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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延人没有继续动手,而是折身离开了,余音响彻在演武楼内,“我说过来演武楼的人从来都是自请暖榻的。”
待应茹若回过神来,演武楼内只剩下自己一人而已,她匆忙离开,似乎逃离魔窟一般地慌张。
洗三的时候应茹若并没有来,甚至应如雪也离开了,应莲烟看着那抱着孩子,脸上挂着几分笑意的男人,眼中带着几分不解蠹。
温延人对这孩子的疼爱是真,可是对茹若的感情却好像是带着恨意的,这般矛盾的感情,却又是为何?
“临渊,让你姨姨抱抱,看能不能沾到你姨姨的几分聪慧。髹”
应莲烟正诧异间,却是见温延人已经将孩子递到了自己面前。
“临渊?”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名字?应莲烟看着那孩子,却并没有接手。
温延人也没有收手,出生第三日的温临渊好像爹不疼姨不爱似的,在他父亲的一双大手上挣扎着。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郡主觉得这名字不好?”
应莲烟到底是接过了他手中的孩子,看着那清澈的无辜的眼眸,“没有,只是好奇而已。”这名字,没有父亲对儿子的祝福,而是告诫。
这孩子,究竟是被宠爱的,还是被憎恶的?应莲烟一时间都分不清楚了。温延人当初执意要娶应家女,虽然没有指明是应茹若,可是摆明了却是冲着应茹若去的。
毕竟,应如雪不会嫁他,自己也决计不会嫁他的。
他这般执意,却又是何目的?
应莲烟并没有在温府久留,只是临走的时候温延人送她到门口,却是突然说道:“应如雪在打探应黎轩的下落,郡主还是提防些好。”
应莲烟闻言猛地回过头去,看向温延人的目光带着几分深意。
“将军对我说这话又是何用意?”
温延人唇角一撇,笑意中带着冷淡,“应黎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甘州是我的天下他都能逃脱,我想他若是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报仇吧?”
看应莲烟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温延人并不以为奇,可是心底里却还是暗暗称赞了一声,到底是相府里最聪明的人。
“不过我劝郡主一句,锦衣卫的人也并非无所不能,甘州还是不要再去的好。看在八千岁的面子上,这次我放过他们一命,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应莲烟闻言心中震动,只是脸上却没有几分波动,“温将军也要多加注意才是,应黎轩可是疯狗一条,说不定便是连将军的仇也一并记下了。”
当初,温延人可不是借着应黎轩要挟的宋氏迎娶了应茹若吗?
看这般得理不饶人的应莲烟,温延人笑意中带着几分饶有兴趣,便是向来幽黑的眼眸中都闪过了一丝笑意。
看来,回京还真是正确的选择,这般有趣,倒是比甘州那穷山苦水有意思多了。
应莲烟回到府中时,黎香匆忙迎了上来,“小姐,甘州那……”
“不必说了。”
黎香一愣,旋即道:“小姐你都知道了?”
虽然这次前去调查的几个兄弟并没有折损,可是向来出入天上地下犹如无人之境的锦衣卫却是在小小的甘州吃了瘪,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对锦衣卫的名声不利。
“锦衣卫还有名声吗?”应莲烟摇了摇头,“温延人目标并不在我们身上,不用担心,只是甘州临近肃州,往北就是突厥,往西穿过西凉就是大昭境界,你手下有多少人马可以调动?”
黎香闻言一愣,旋即答道:“奴婢手下能调动的有二百来人。”
应莲烟闻言微微惊诧,黎香见状不由问道:“怎么,小姐需要很多人吗?”
应莲烟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甘心做我丫环罢了。”
锦衣卫向来等级分明,黎香手下这么多人,却是奉太子煜之命来自己这边,看来自己之前倒是小瞧她了。
黎香笑了笑,“伺候小姐总比伺候太子爷好,他那……”她后知后觉到自己似乎说漏了嘴,连忙改口道:“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应莲烟对她那未说完的话并没有几分兴趣,闻言目光深远地看着高空,那里蓝天白温,一尘不染。
“去调查,应黎轩究竟在哪里。”
黎香闻言大吃一惊,还未开口却是碧儿道:“小姐说大少爷没死?”
