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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清雅那身衣裳好看是好看,但是水里着实不单费事而且凭添不少缠住手脚的危险,等到上岸的时候更是费劲。风宁路索性将她繁琐的外裳尽数扯掉。
好不容易拖上岸,风宁路喘着气吩咐那个吓呆的小丫头赶紧去取些干的衣物毛巾被褥之类。看着巫清雅那只着中衣春光半露的样子,又解了自己的外衣给她盖在身上。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风宁路伸手探向巫清雅的鼻端,眉头又皱了起来:感觉不到呼吸!
左右看看,只有她刚刚脱外衣的时候解下来的腰带,连忙取过来团成一团垫在巫清雅脖子下面,让她的头微微仰起,呼吸道成一条直线,然后一手捏着她的鼻子,一手捏开她的嘴马,俯身压了下去。
吹三口气,在胸腔上压十下,再吹三口气,再在胸腔上压十下。如此反复了五六遭,巫清雅终于吐出几口水,幽幽地睁开眼睛。
呼……总算是救过来了。风宁路长出一口气,脱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来回搓了几搓,这才有力气去问巫清雅感觉怎么样。可话还没出口,就见巫清雅目光落在她身后,张嘴虚弱地叫了声:“爹爹……”
愕然回头,风宁路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人,司寇宇铮,澹台秋,南云驰,南云若,巫老将军,总之该来的一个没落下,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但极默契的都没出声,而且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七皇子殿下……”巫清雅吃力地想坐起来。风宁路急忙上前一把按住她,她一坐起来就真该春光无限了好吧,这对女孩子来说八成还不如让她衣衫整齐地死在池塘里呢。
“你,你对清雅姐姐做了什么!!”南云若尖利的声音在一片静默中犹为刺耳。
这不明摆着呢么?风宁路抿了嘴巴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南云若。
南云若在风宁路的视线中微微怔了怔,旋即又恢复双目怒瞪的模样,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
“若儿妹妹……你错怪了,是,是她救了我……”巫清雅虽然说话十分艰难,但也不能坐视风宁路被人冤枉。
“救了你?姐姐你莫要轻信!谁知道她是不是见姐姐酒醉便起了歹意!”南云若不依不饶。
“若儿!”南云驰低喝一声。
南云若依然不肯放过:“姐姐云英未嫁,却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且于众目睽睽下失仪!这叫她如何自处!以后还有何脸面立于人前?!”
一席话让巫清雅刷的白了脸色,看看面沉如水的自家爹爹,又看看面无表情摸不透心思的司寇宇铮,巫清雅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窖:完了,她是真的完了。还奢望什么嫁给司寇宇铮?她连南云驰都没脸再见。
风宁路却是听得冷笑连连,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这番话看似在为巫清雅叫屈,在怪罪她,实则字字在把巫清雅往死地里推。
“若儿!够了!”南云驰极难得的发了火,压住脾气沉声吩咐,“你先回去。”
“我不!今日定要她给出个说法!”
“不知南云小姐想如何处置在下?”风宁路不怒反笑,让南云若又是一愣。
风宁路却不理会,抬起一双手:“这双手摸过巫小姐的身子。”又指指自己的眼睛,“也看了。”接着扬了一侧的嘴角,笑得带了几分邪气,“南云小姐要拿去么?”
岂止南云若没料到风宁路非但不跪地求饶反而来了这么一出,在场的人没一个料到的,连司寇宇铮都诧异地挑了眉毛:她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让她死?还是真就那么不怕死?
南云驰上前一步想说话,却被司寇宇铮轻轻一拦,只得闭了嘴退后观望。
“哦,是了,还有嘴巴。”风宁路皱了眉头,似乎十分为难,“怎么办?看样子在下是唯有奉上小命一条才行了。少了那么多部件,活着比死了岂不是更痛苦万分?”
“你……”南云若给弄得不知如何应对,想了半天才梗着脖子道:“想得倒好,你,你犯下的罪行,哪怕死一万遍也不够!”
“罪?在下却不知道犯了什么罪?”风宁路坐了这半晌也歇够了,扯扯身上仅剩的中衣站起来,歪着脑袋一副痞相,“难道南云小姐认为,救人也是罪?”
南云若早就想好了说辞:“救人?你一个小小的侍从,能做些什么?不来求救,却独断自专……”
“荒谬!”风宁路忽的一声暴喝将南云若声音尽数堵了回去,眯起眼睛道,“救人本就贵在行动迅速,动作每快一分便多出无数生还的机会。等到叫了人来,只怕捞上来的就是尸体了。在下确实只是小小侍从,但人各有其能,这与身份高低有何关联?!难道尊贵如南云小姐,生病便不用请大夫了么?!”
顿了一顿,不等南云若想出对答的话来,风宁路又是一笑:“道是男女有别,但人命关天,事急从权。在下只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倒是南云小姐,叫着巫小姐‘姐姐’,却非但不关心巫小姐身体状况,只处处追着失礼失仪指责不休,在下倒想问问,南云小姐到底想如何?”
