒没想着占便宜这么一说,他只是本就对吵架这事比较恐惧又比较厌恶罢了。
甚么事啊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互砍对方几刀解决,非得叨逼叨叨逼叨,多烦啊。
他听不得那么纠结又烦闷的吵吵过程,就跟关了几只苍蝇在耳朵里似的,嗡嗡个不停,给他那感觉就跟要炸了似的,烦烦烦,不喜欢!
而且这里又不是他的地盘,也不好意思吆喝一句,「都闭嘴!」。惹不起还不能躲不起还自己一个清净么!於是就这么逃出来了。
只不过他自己第一时间也没想到,怎么非想把花小满也救出这个噪音魔窟去,後来一边在前头踢着小石子走走蹦蹦的,一边想通了——束魂锁另一端在她身上嘛,嗯,所以该把她也带出来的。不然自己也跑不远喏。
花小满跟着殷天问出来了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儿好,一瞬间也有点茫然,想帮白箴她是无从下手,想调和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又觉得力不从心,於是眼下只好步步跟着殷天问,同他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也想静一静。
殷天问此时也不知道具体该咋办好,但总觉得既然谛铃当初就有点反常,似乎就有点想帮白箴的意思,那这次倒不如顺手推个人情,这种复杂的感情关系让给她和干山去调解好啦,虎坑狼窝甚么的你们下嘛~反正我是不去趟浑水嘞,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嘿嘿。
不想这等糟心事,心里头就浮现了另外的主意,刚才一片头顶阴霾烦躁之感也一扫而光,殷天问回头,看花小满还蔫头耷脑的在他身后跟着,不知怎么了,就忍不住上前去动手戳她略微有点肉的脸。
花小满头微微抬,一脸苦大仇深的将他望着。
殷天问忙收了手,想了想,你瞪啥瞪,哥怎么惹着你了你就瞪,於是又伸出根指头忽往她白白净净的小脑门上一戳。
花小满眼睛一瞬间瞪大了,心说蠢鬼你特么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啊连你姑奶奶都敢乱戳了,於是二话不说一拔腰间桃木剑,殷天问『哈哈』一笑,撒丫子就转身狂奔,花小满自然二话不说就追。
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奔了能有小半天的光景,眼前渐渐出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
花小满刚才也察觉到了,殷天问不是没目的的躲她,而是有目的往哪儿去似的故意引她寻来。
果真,前方不远处扒着树干颤悠悠飘下来的殷天问十分扭曲的躲在树干后,故作娇羞的伸个头出来,冲她娇媚的眨眨眼。
「干嘛?」花小满皱鼻子,总觉得,总觉得他俩就这么抛弃林山凡和谛铃不大好啊,该回去帮帮忙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总怕唐颤和睿渊再打起来惹得白箴更动肝火……
「美人儿~要一起共浴……不不不我跟你说正经的!」殷天问忙正了色,伸出单根手指推开了眨眼功夫便抵在他眉间的桃木剑——原来她也是故意不追上自己的,我说呢,怎么追的那么慢,跟修为被狗吃了似的。
「你还记得白箴的那瑞兽『青鲤』么?」
花小满点头,又看了眼这溪水,尔后不解的看向正在麻溜解腰带的殷天问,「你,你脱裤子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