这怎么可能呢,当初那消息不是传得沸沸扬扬吗?要是他真的没死的话,为何却又是不来京城伸冤?
碧儿清楚,当初相爷所谓的里通外国其实并没有实证的,只凭着乐文是突厥奸细,甚至连乐文都不曾找到就将相府定了罪,这一切太过于匆忙了,碧儿都觉得这匆忙之后是在掩藏什么。
只是碧儿知道,有些问题并不适合问出口,该自己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道的。
“流言到底是流言,应黎轩没死。”她确信,原本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只是温延人都那般对自己说了,她又岂会再自欺欺人?
不过应黎轩死也好或者也罢,对自己都无关痛痒,除非他拿到了突厥或者大昭的兵权,否则对自己根本构不成威胁。
可是突厥有阿史那契骨和阿史那沙运兄弟,大昭有昭烈帝,万俟佑还有那叶墨焕,应黎轩想要从他们手中讨得兵权,岂不是难上加难?
看小姐似乎并不担忧,碧儿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小姐都不害怕,自己多问了,岂不是显得心虚似的?
“小姐,老太爷等了您许久了,请你回来后立即去见他。”
青衣小厮快步来请,让应莲烟不由皱起了眉头,“外祖父可是说了什么事情?”
小厮摇了摇头,“老太爷没说,不过老爷也在。”
温詹也在?
应莲烟有些诧异,这个时辰温詹向来是在外面的,如今突然回来,却又是为了什么。
应莲烟进去的时候,温詹似乎正在和温老太爷商量什么事情,见到自己进来,他停了一下,旋即笑着问道:“明天就是要进宫参加宴会了,我刚才还和你外祖父讨论,你准备怎么应付。”
应莲烟皱了皱眉头,脑中有一瞬间的混沌,旋即却又是清明过来,“难道舅舅也知道刘凝芝是一家有女多家求?”
这事情原本该是绝密的,为何如今却是连温詹都知道了?
似乎看出了应莲烟的诧异,温詹解释道:“这并不稀奇,刘府的那总管喝酒喝多了自己卖弄的,我也是无意间才知道的。丫头你,到底想要怎么办?”
温詹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似乎只等她开口那答案罢了。
温老太爷见应莲烟不说话,顿时埋怨温詹道:“看你怎么说话的,哪有这么逼人的?丫头,你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外祖父支持你。”
这才是合格的外祖父嘛。温老太爷颇是得意的一笑,难怪自己这儿子怎么都得不了丫头的欢心,瞧这张嘴笨的,都不会说话。
应莲烟心底流淌着名为感动的情愫,“外祖父和舅舅放心,我自然会见机行事的,刘凝芝虽然藏得很深,可是到底依仗也不过就是他父亲兵部尚书刘可明罢了,一旦刘可明倒台,我想她也会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
温詹闻言心中一动,“你已经有了成算?”
应莲烟摇了摇头,自己又不是神人,哪会有什么成算呃。只是前世她记得刘可明后来因为贪污一事被查处了的,是宣武二十六年底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此,刘凝芝只能屈居侧妃之位,就算是后来宋天昀当了皇帝,她最后也不过是贵妃罢了。
终究,是没有圆自己的皇后梦。
“丫头你小心行事,有啥需要你舅舅帮忙的,直接说就是了,不用客气。”温老太爷许下了承诺,他并非不相信应莲烟的能力,只是他知道这丫头和她娘很像。
向来倔强,哪里会主动开口求人呀?
而且,本身就又是处境艰险,只怕更是不会主动将温府牵扯进去的。虽然温家早已经踏入了这趟浑水,从三十多年前就已经牵扯进来了。
温詹也刚要表示,却见应莲烟开口,“外祖父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温家在甘州可否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
温詹皱了皱眉头,“甘州?难道你想要调查温延人?”
