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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红柳绿风光好,莺啼燕飞春意闹。
时隔多年,紫禁城迎来了一次久违的选秀,年满十三岁、未逾十七岁的八旗姑娘们齐聚宫苑,怀揣忐忑不安,接受一轮又一轮挑选。
每轮下来,被撂了牌子的姑娘就可离开自行婚配。而被留牌子的接着再被甄选,直至由皇帝亲自过目、选定。
此番选秀最后留下的姑娘被分成了两批,父亲是三品官员以上的秀女交由皇太后再次选阅,为适婚的皇子指定福晋。另外那批父亲官阶稍低的姑娘由贵妃与四妃安排,分配入后宫各院,直接开启从此唯仰望皇帝一人垂怜的后宫女子生活模式。
转眼入夏,御花园里五彩斑斓的花卉奇草停下争奇斗艳,亭台楼阁掩映于簇簇浓翠淡绿中。
静怡轩里,八位一水儿淡粉暗花缎镶边长袍、旗头唯簪两朵绢花的姑娘两两一排,由执事太监前头领着,四位教养嬷嬷一旁随着,第三次往宁寿宫而去。
嫤瑜站于第三排,与她一起的是正红旗都统彭春之女董鄂氏。身后一排是镶蓝旗与镶白旗的两位姑娘,第二排是两位镶黄旗的,头一排则是正黄旗的。
入宫选秀以来,原先四人一屋的热热闹闹,最后成了一人一屋的清清落落。她们这批父亲是三品以上官职的姑娘统共选出十二名,穿着、打扮、起居皆一模一样,每人还配有一名宫女在旁伺候,彼此不分高低。
第一次去宁寿宫,一众人被带去偏殿候着,说是皇太后在佛堂诵经,结束后就会召见她们。所有的奴才全都退出后,十二位姑娘在屋里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期间无一位奴才过来招呼。好不容易出现了她们的教养嬷嬷,谁知却是被全部带回静怡轩。
下午,就有四位姑娘出了宫。嫤瑜回想她们在偏殿的情形,相较之下,这四位姑娘最是坐不住,在屋里走动频繁,且不时说话。原来,皇太后根本就没打算见她们,故意晾着她们暗中察言观色。
第二次去宁寿宫,又是同一处偏殿,依然没见上皇太后。大家听吩咐往绒毯上摆好的坐垫席地而坐,身前一人一张小方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很快,宫女给每个小方桌放上三小碗奶羹,太后的贴身宫女晚霞过来宣布,尝过三碗奶羹后,请在纸上满汉语书写对奶羹味道的评价。
大家面面相觑,摸不透太后所欲何为。但有了会被淘汰的前车之鉴,倒是一个个都认真品味,仔细写下评语。再次被带回静怡轩后,一天过去,没有人离开,大家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疑惑依旧不减。
第三次仍是老地方,小方桌以及地上的坐垫保持原样,就连宫女又端上来的三碗奶羹,碗具、形色一如昨日。这时,晚霞发话下来,昨日与今日的奶羹出自皇帝后宫的宜妃、荣妃以及德妃之手,大家请再次尝过,再次提笔客观写下评论。
包括嫤瑜在内,小姑娘们的脸色倏地就变了,眼中的慌乱显而易见。嫤瑜拿起小银勺挨个尝了一口,味道还是一模一样,第一碗还是那么咸,第二碗还是那么甜,第三碗甜味适中。
可现在味道如何已经变得不重要,哪一碗出自哪一位后妃似乎更重要。可任凭大家把碗具抬起如何细查详看,也找不出半分端倪。
三位后妃皆一宫之主,地位非同一般,更何况一旦传言为实,她们中有人会被指为皇子福晋,那么现在不就是在评判未来婆婆的手艺吗?尤其是昨天的评价非常之客观,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义正严词评定,到了今天,舌尖上的味觉早抛到九霄云外,都在想着如何弥补昨天的坦率直言了。
