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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离吃力的挽着弓弦,她惊讶的发现手中武器的温度竟然骤然升高,焰丸竟然配合着蔽日延展成了三支火羽长箭!
“嗖嗖嗖”三箭连发,直指执明。
执明一惊,旋身负手,扬袖投鞭。墨蓝暗纹在玄色广袖扬起的那一刻绽开,太舞就如同从那纹案中延伸出来般,甩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堪堪去了长离射出的三支火羽箭。
然而虽然如此,执明的心中还是有些后怕。倘若不是因为长离现在还是少女之身,其凡体与年龄都对她的力量有所限制,凭她方才的那股气焰,和蔽日神弓的火羽箭势,恐怕连他堂堂玄武神君都没法全身而退!
三箭发出,长离好似完全脱了力般瘫坐在地。那边的披发男子好似还在说什么“一鞭已落,此间事了,生死由天。”但是这一切都与长离再没有什么干连,因为长离现下恍若五感闭塞,唯一能让她看见听见的只有她怀中奄奄一息的苏方沐。
长离颤抖着小心扶起苏方沐,她环顾四周,发现执明设下的结界已经退去,同镇的街道已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长离心中一喜,将蔽日斜跨在身上,然后双手托起苏方沐,她想扶苏方沐站起来,却沮丧的发现苏方沐根本已经站不起来。
“苏方沐,你再撑一撑,我背你去医馆!我们去看大夫,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啊……”
长离从来没有像此刻恨自己无能,因为这具身体刚才拼尽全力挽满蔽日,此时已经酸软的不行,让她自己行走都有些困难,何况是要背起苏方沐,支撑起两个人的重量。
“我来背苏姑娘吧。”
一道充满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长离抬眼一看,弈楸低着头站在跟前,眼中蓄满了愧疚。
长离很想拿过蔽日神弓往他脸上狠狠砸,但是考虑到现在苏方沐重伤垂死,只能先咽下这口气。
看到长离点头,弈楸迅速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扶起苏方沐,在长离的帮助下背起苏方沐,两人连忙往镇上的医馆奔去。
岐山
监兵捂住右肩的伤口,脸色苍白的看着端坐在身前品茗的孟章,气不打一出来。
“岐山现在随处都是血腥味,难为你还喝得下茶,孟章,你真是有长进了。”
孟章原本施了个小结界,挡住了那些弥散在空气中让他作呕的气味,好让自己好好品茶。但是听监兵这么一说,顿时就像真的闻到了那些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一样,胃中开始翻涌。
监兵看孟章终于放下了茶盏,这才开口和他说正事。
“我听说执明去了人间?”
孟章点点头,“不错。算来他现在刚回北冥。”
“他倒是挺忙的。”
“还不是为了陵光么。”
“为了陵光?”监兵有些诧异。
难怪她会诧异,因为天界有律,在凡间等待重生的神灵都是不可以过多被打探的,尤其是他们四灵,任何一位在下界,其余三位都不可以主动联系与探视,除非是有什么事情间接让他们产生联络。
“我和执明说了岐山的情况,加之魔界那边阴魔王变化无常,他想要加快长离恢复的速度,所以就钻了个空子。”
孟章将执明设下的局一一与监兵说明,引得监兵连连摇头,“将瘟疫转化成了惑心镜之祸,只为将长离牵涉其中,让她受上太舞一鞭,这一步实在太险了。”
“执明行事向来稳重,这次也实属无奈。”孟章说着朝着茶盅微微吹了吹,正要饮时吸了口茶茗清香,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放下了茶盅,一脸怨念的看着监兵。
监兵本来想要在和他说些执明之事,一抬眼扫到青龙神君怨念的表情,噗嗤一笑,心中大快,“行了行了,等岐山平定,我送你一车的好茶,如何?”