他这么问,纯粹是因为甘州实在是太特殊了,偏生这丫头刚从温府回来,如今又是这般问,怎能让他不猜想一二?
应莲烟诚然的点了点头,对温詹她并不准备隐瞒,“甘州是温延人的地派,外人不好介入,我想生意人大概还好一些,而且我想知道,当初应黎轩究竟是怎么从甘州逃脱的。”
温延人将甘州看守的铜墙铁壁似的,可是应黎轩一个流放的囚犯,又怎么能轻而易举的从甘州逃脱,这才是自己最介怀之处。
除非,甘州出现了什么事情。
温詹闻言并没有再问什么,“我知道了,他若是活着,想必如今也逃离甘州了,我吩咐这四地的温家店铺多加留神,回头有了消息就告诉你。”
能得到温詹这么一句,应莲烟顿时几分激动。
温家生意遍布九州,若是有温家的店铺暗中查探一二,既不惹人注目,又能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呢?
看到应莲烟眼中的激动之色,温老太爷微微叹息,“丫头,你本就是温家的下一任家主,又何必这般见外呢?”
一句话,应莲烟眼中激动之色顿时隐去,看温老太爷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愧疚。
“舅舅岁数并不大,回头还是要婚娶的,我终究是女儿家,怎能承继温家家业?”何况,她终究是应家的女儿,而应建航则是害死了娘亲的。
温詹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唇角却满是苦涩,“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亲的,与其让温家败在我这个不肖子温上,交到你手里,我也更放心些。”
应莲烟本想问出究竟,可是看到温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落寞时,她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自己便是受到老太爷和温詹宠爱,却也不能肆意地揭破他们原本伤口上的疤。
晚膳罢应莲烟离开后,温詹并没有马上离去,温老太爷看着神色间带着几分落寞的儿子,语气幽凉道:“罢了,回头吩咐下去,看能不能找到你堂兄那流落在外的孩子,这丫头既然不想接手温家,那就找个可靠的人帮她吧。”
温詹也正有此意,只是……
“可是茫茫人海,又该去哪里找那两个孩子呢?”
温老太爷闻言也是神色一伤,“若不是我当年被那贱妇蒙蔽,也不会闹成如今这般田地。”
温詹看老太爷竟是这般神色,连忙宽慰道:“父亲别这样想,当初的事情分明是有人刻意谋划的,好在如今找到了阿辰姐姐的女儿,还为时不晚。”
伺候温老太爷休息后,温詹才离开了松鹤堂,看着那夜空中悬着的半轮月亮,他低声呢喃道:“阿辰姐姐,你在天有灵,是不是原谅了我和父亲?”
夜色微沉,凉如水,阖府安谧。
芝兰院的静谧被太子煜的到来打破,应莲烟猛地坐起身来,看着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阴影,慢慢松开了手。
月色下,太子煜的脸笼罩在阴影中,几乎看不出那原本的颜色。
“怎么,有过刺客?”
应莲烟刚想要否认,却是阻拦不及,太子煜将她松手放下的东西摸了出来,那是一把匕首,只是却并不精致,甚至应当说很是粗糙。
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骤然间,他呼吸都落在了应莲烟的脸上,“丫头,欺负你的人,终有一日我让他悔不当初。”
应莲烟揽着锦被坐在那里,目光盈盈看着他,最后却是笑了起来,“太子爷这承诺,未免来得太迟了些。”
太子煜银眉一挑,感到那带着濡湿的气息落在自己唇缝间,他喑哑着嗓子,咬牙切齿,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
“难道你还找到了其他的靠山不成?”
应莲烟扬唇一笑,“靠山?”她不觉得自己需要靠山,因为那些到底不是自己的,终有一日会弃自己而去的。
“太子爷觉得,我这么睚眦必报的人,会容许欺负了我的人在我面前自在逍遥吗?”