宁寿花园的簇锦亭里,太后与下朝过来请安的皇帝正坐于亭中,手里居然也都拿着小金勺,一人一碗羊奶羹,慢悠悠品味闲谈。
“皇上,”太后放下小勺,认真问道:“哀家看这几位秀女都是出类拔萃的,您有没有考虑过选一位新皇后。您正值葱郁之年,后宫是不是该有一位新后主持?于此,龙凤和鸣,琴瑟协调。”
皇帝手里的金碗搁下,梁九功递上丝帕,皇帝拭了拭唇面,挥挥手把近前伺候的奴才们驱到亭子外头。
“太后额涅,朕已有三位皇后,暂且不打算再立后。目前,后宫有贵妃出面,四妃辅助,朕觉得挺好。如今,皇子们一个个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这些家境良好的姑娘正好配与他们。来年宫外也该给他们选址建宅,再有了贤惠的福晋帮他们打理家事,他们也好一心一意勤学上进,朕指着他们成器,为朕尽心效力。”
太后已隐约猜到皇帝不打算再立后,有此一问,无非是面上表示关怀,实则试探一番。
皇后不只需自身品貌出众,出身更是重中之重。一旦从权贵世家的秀女中选立新后,务必会有新的外戚势力跟进,目前朝廷的权势格局必然会被打破。
摆脱当年的四大辅政大臣,抬举佟家依附自己,巩固以皇帝为中心的惟我独尊,此种局面的经营来之不易。皇帝深谙此道。
明确了皇帝的态度,太后吩咐侍应的宫女取来秀女们昨日对奶羹的评价。太后当年刚从科尔沁来京时,基本就是蒙语交流,满语勉强支吾两句,汉语根本一窍不通。四十余年过去,满语听说倒是准确无误了,汉语却还是云里雾里迷迷糊糊。
就这水平,太后竟还狮子大开口命秀女们满汉语双语书写,摆出很考究的深不可测。皇帝接过宫女呈上来的纸张,就听得太后一旁说道:“哀家看不懂她们写什么,皇上来了就给看看,谁的字写得好,甜咸口味能不能分得清?”
皇上听过太后的安排,哭笑不得,只觉太后老小孩心性发作,逗逗小姑娘们玩。
一张张书写阅过,皇帝挑出其中一张,重新看过一遍,递给太后,“太后额涅,这张最好,书写功底很扎实,可见在家中时认真练过,练字的年数不低于五年。且评述的用词含蓄、诙谐,看来这姑娘性子沉稳但又不死板,动静相宜。”
太后拿过,上下左右颠来倒去煞有介事瞅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问:“写了什么?是哪家的姑娘?”
皇帝深吸一口气,抚平奔涌而来的无可奈何。你老人家摆谱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一副认真的模样,朕还以为你至少把满语看懂了呢?
“福州将军三等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氏,正白旗满洲籍。”
接着皇帝念出嫤瑜对三碗奶羹的评价:1、“咸”与维新,口味独创,霸气外露,敬而远之;2、糖霜交迫,甜口齁嗓,浓情蜜意,过犹不及;3、甘甜相宜,唇齿留香,规行矩步,正中下怀。
太后听过,静思片刻,故作一本正经,其实眼角早已叠出掩饰不住的笑意,“写得好,这孩子分得清楚甜咸。”
皇帝一听,刚喝的一口茶差点没把他呛住,合着你老人家的选择标准是味觉反应啊?
“打从三选时,哀家第一眼见到她,怎么看怎么舒服。抬眸的一瞬间透着聪慧,回话口齿清楚镇定自如,垂眸站定又沉稳持重。”
实则太后一听说嫤瑜是和顺公主的外孙女,早就偏心了。这段时间因为选秀,公主刻意回避不曾进宫,太后有些日子没见上公主,还真有些想念。如若嫤瑜能留在宫里,公主又常来宁寿宫,太后一这么想着,心里就滋出甜丝丝,谁还不是喜欢和称心的人多相处呢?
