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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句出口,语气微显冰凉。
两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传递而来的体温,似更加滚烫。
望上那双青黑墨瞳安浔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霍城他,很在意方耀文。
那个她只打过一次照面的法医学专家,因为无关紧要从未深入研究过的一个人,当然,同霍城的确有些渊源。
方耀文,是莫锦心的前男友。
或者准确的说,该是莫锦心嫁给霍城的哥哥之前,谈过的,最后一个男朋友。
他是莫锦心曾经很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安浔心里顿了顿,忽而勾唇:“怎么了?认识的?”
她问得很随意,神情看不出丝毫端倪。
淡淡一句话落,霍城像是恍然回神,他抬眼一眼望上对面那双清亮的眼,安浔的眸光从来很盛,像是能一瞬望到人心底去。
那样的光亮中不知是想要掩饰什么,霍城下意识回避。
“嗯。”
他低头,应得很轻,看样子心里的想法千丝万缕,却是一个字都不想提起。
那样的反应全然落入眼中,安浔神色没有半分变化,车内空气静谧,她转身的时候,把手抽了回来。
“走吧,先去二军大拿文件,然后我还要放回寝室。今天安排紧,别耽误时间了。”
她淡淡吩咐,话落正好有短信进来,她低头回复,不再言语。
安浔开心与不开心的时候会表现很明显,但是生不生气在不在意一件事,并不一定每次都能让人看出来。
另一边,手心之前微凉的触感还在,此刻一瞬抽离,心底像是有些怅然若失。
霍城低头望了望指尖,再抬头盯着安浔的侧脸看了几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化解。
片刻沉默之后,他终是将车倒出,开往二军大。
——
二军大坐落在临江大学城西北面,从东门过去横穿过去,车程不到两分钟。
拥有着三栋二十四层高楼的二军大算得上大学城的地标型大学,建筑风格同其他学校差异很大,显得更加现代化,也更商业化。
那三栋大楼,第一栋为第二军医大学附属医院住院部,第二栋为学校教学楼与职工办公室,而第三栋则是实验楼,安浔要去的法医学实验室便在第三栋高楼内。
依照郁勇发来的短信,安浔差使着霍城开到目的地,利用通行证进了学校,直接到了实验楼楼下。
周日的早晨,又是个晴好的天气,哪里学生都多,安浔看了看窗外,回头的时候甚至笑意轻柔:“你就在车上等我吧,免得被人看到了。”
她说完就下车了,没给霍城回答的机会。
那句话显然是意有所指,不能被人看见,暗指他们现在不能一再曝光的关系,今天她毫不在意旧事重提,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气他…
原处,霍城沉默不语,心里当然不会高兴,盯着安浔走远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他微微抿唇,神色复杂。
他知道她不开心了,原因在他。
他不想这样,却是掩饰不了。
在听见方耀文三个字的一霎,他的心境就变了,甚至有一种非常任性的情绪牢牢占据着身心,他不想让她去见那个人,特别是今天这样,穿着那样一身衣服!
乌黑的长发披散身后,一席雪色长裙长至脚踝,不远处女孩的背影,娉娉婷婷,金色艳阳下,犹如一朵最澄净怡人的花,引人遐思,诱人靠近。
安浔一直很漂亮。
只是今日尤为特别。
今天这一身白裙,像极了当年的莫锦心最爱的打扮…
…
另一边,安浔头也没回径直走远了。
进了实验楼,上到四楼,她一路神色都有些冷淡,周围经过的学生好几个认出她来,好奇打量上几眼就擦身而过。
公安大校花,是个大大的冰山冷美人,很多人在心里默默这样下了判断。
四楼实验室里,方耀文正带着一群法医学的学生梳理这一学期的实训知识。
下周就是实训课期末考,今天的学习是考前最后一次复习,法医学系二十来名学生全部到齐,此刻各个神情专注挤在实验室角落里,捧着笔记本盯着方耀文完成一系列脏器解剖。
方耀文话很少,同学生的互动基本都以提问回答式完成,偶尔在解剖的过程中传授一两点小技巧,这种简直是金玉良言,一定要用笔记下来!