那语气中带着不屑,是不屑自己的问题,还是不屑自己对她的不了解?
只是无论是哪一种,却都是让太子煜有几分恼火的,薄唇落在了应莲烟柔软的唇瓣上,撕咬。
吐露出最无情的话的唇瓣此时此刻却是禁闭,任由着那利齿咬在自己的唇瓣上,应莲烟却也只是皱紧了眉头,却并不打算给太子煜这个登堂入室的机会似的。
僵持,冰冷,一时间充斥在两人之间,最后那淡淡的血腥气已经在沿着那唇缝间的狭小缝隙落入口腔中,应莲烟依旧是神色不变。
太子煜似乎为她的态度所激怒,一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另一只手则是刀剑状描绘着她的眉眼。
最后,才将呼吸还给了应莲烟。
他冷冷地看着应莲烟,最后却又是转身离去。
月光再度静谧了下来,应莲烟伸手抹去了唇瓣上的那一丝血痕,就着月光看到那手背上的鲜红,她唇角笑意冰凉。
太子煜,到底是气恼了自己吧?
向来温和的小猫突然间变成了牙尖嘴利的小老虎,对他没有半点的恭敬之情,任是谁都会气恼的,何况又是那向来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大周八千岁太子煜呢。
只是,她并不后悔。
太子煜强势闯入了自己的生活,甚至把人安排到自己身边,却从来不曾给自己一个解释,凭什么自己却是连反抗都不行?
她应莲烟就算是不依仗着太子煜的势力,却也是能得偿所愿的。
锦被上落下了那一柄粗糙的匕首,刀鞘上带着淡淡的锈迹,那是自己杀了温亭先后,用仅有的财产买来的一柄匕首,一直都用来防身的。
再度将匕首藏好,应莲烟闭上了眼睛,心里告诉自己要睡觉要休息,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可是意识却又是那般清醒,怎么都睡不着。
自己这是怎么了?她苦笑着坐起身来,抱膝坐在了床上。
离开温府后,太子煜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午夜时分,便是连更夫都不在打更。
“出来,陪我说话。”
他声音落下,原本空荡荡的身侧,多了一人,正是卫三。
依旧是沉默。
看了卫三一眼,太子煜皱了皱眉,“你喜欢那丫头?”
卫三脸色不变,“属下不敢喜欢郡主。”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八千岁大人的心都有人,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自己问的人究竟是谁!
好呀,应莲烟敢跟自己摆冷脸,卫三也敢了,一个个都造反了不成?
卫三安静地随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
他慢一步,卫三也慢一步,他快一步,卫三也是跟着快一步。
“陪我说话。”
向来站在众生顶端金字塔尖上的太子煜终究是忍受不了卫三的“冷漠”了,再度开口道:“这是命令!”
卫三脸上微微变色,最后闷闷说道:“卫五和隐六不在。”
言下之意,自己不是陪人说话的料。
太子煜猛地停了下来,看着卫三的目光满是打量,他忽然间啧啧一叹,这让卫三莫名的有一种恐惧感,好像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看来往后暗卫里面应该找些女人才是,不然这龙阳之风可是遏制不住了。”
卫三当即变色,“太子爷,属下不是。”
“可是你不喜欢那丫头不是吗?”
卫三终于明白,论起给人挖坑下套的本事,自己差太子爷何止是十万八千里呢?他满是无奈,却还是言简意赅,“太子爷有气不该撒在属下身上。”
太子煜满以为卫三会承认,却不想他竟是说出了这般话。
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僵硬,那笑意尽数消失不见。
卫三却是江河开口,滔滔不绝了,“郡主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太子爷这般调戏,女孩子家怎么能受得了?”