皇帝不清楚太后心里的小九九,倒是后面几句听过,皇帝缓了口气。还好思路正常,否则被淘汰的那几位可就冤了。
晚霞把今日秀女们的评语送来后,皇帝面露疑色。太后笑眯眯地解释那三位奶羹被定了出处,且看秀女们作何反应。
皇帝顿时觉得那三碗又甜又咸的奶羹被强行塞进了自己的喉嗓间,齁得火烧火燎。你老人家可真行,这是在向秀女们透露,朕的爱妃们下厨的手艺就这水平?明知这里头有潜在的婆媳关系,你老人家还提前先搅合一番,把婆婆的形象往下拽一把,你自己不也是婆婆吗?
皇帝扶额暗叹,婆媳关系永远是一门深不可测、无从考证的学问。
按下性子,皇帝开始阅起秀女们新写的评论,一张张看过,皇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拿出三位秀女两天的评论并列排放,皇帝开始重新省视太后的此番举动。原是这三位秀女的评语相差甚大,昨日尚可分清甜咸,今日却是一并道好,彻底放弃奶羹本身的味道。
“这三位撂了牌子,自行婚嫁吧!”不用太后选择,皇帝先行做出了决定。
再次把嫤瑜今日的评述放到最上面,皇帝的指尖敲打着页面,目光落在石文炳的名字上,“其余几位都略有改动,还好不曾失去辨析味道的能力。独独这瓜尔佳氏,与昨日所写分毫不差,只是落笔书写愈发工整,不如昨日逸性,想是有些紧张,但也是难能可贵。”
太后冁然而笑,“哀家就说嘛,这是个好孩子。这世道变得可快,三年五载就是一大变。它变,你也变,哪儿能变得过来。人呀,总还是要守住本心,不该变的,就莫要变,以不变应万变,也不失一种活法。”
皇帝汗颜,忽觉着平庸朴实的太后散发出智慧的光芒,赫然表现出大智若愚的本真。
“太后额涅说得对,朕也看好这孩子,堪配太子。”皇帝不显山露水说出这番话后,平静地看向太后。
果真,太后喜上眉梢,不察皇帝的意味深长,表现出英雄所见略同的相知,“既是皇上开了口,哀家也表个态,选这孩子做太子妃,合适。”
“只是,”太后犹豫了一下,“长泰是太子的亲舅舅,皇上当真愿意舍了长泰的闺女?”
皇帝还没应声,抬眼就见胤礽昂首阔步而来。索额图倒是腿脚利索,这么快就把胤礽给请了回来。开春时,皇帝与胤礽提过选秀,胤礽正是满腔热情投入火器营的组建,只恭顺地表示,终身大事听从父皇、皇祖母的决定。现下,他却抛下火器营,匆忙赶回,索额图还真有能耐。
太后刚与皇帝达成共识,正在兴头上。一见胤礽,太后便献宝似的把嫤瑜的评述递到胤礽手中,迫不及待讲清来龙去脉,只盼着胤礽也能得出相同的结论。
胤礽看过后,不动声色,随手搁于一旁。接着,胤礽从其它的纸张中,挑出两张并排铺好,指尖指向页面右上侧书写者的出身家世: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喇那拉氏,正黄旗满洲籍。
“汗阿玛,皇祖母,光看书写评述,儿臣觉得这个不错。”
怒焰“噌”地揪紧皇帝的脸色,“读了这些年的书,练了这些年的字,你就这点眼色?”
皇帝站起,从中翻出另外一名秀女的评述,指尖弯曲叩响出身书写的位置:掌銮仪卫事大臣一等公长泰之女,赫舍里氏,正黄旗满洲籍。
“怎么不选你自己的亲表妹?”皇帝的怒火脱口而出,“索额图请你回来,就是为了添乱。”
话完,皇帝拂袖而去。太后张口结舌,茫然无措地看向胤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