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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卿说道,“我已经叫人去打探过。”然后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来,似乎颇为不解,“父亲挪到了后面的屋子去。母亲你也知道,那边条件稍好,这下总是能松一口气了,只是儿子就怕……”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他和母亲最后一次去看父亲赵长春的时候,他已经瘦的皮包骨,身子单薄的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
“是谁做的?”庄夫人语气激动了起来,说起来庄夫人性格内敛,唯独对夫婿的事情十分的上心,“上次教主还说会帮我们,是教主吗?”
庄卿摇头,说道,“母亲,教主不是还说我们有人在内阁,是个十分位高权重的人,但是即使是他也不敢出面,因为这事是皇帝亲自盯着的。”
“那就奇怪了?是谁?”
“儿子也不知道,既不是教中人,也不是父亲的朋友,所以儿子有时候想着是不是妹妹……”庄卿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庄夫人变了脸色,她喝道,“你对她还没死心?就算她如今不是赵家的大小姐,凭着当初你把她一个人弃在京城,单为这件事你们之间就有了隔膜,再也回不去从前,再说,她一个女子,一无门路,二无关系,又怎么会办成了这件事?”
庄卿垂下眼睑,闷闷的说道,“母亲我知道了,只是实在是找不到谁伸的手,就想着兴许妹妹如今在赵家,是她央求赵兴坤帮的忙。”
庄夫人摇头,说道,“不可能,我来问问你,如果你是赵兴坤,你会为了孙女的养父而得罪朝廷?你愿意参合到这件事里去吗?”
庄卿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母亲说的是,我想的太容易了,赵兴坤除了是妹妹的祖父,还是一家之主,他还需要为赵家考虑,这种牵连甚广,甚至被皇帝陛下盯着的案子他又怎么会插手?最多……也就是找人帮忙让父亲不至于死而已。”
“正是这样,之前我们气了多少人?要不是事情太过艰难,我们母子俩又何必跳入这火坑?”庄夫人说道后面眼睛里涌出泪珠来,似乎很是伤心欲绝。
庄卿赶忙安慰道,“母亲,你别哭,父亲不是好好的吗?只要我在教中站稳了位置,肯定会有办法把父亲救出来,实在不行,我们就劫狱。”
“你不要做傻事。”庄夫人虽然看重夫婿,但庄卿是唯一的儿子,她自然也希望庄卿可以好好的活着,劫狱那可是最后无奈的办法了。
庄夫人擦了擦眼泪,打起精神来,问道,“你确定要投靠教主?那你小叔庄克己呢?”
“母亲,庄克己那种人你还提他做什么?他和右护法涂刚狼狈为奸,先是把父亲拖下水,要知道父亲早就金盆洗手,也答应我们以后绝对不会沾染天归教的事情,还说要一家子好好的生活,”庄卿眼睛里满是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他用手段逼迫父亲参与贪污案,父亲又怎么会被关在牢里?”
庄卿越说越是激动,狠狠的拍了拍架子床上的柱子发出砰一声,震得的人心里一阵颤抖,“一个月前还要又要把你献祭给上仙?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两个的。”
庄夫人叹气,说道,“你决定了就好,这么说你也说服了大伯一起投靠教主了?”庄卿的大伯庄克仁原来的仙君,在教中地位稳固,是他在庄夫人和庄卿走投无路的拉了他们一把。比起把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叔庄克己他们自然更喜欢他。
曾有一度天归教几乎是传遍大江南北,大周子民中十个人就有一个是信徒,庄家就是在这时候陷了进去,奉献出所有财产,当上了教主之后第二的仙君,先帝的时候一度发了狠要剿灭天归教,庄家就这样几乎灭族,当时赵长春就是庄家嫡支一脉,却不愿意在参合在天归教里,隐姓埋名重新开始了生活,谁知道最后还是没有逃脱这样的命运……
庄夫人说了这许多话脸上露出几分疲惫的神态来,庄卿见了赶忙说道,“母亲,你先歇着吧。”
***
赵蕊芝在家里等了三天也没有等到任何消息息……,她颇有些坐立难安,总觉得事情有些出格了。
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难道祖父已经看出了她在撒谎?
赵蕊芝狠狠的捏着手里的帕子,似乎要把那帕子捏成抹布才能解恨,自言自语的说道,“我都说愿意代替姐姐进宫了,怎么还会犹豫?自己亲孙女不舍得送,又不愿意把机会让我我……,到底想要怎么样?”随即脸上露出几分狰狞的神色来,“果真是老东西,当真以为我离开赵家之后就活不下去了?”