“我……我只想替清雅姐姐讨回公道!”南云若这才想起来她的目标不是风宁路,而是巫清雅,急忙指着巫清雅道,“就算是事急从权,你到底也是污了清雅姐姐的名声和身子!你休想狡辩逃脱!”
“哦,我都说了啊,要怎么处置,南云小姐您发话。”风宁路双手抱胸挑着眉往巫清雅面前一挡,正面对上南云若的指尖。
巫老将军也挑了眉:这个小东西,貌不惊人,体格也瘦小,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气度和担当,加以培养必是一员猛将呵!今日之事,且莫说她真救了自己的女儿,又处处维护,单是凭这身让他刮目相看的气势,他也要保其安然无恙!
“这位……这位小兄弟……”巫清雅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扯扯风宁路的裤脚,“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我不能再连累你。”又转而对巫老将军道,“爹爹,清雅自知此事罪无可恕,愿一死以雪耻。只求你们不要为难这位小兄弟,他真是拼了命来救我的……”
“哈?”风宁路惊讶地转头,不屑地笑道,“我道是蝼蚁尚且偷生,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想死啊?早知道我还救你干嘛?”
一句话让巫清雅咬了嘴唇低下头,她自然不想死:“可这不是,不是没办法了么……”
“也不是没办法。”她总不能叫着让巫清雅快些自我了断呐,南云若清了清嗓子冲风宁路道,“唯今之计,只有你娶了清雅姐姐,既可全了她的名节,又可免了你的责罚,倒是两全其美。”只要能绝了巫清雅在司寇宇铮那里的路便好。
巫清雅一听,不作声了。她这一遭真是……本是想听从南云若劝说,安排机会单独向七皇子殿下告白心意,岂料竟横生出如此多的枝节?堂堂巫家大小姐,非但与七皇子殿下再无可能,竟是连嫁南云驰也不行,最终只能落得嫁个小小侍从的份上,何其可笑可悲!
“好,就依妹妹所言。姐姐嫁了就是。”巫清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她也想不出比南云若所说的更好的法子了,抬头向风宁路笑道,“只是要委屈小兄弟你……”
风宁路面无表情地看着巫清雅,一直不作声。众人都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家清雅嫁你还真委屈了你不成?!”巫老将军倒不反感这桩婚事,这个小子看起来是邋遢了些,他还有自信能把他?意脸龈瞿腥搜?础r虼怂淙凰祷暗氖焙蚴堑勺叛劬σ涣承紫啵?壑腥从醒诓蛔〉男σ狻?p> “你不要管我”“我不能再拖累你”。风宁路看着巫清雅苍白的脸色,脑中不期然响起这两句话。
呵,说得容易。叫我怎么能不管?回头冲巫老将军粲然一笑,风宁路两手一摊一脸无奈:“蒙老将军抬爱,非是在下不识抬举,而是有一事想请教,女儿家怎么‘娶’啊?!”
哈?!一句话让众人都愣住了,不明白风宁路的意思。
巫老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以为风宁路是不懂男女婚嫁的流程,咳了一声摆摆手道:“这个不用你操心,老夫自会安排妥当。”
南云若则是怕风宁路不认账,急急道:“你莫想赖脱!必须为清雅姐姐负责!”
还是巫清雅最软和,低低问来:“小兄弟,你可是不想娶我?若你不想,我也不强迫你……”
风宁路很想抚额。这个女人呐,怎么就能这么……这么……让她无计可施呢?!她就不能稍微强硬一点么?哪怕只是强硬一点点也好啊!软不拉叽的,一劲儿拖她后腿不说!叫她想心肠硬一些都不能!
用力搓了两把脸,风宁路背对着众人,面朝着巫清雅蹲下来,捉起她的一只手直接放到自己胸口,好笑地看着檀口微张惊得石化了的巫清雅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娶你了吧?”
“你……你……”巫清雅感觉到手下虽被布条缠绕得结实,却再熟悉不过的柔软触感,惊讶得失了言语。
风宁路放下她的手,转身从侍女手中取来干衣裳小心地往巫清雅身上裹了,又将她沾在脸上的乱发拂到耳后,笑得温和:“你呐,最多就算是失礼于人,名声没坏,身子也没污,也还一如既往的清白。所以呢,别再轻易说什么死不死的。我救你一条命回来不容易,你也体谅体谅我,好好珍惜着点儿,成不?”
巫清雅红了眼眶,咬着嘴唇用力点点头。
豁出去了。
风宁路猛地站起身回转,打散了一头长发,用手指爬到脑后,洒脱豪迈的动作中透出女儿家特有的妩媚,虽是露齿而笑却自带三分娇俏。明眸如星,她侧身,敛衽,曲膝,柔柔行下一个福礼,软了声调唱道:“奴家,风宁路,请众位安。”
司寇宇铮静静看去,仿佛看见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披着月华盈盈绽放了洁白的花瓣,舒展出一片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