人群中,夏宇站在最靠前的位置,两眼一直没有移开过方耀文轻持解剖刀的手,笔下的记录也一直没停。
今天的演示非常难得,可以说他一学期的实训课等的就是这一天,观察教授解剖的小细节,之后通过自学融会贯通成自己的东西。
刻苦如夏宇,他甚至连方耀文一些可有可无的个人习惯都小心翼翼完全记录了下来,打算在之后的考试里尽量模仿。
当然这有刻意拍老师马屁之嫌,但是夏宇毫不在意。
届时看到能完美重现自己操作技巧的学生,教授不说会觉得他特别优秀,至少一定能肯定他的学习精神,这样他就成功了一半了。
室内鸦雀无声,方耀文的操作素来以灵活细致著称,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一个个仿真脏器从模型的胸腔腹腔被取出,细致剖开几句讲解,门外,安浔就是在这样严肃的气氛中到了实验室门口,轻轻叩响了大门。
段章站在门边,听见响动转身将门拉开一条缝,看见来人的时候似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了一声,回头轻唤:“教授,是警察那边的人…”
一句,对面的学生齐刷刷停笔,方耀文停下解剖抬起头来,彼时屋外灿烂的阳光从门缝透入,一只雪白的小手搭上门沿将滑门再推开了些,光影一闪,走进一个金光氤氲的影子。
从这个角度看人,实在是占了大便宜。
屋外阳光明媚,屋内稍显暗沉,人进来的时候,身后耀眼的阳光整个将那身裙子渗透,一时勾勒出裙下一抹异常玲珑有致的身影来!
那腰腹纤细紧致的弧度,那双腿笔直修长的曲线,整屋子的男生都看得愣了神。
有人嘴角无意识咧出一抹傻笑,直至那影子一个错步离开背光的区域,可供窥探的旖旎消散,显露一身雪白衣裙,外加一张清冷如月的容颜来。
夏宇最近,真的很常见美人。
眼前的姑娘,高挑秀丽,黑发雪肤,有着一张惊艳到叫人难以直视的脸。
如果说吴清莹是属于清秀婉约的类型,带着典型江南女孩的秀美;
前几日见到的那残疾女孩属于中西合璧,即精纯又娇艳;
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孩,则是最盛然最张扬的妖娆妩媚!
那不施粉黛却能如此明媚眉眼五官,如同一朵艳阳之下盛开的最浓丽的花,甚至将骄阳的热烈都比了下去,一枝独秀,衬得百花都没了颜色。
夏宇老实,从不去探听学校的各类美人,这甚至是他第一次见到安浔。
傻傻的捏着笔,他跟着一屋子的雄性动物一起呆愣盯上前方美丽的女孩,那张脸上,最特别的一处是眼,青黑的一双墨瞳,澄净透亮,流光溢彩。
他似从来没有见过谁的眸子能生得这样灵动,里头微光轻闪,状似无意扫来一眼的时候,却是带起寒意幽幽蔓延。
漂亮的姑娘,却是有着最冷的气质,那样的清贵高傲是夏宇所不能承受的,感觉到一瞬他就从惊艳中脱离了出来,甚至手心微微冒汗;
身边不少男生似乎都是同样的反应,笑容僵在脸上,随后讪讪收回,实验室里气氛稍稍诡异,安浔谁也没看,长睫轻抬,对上不远处手术台前,方耀文淡淡凝望而来的视线。
“方教授您好,我是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系大一学生安浔,武陵区刑侦大队实习生,应郁勇队长的指示前来取林爽一案的验伤报告,这是我的通行证。”
安浔表现得很专业,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表情,话落走到手术台前,出示证件。
漂亮的女孩,公事公办的态度,彰显出来的气场带给人更加难以逾越的距离感。
望上眼前那张清丽容颜,两秒之后方耀文收回视线,脱下塑胶手套,伸手轻抚了一下鼻翼。
“除了报告之外我还有一件事要转达郁队长,一会儿我会叫几个学生出来模拟林爽遇袭的现场,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将结论告诉郁队长。”
方耀文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解释的详尽,脸上的神色却是一贯淡然。
对面一众学生谁都没有察觉异样,唯有杵在最后角落里的吴清莹,自从安浔出现以来脸色就微微发白,直至方耀文开口说话,她已经死死咬着嘴唇,眸中露出一抹哀伤来。
那抹哀伤谁都没看见,前方手术台被推开,安浔不置可否的后退一步,看方耀文很专业点出一个学生来。
“夏宇出来,平躺到地上,演示那天第一个出现的嫌疑人。”
夏宇脸色顿时变了。
方耀文只是在前排的学生里随便抽了一个人男生出来,这一点夏宇自己也很明白。
微微僵着脸,他当然不能在这时候显出任何的异常来,只能硬着头皮过去,有些拘谨的躺倒了地上。
“段章过来,饰演林爽。”
段章的身高体格都跟林爽差不多,过来跨坐在夏宇身上,便形成了当时现场最初两人胶着的状态。
随后方耀文从身后的架子上拿出一个空酒瓶,看来最近他研究的东西当真不少,走到段章身边的时候,他用记号笔在段章的眼角处标注出了之前林爽受伤的位置。
“现在你可以过来先自己体会一下,如果你是随后赶来的第二名嫌疑人,要击打出这样的伤口是怎样的感觉。”
方耀文把酒瓶递给了安浔。
彼时实验室里静得落针可闻,这一群法医学系的学生,平时尸体可能看得已经不少,但是犯罪现场模拟却是头一遭。
望着眼前的画面,大家都微微紧张又兴奋,甚至由衷感慨,其实做一个优秀的法医也很不错不是么,你看我们方教授,就是因为太厉害了,什么都要注意什么都要管!