丫鬟正好端了茶水过来,看到赵蕊芝狰狞的脸色吓了一跳,身型僵住,颤抖的说道,“姑娘,你脸色怎么这般吓人?”
赵蕊芝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随即想到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下意识的自己用手挡住嘴,心狂跳,她刚才说了什么?
“姑娘,你要不要去歇一会儿?你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丫鬟有些担忧的说道。
赵蕊芝撑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随即又很快睁开,脸上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柔美,说道,“我确实是有些累了,最近祖父都在做什么?”她状似无意的问道,只是目光却紧紧的盯着丫鬟。
丫鬟见赵蕊芝神色和蔼,松了一口气,给赵蕊芝斟了茶递过去,然后站在旁边回道,“老太爷一直想要见老夫人,但是老夫人就是不肯松口,这几天一直都是无功而返。”
只要两个人没有见面……,那就不可能拆穿她的计划,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丫鬟随即又说道,“不过,我来之前好像看到老太爷去找大小姐去了。”
“去找大小姐做什么?”
“最近风言风语的挺多,一会儿说老太爷要把大小姐送到宫里去,一会儿又有人说咱们长房要把家主之位让出去,现在更离谱了。”丫鬟似乎觉得很荒唐,捂着嘴笑,“竟然要在这时候给大小姐定亲事。”
“定亲事?”
“嗯。”丫鬟点头,细心的给赵蕊芝剥开橘子,剔除上面的白线,“不过许多人都说这就是个笑话,现如今赵家闹的这般凶,还有谁敢过来下聘?如今正是选秀的时候……,大小姐又刚好属兔,谁活腻歪了呢?这不是和当今陛下抢人吗?即使是真看中了大小姐要下聘,那也要等到选秀结束不是?不然太惹眼了。”
“可真是乱的跟一窝粥一样。”赵蕊芝冷笑着说道。
“姑娘,你说什么?”
“没事。”赵蕊芝把丫鬟递过来的橘子随意丢在长几上,说道,“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歇一会儿。”
丫鬟虽然觉得赵蕊芝今天有点怪,但她毕竟是主子自己也不敢多问,只叮咛了几句就告退了。
赵蕊芝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是她知道,现在她只有等着,别无他法了。
***
祖父赵兴坤正在和赵瑾玉说话,这一次气氛和上次轻松的气氛不同,显得十分凝重而严肃,茶几上的热茶都换了好几次,却依然没有谈完。
赵瑾玉实在是有些坐不下去,站了起来,说道,“祖父的意思是让我进宫?”
“不。”赵兴坤摇头,“祖父不会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你祖母给你定的那户人家实在是不合适。”按道理来说赵兴坤不应该和赵瑾玉直接说这种婚事上的事儿,可是现在他们中间断了一层,赵瑾玉的父母皆是亡故,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也只能这般直戳了当的说了。
赵瑾玉想起这婚事也觉得不舒服,老夫人为了不让老太爷把她送到宫里去,迅速而快捷给了定了一桩婚事,那白家也是杭州的名门,这时候肯接了这桩婚事也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可是赵瑾玉实在是不喜欢那个人。
白家那位公子人长的还可以,高高瘦瘦的,白净斯文,问题是他身上那种酸腐的气息……,简直就让她受不了,一见面就一本正经的问她有没有读过女戒?还特别善解人意的说,她刚认祖归宗,所以没好好读过也是正常,但是期望她嫁过去之后认真研读,他会好好的陪着她的。
赵瑾玉当时就想砸茶杯了,要是她没记错,女戒的开头就是,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大意就是女孩子生下三日之后让她睡在床下,表明女子应当卑下柔弱,时时以谦卑的态度待人。
这白三公子是想让她认清自己卑贱的身份?
“你祖母自然是为你好的,但是她太着急了。”赵兴坤斟酌用词,很慢很慢的说道,生怕说出什么让赵瑾玉不高兴,“这个白三公子,性情醇厚,善良正直,也没有纳妾,又是嫡支,你祖母选的挺好,但就是太过迂腐,不懂变通,做个朋友尚可,作为孙女婿,祖父实在是不喜。”
赵瑾玉心想,我也不喜欢啊。
赵兴坤继续说道,“自从你爹那件事之后,祖父就想通了,这婚事还是要问一问孩子自己喜不喜欢的。”
赵瑾玉抬头,看到赵兴坤提起父亲时候伤感的模样也颇为感触,说道,“祖父,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