“好茶不在多。武人脾性。”孟章翻了个白眼。
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没有问起长离的情况,倒不全是因为那些不成文的规定,而是因为千百年来四灵之间彼此的信任。
岐山战火连天,魔兵已退,但仍有千万凶兽在彼端叫嚣。监兵和孟章往着那远处赤红的云层,心中各有所思。
应该过不了多久了吧,那人红衣金冠驭幻凤而来,挽蔽日弓弦,还岐山一个太平。
一个,两个,三个……
长离看着同镇最后一家的大夫略显歉意的眼神之后,就明白他下一个动作一定是摇摇头,然后告诉她,“姑娘此疾,老夫无能为力。”
长离和弈楸带着苏方沐从医馆中出来,抬眼看了看天,不知不觉中又到黄昏。同镇的黄昏很美,夕阳的金辉洒在岸畔的杨柳上,初夏独有的清风和着江南的曲调拂面而来。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心情去感受同镇黄昏的美好,反而处处美景皆催肠断。
苏方沐处于昏厥的状态已经两天,长离就像丢了魂儿一样一动不动的守在苏方沐的床边,仿佛下一刻苏方沐就会醒过来,拍着她的脑袋教训她,或者温柔的对她笑。
门扉轻启,弈楸端着托盘走到桌边将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放好,他斟酌着道:“长离,你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再这样下去,苏姑娘醒了该心疼了。”
长离一听眼泪簌簌的就下来了,弈楸有些慌了神,“你,你别哭啊……”
长离哪里听得,哭的越来越凶,若不是苏方沐现在还有口气在,弈楸真不敢确定长离会不会直接一头撞死去陪苏方沐。
“我前几日给齐焉姑娘寄了信,想来她应该会派人来接苏姑娘,毕竟罗城的好大夫多,等我们去了罗城,或许苏姑娘就能醒过来了。”
“真的吗?!”长离闻言连忙转过脸来,一双凤眸揉的通红,“我们去罗城,苏方沐真的可以醒过来吗?”
“一定会的。”弈楸笑着安慰道。接着他在饭碗中夹了许多菜,走过去端给长离,“长离,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这样下去苏姑娘身边就没有人陪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吃饭,这样才能好好照顾苏姑娘。你明白吗?”
“嗯!”长离重重点点头,然后一把抢过弈楸手中的饭,握紧了筷子大口大口得往嘴里扒饭。
“咳咳咳咳……”
“慢些吃,慢些吃。”弈楸不时的替长离拍拍背,眼中痛惜之色久久难散。
若只是被一条寻常的鞭子抽一下,苏方沐自然能挺过去。但是太舞其实寻常凡兵?光凭它的材质就可摧山断流,再加上鞭身时时透出的北冥阴寒之气,苏方沐一介凡人能撑上半月都是勉强,更何况痊愈……
但是这些话他不敢和长离说。
弈楸想到这里突然苦笑一下,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一个无情无感的死物也开始有了感情,有了人间的温度?
齐焉很快就带了罗城最好的几个大夫驱车来到了同镇,将苏方沐接上马车后,即刻就让大夫替苏方沐诊断。长离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方沐,只想着这张脸怎么就这么白了,不久以前它还是那样的红润那样好看,怎么就变得这么苍白了,什么时候变得?
何时起?何日终。
齐焉看着长离的模样,伸出手拍拍她的脑袋,正想安慰她,却见长离猛地抬头看向自己,“怎么了?”
长离眼神中露出一丝乞求,突然开口道:“齐焉姐姐,你能帮我找一位琴师吗?”
齐焉被她问的一头雾水,“你要琴师做什么?”
长离看着她,突然启唇一笑。
这一笑如同凤凰花开,绚烂光华,耀人眼目,看得在场众人心头一窒。
那日花灯会上,画舫凭栏相依。
“长离,听到曲子了吗?”
“那艘船上,在奏一首曲子。你可有听见?”
“这首曲子,叫做《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颓兮共翱翔。”
苏方沐,那个曲子真的很好听,我学过来弹给你听好不好?
其实你那个时候说错了,我学弹琴,并不是为了有一技傍身。我只是太笨了,不会像你一样说出那么优美的诗,笨到我只会用弹曲子来告诉你我的答案。
其实那个时候你问我的问题,我早就有了答案。你总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其实我早就已经长大了,在你向我说那些话之前,我就已经明白了你说的名为情爱的东西。
我只是笨得很,我不懂的我应该怎么做,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去告诉你,我也一直很喜欢你。
就是你说的那种喜欢。
月色透过窗棂洒入,花影缓移。长离将琴架在膝上,不分昼夜的为苏方沐奏着那曲《凤求凰》。
她学琴得很努力,却也只学这一曲。
苏方沐,你听到曲子了吗?
你看,曾经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我没有食言。
我在为你奏着琴曲,日夜不敢息。
这首曲子,叫做《凤求凰》。
苏方沐你那天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吗?
长离这一辈子,也只想与你,相守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