不光光是看尸体,其实有能力的法医能渗透到案子的方方面面去,给办案人员提供各种各样的线索,甚至成为很多案件侦破的关键,这分明就是幕后英雄做的事哇!
那一片紧张又艳羡小眼神中,安浔接过酒瓶,神色淡淡到了段章身边,垂眸看了一眼,忽然扬手狠狠将酒瓶朝着段章的头砸了过去!
那个角度又刁又狠,甚至力度都像是要真正打爆段章的脑袋似的让身侧好几个女生发出阵阵惊呼!
段章也吓到了,下意识起身闪躲却是被安浔一下扣住肩膀摁回原地!
下一秒,那酒瓶已是带着劲风横扫而来,段章吓得甚至发出一声惊叫,叫到一半,那即将砸上他脑袋的酒瓶却在最千钧一发的时刻戛然而停,风声一下止住,唯有段章额前的刘海轻动了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一边的方耀文,还有躺在地上的夏宇。
段章喘着粗气,惊魂未定惊出一身冷汗,这个女人特么的是神经病么!
他哆嗦得都有些站不起来,一片死寂中,却是安浔毫不在意的后退一步,将酒瓶轻轻一抛,随即接住,她偏头望向方耀文:“试过了,以我的身高,要打中林爽额头那样的位置,几乎不可能。”
当时案发现场情况紧急,随后赶来的第二名嫌疑人必定是当即出手,选用的一定是最顺手的打击方式和角度。
而若是固定好了击打的部位,像安浔这样个头的人甚至都要微微弯腰俯身,从一个不太好发力的角度才能打中当时的林爽,这显然不符合常识;
结合安浔的身高,方耀文是想要告诉她,当时现场的第二名嫌疑人,身份可以确认为女人。
安浔算是看出了传递的信息,另一边不少学生也都看出来了,心潮澎湃的当作一次实践经验记在心底。
方耀文看了安浔一眼,看她脸上始终云淡风轻的神情,其实说实话他并不是很辨得出她的想法,他看了一会儿,回头叫了范玲出来。
范玲比安浔矮不少,演示起砸酒瓶来也比安浔温和很多,而以她的身高,要打中段章头部标出的位置,似乎就非常合理了。
方耀文转身望向安浔:“所以第二个嫌疑人,确定为身高在1米55到1米6之间的女性,可能同第一嫌疑人有密切关系,同时也证实了目击证人的证词——这就是要你转达给郁队长的新发现。”
方耀文淡淡交代完毕,身边他的一干弟子们脸上崇拜的神情已经掩都掩不住。
便是从地上爬起来的夏宇,虽然紧张但是也免不了对教授的缜密心生佩服,要知道方教授可是很忙的,百忙之中还能这样安排好所有,完美的完成各项任务,当真不简单。
对面,听得方耀文话落,安浔神色一直很淡,沉默两秒,忽而轻轻勾了勾唇:“好,我去转达。另外报告还请方教授快点交给我,我还有事。”
那一句,实在有些太过寡淡。
话落,在场所有人都微微愣住了。
没有一点点敬佩,那说话语气古水无波,若是认真去看,甚至能从她红唇边一抹淡淡笑意中看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意味。
那意思,方耀文看得很轻,他甚至都微微呆愣,作为临江法医学界炙手可热的年轻专家,配合着整个临江警界破获各种重案要案,要说方耀文一点都不自负,那绝对是假的。
其实他骨子里是个非常骄傲自大的人,才会有着平时那些作风不咋地的风流韵事。
但是在专业领域,他一向是认真且自觉神圣不可侵犯的,当然,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然年轻但是专业素养却并不差,他见识过她分析案情时的模样,也是他今天愿意在她面前演示这么多的原因,只是现在得到的回应,却似乎不是大教授所想的那样的美好。