每每兴之所至就登堂入室,虽然不至于真的被翻红浪,可是一旦被有心人知道,应莲烟的名声只怕是毁坏殆尽的。
太子煜皱起了眉头,他好像从来未将应莲烟当做一个正儿八经的女儿家。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或者说更久之前,他就知道应莲烟绝非是后院里拈着绣花针做女红的人。
她应当和自己一样,站在这至高处,看尽世态苍凉,那些丑恶嘴脸。
卫三跟在太子煜久了,自然明白主子究竟在想什么,“太子爷的想法,我们知道,可是郡主却不知道。”
太子煜闻言愣了一下,“她不知道?”
卫三眼睛顿时一白,分明是白了太子煜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说:就知道你不知道她不知道!
只是看太子煜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白眼,“太子爷的打算,便是属下跟随太子爷这些年才只能猜出一二,郡主她便是聪慧过人,可是对男人却也并非这般了解。”
世间最了解男人的,莫过于那秦楼楚馆里的妓子,可是应莲烟清白人家的女儿,又怎么会了解呢。
太子煜闻言似有所悟,他目光凝滞了似的,看着卫三,似乎想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卫三顿时脸色僵硬,旋即一片通红,他总不能说自己为了讨碧儿欢心,所以最近一直在研究女人家的古怪心思吧?
看着卫三俊脸慢慢通红,犹如被红烧了的大虾,太子煜顿时笑了起来,“给本宫出个主意,不然……你这辈子也别想抱到美人归。”
卫三顿时脸色一变,满是愤怒,“太子爷,你怎么能这样?”
借着权柄竟是要挟自己这样的得力下属!
太子煜脸上却满是笑意,“本宫怎么不能?难道你忘了本宫什么性情吗?”
卫三闻言顿时泄了气,最后才说道:“女人家总是要哄骗的嘛,你看何楚就知道了。”
明明是那么个冷峻的人,平日里几乎都窝在锦衣卫的衙门里,可是娶了娇妻后竟是日日都回那空荡荡的府上。
事情再忙也没有耽误过,卫三简直都不敢相信,落何楚还是当年的落何楚吗?
太子煜闻言若有所思,哄骗?
只是应莲烟那性子,也吃这一套吗?他怎么觉得那丫头倒是很满意自己的手段的,每每都是支撑不住缴械投降的,不是吗?
卫三回过神来的时候,身畔早已经不见了太子煜的影子,看着街角处消失的那一抹身影,他提足追了上去。
就知道太子爷现在分明是离不开应莲烟了,便是吃了排头,却也是要上赶着继续去吃的。
茫然地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床头的人,应莲烟笑声中带着凄凉,“怎么坐着也能睡着,太子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床头的身影忽然一晃,看着那清秀的脸上挂着的泪痕,他伸手轻轻擦了去,眼中所有的神采都统统抛弃,只剩下怜惜,“傻丫头。”
一声傻丫头换来的却是应莲烟的闷声哭泣,扑在太子煜怀里,她泪水几乎将他胸前的衣袍尽数浸湿了去。
太子煜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最后是手掌轻轻落在了应莲烟的脊背上,向来带着几分嘲弄的声音都变得柔情似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应莲烟只觉得自己满腹的委屈。
她这一世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前世被自己害了的哥哥,为了前世被宋天昀应如雪那一群狗男女害了的孩子,为了自己。
她原本就是地狱来的恶魔,为什么太子煜却非要招惹她?
为什么,他帮自己,却又是这般不敬重自己?一个玩物,这认知让应莲烟只觉得悲伤,她明明可以单枪匹马的报仇雪恨,可是太子煜却是突如其来。
帮自己,又侮辱自己。
可自己,却还是喜欢上他了。
这样的自己,她都觉得陌生,可是这向来冰凉的怀抱却又给她温暖,让她忍不住想要沉沦。
胸前的啜泣声越发低了,太子煜坐姿别扭,可是却不忍心将应莲烟放到床上,单手扯过了锦被盖在应莲烟身上,他大手轻轻描绘她的眉眼,最后却是不含*的一吻落在了应莲烟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