自尊心受到了挑战,方耀文微微皱了皱眉。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不爽了,再将安浔瞄了一眼,他甚至轻轻弯了弯嘴角:“安浔?…”
他叫出她的名字:“其实我之前在刑侦队也听过一些你的事,听说你是郁大队长最得意的弟子,我也有些感兴趣。就方才的犯罪现场演示而言,你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么,如果有,欢迎你提出意见来。”
那清淡一句落下的时候,气氛隐隐已经有些剑拔弩张。
对着这样一个学生妹子有必要这么认真,地上演示的几人爬起来,便是段章神色都微微复杂,当然他们谁都没说。
这小小的一间实验室,算是方耀文的圣域。
就像是霍城的义信,裴钊的裴氏,还有唐少辰的心理学课堂,在这个实验室里,方耀文就是绝对的权威。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依附他的存在,以他的观点为观点,个人崇拜主义很明显。
在这样的环境下去挑战权威显然是不理智的,平日的安浔也绝对没有这么闲,只是今天,她心情不好。
而她心情不好的原因,跟眼前这个男人也不算没有半点关系。
那些可以不说的话,她被问到了,自也就这样轻轻笑着,说了出来。
她说方教授,大家都说您很忙,但是我发觉,您的忙碌很多时候是自找的?您没发觉,您做了太多不该您本职来做的是么?
“比如林爽这个案子,酒瓶的事,当然您的演示没有一点问题,只是多此一举了而已。”
直白一句,方耀文脸色隐隐变化。
安浔无所谓,明媚的一张容颜上,笑意犹在:“虽然这个案子不是刑侦对负责我没有参与,但是利用一些理论知识,很多事也可以判断。”
“比如,利用现场酒瓶遗留下的碎片,现场痕迹鉴定科的同事就可以推断出当时击打的轨迹,模拟一下,应该不难判断出嫌疑人的身高身材。”
“此外,就林爽额头的伤口而言,那天他入院我也去探望了,他的伤口其实不深,缝针也只缝了三针。”
“方教授是专业的,自然知道,同样一种凶器,不同的人不同力度打下去,造成的损伤一定是不同的。林爽的伤口,我推测,不是该专业人士稍作分析,就能判断出来是男生尽全力打的,还是女生尽全力打的了么?”
这一句话落,其他学生呆愣的脸色也开始不好看了。
死寂一般的气氛中,安浔却仍旧淡笑,她说开了,反而说嗨了。
“最后一点,也是我觉得最匪夷所思的,是方教授在花时间做这些模拟的时候,竟是没有实现想到,当时第二嫌疑人是在现场留下过血迹的…”
“那血虽然没有成功匹配DNA数据库,但是随便拉个化验科的同事出来,应该不肖半个小时的分离,就能看出DNA的性别属性来,这个案子我没跟,但是我想,经保文处的同事应该早就已经知道嫌疑人的性别了吧。”
说到这里,对面的大教授,几句话里,已经在一群崇拜者面前,被她从一个跨专业综合型的天才,扭转成了一个多管闲事不懂得协助的怪人。
长睫轻抬,安浔望上方耀文有些苍白的脸,想起的,却是方才下车那一瞬,霍城微微隐忍欲言又止的落寞表情。
他是个傻瓜。
还是个心里揣着其他女孩子的傻瓜,她本来是该狠狠骂他一顿的才对!
他紧张什么?
不过就是个方耀文,难不成当初莫锦心喜欢过的男人就是绝对优秀的,摆在她面前,他就无端端该生出那么傻的危机意识?
安浔很不开心,轻叹口气。
再抬眼的时候,笑意中,浅浅冰凉。
“当然,方教授有选择自己做什么的权利。您喜欢刑侦,非要自己模拟犯罪现场得出结论,我无权干涉。只是今天是我的休息日,我只是来拿报告的。”
“而教授您,显然已经耽误了我不少私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