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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是玄月底,早朝之上,百官身着官服,个个态度严肃,手执笏板,列队整齐。十岁的太子景子恒扶着景武帝从后殿而出,走到大殿之上,待景武帝坐定之后,太子才走到旁侧为他设立的坐席坐下。百官纷纷跪地行礼,山呼万岁,只一人站在殿中,深深弓腰行礼。
他就是哲肃王爷,因他辈分比景武帝要高,尊景高祖遗训,故而不用跪。
景武帝点头,“众卿平身。”
待大家都起来后,目光都落到了苏毅的身上,他平时都不来上早朝,怎么今日反倒来了呢?难道他想要去镇藩?他不会还如以前那般不懂避讳吧?皇上对他的忌惮难道他一点觉悟都没有?若他真的提出要去镇藩,往好了说,是他一人被处死,坏了嘛,可能牵连他整个侯府呢!
当然这些人中,极少有真心担心他的人,大多数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在观望。
景武帝将大家的猜疑和态度看在眼中,眼底却闪过一抹欣赏,那个孩子,倒是聪慧的紧,连这些为官多年的老匹夫们的表情他都能猜出来个大概,就是昨日跟子恒私下说话的时候,子恒的反应都在苏清的意料之中,此子,果然有保家卫国的资本。
突然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朝臣纷纷劝说保重龙体,景武帝摆了摆手,“朕今日要说两件事,第一,封苏毅之子苏清为太子殿中将军…”
此话一出,御史台就有好几个人站了出来,为首的郑御史说,“皇上,此事万万不可,苏大人的儿子还是未满十岁的黄口小儿,如何封得九品太子殿中将军?”
景武帝扫了他一眼,继续道:“第二,去义兴镇藩之事,朕已决定,由太子亲率五千禁卫军亲兵前去,由太子殿中将军苏清随行保护。苏爱卿,若苏清保护有功的话,回来朕便封他为八品武卫将军,亲赐其世子的身份。”
苏毅听到景武帝这话也是震惊的,到底落落是如何跟皇上请战的?昨日问落落她怎么都不肯说,她只说今日他一定要来上朝,可为何她却不肯说,“……臣代儿苏清谢皇上隆恩。”
此时朝堂之上窃窃私语声不断,郑御史再次进言,“请皇上三思,不说封一个八岁的孩童为九品将军着实荒唐,单说让太子去镇藩这件事就不可行!我景朝子嗣薄弱,如今更是只有太子与十皇子两个,太子十岁,十皇子才刚刚两岁,皇上怎可让太子去犯险?太子乃立国之本,国之根基,万一…”
郑御史戛然止住,太子是六皇子,景武帝一共有十个儿子,但也只有太子和十皇子还在世,景武帝忌讳什么话他们这些朝臣哪个不知道?况且此时景武帝病重,怕是时日不多了…
朝中野心之人已经蠢蠢欲动,此时若让太子出了京城,岂不是把太子送到他的刀刃上了吗?
景武帝见郑御史不说了,于是才说:“郑爱卿,眼下无人镇藩,清平侯镇守与北周的边界,平北侯世子与镇国公如今对战北齐,京城军机防卫军此时更是不可轻易去动,只能出动禁卫军,但谁为帅?禁卫军是护卫皇城安全的军队,若用的不当,后果如何,就算你是文官也知道吧?”
郑御史倒吸一口气,若用的不当,禁卫军是可以把皇城颠覆的,军机防卫军又不在京城内,也不是随叫随到,若主帅带着禁卫军反了,就京城那点巡防兵是不够杀的,到时景朝就灭国了…
“还是说,郑爱卿你有良人可以推荐?又或者说你要亲自披挂上阵?你确定你能平?”
郑御史吓的脸色惨白,他哪会打仗?虽然镇藩跟打仗不一样,可他是文弱书生!
景武帝冷了脸色,心中却一直在佩服苏清那个仅仅八岁的小孩,“既然郑爱卿没有那个胆识,就不要以己度人!太子,他是要治理天下的,如果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如何挑得起这景朝天下?!”
……
太子景子恒听到景武帝这么说,腰背不由得挺直了,看着朝堂之上再无反对之声,他想起了昨日景武帝将他叫去他的寝宫说的话,景武帝说,苏清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震撼的小孩。
景子恒有一双深邃而灵秀的眼睛,配上一张白皙的脸庞,红艳的薄唇,鼻梁随了景武帝略有些高,但却不失美感,这样的五官组合到一起,却是俊美非凡。
当时他听到景武帝说苏清来请战的时候,他惊讶了好久,苏清比他还小两岁呢,可他却有胆子进宫请战,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他年龄太小,重点他可是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苏毅的独子,光凭这一点他胆子就不小!
可让他更震惊的是他的父皇似乎还真的有打算让他去!正当他震惊的时候,父皇却突然话锋一转,问他:“恒儿,朕若让你去镇藩,你当如何?”
景子恒当时的冲击绝对不是惊讶能解释的了的,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只有做梦才可能出现这么离奇的事情,可景武帝却又转了话题,他说苏清很聪明,竟然猜到景子恒的反应,景子恒听到这些之后,就更加懵了,他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随后景武帝面露担忧,语气也沉重了起来,“恒儿,你现在还小,父皇的身子又这样,父皇知道父皇的大限快到了,虽然你还小,可…这景朝是高祖辛苦打下来的,当年侯景发动侯景之乱,高祖趁此机会举兵,历时五年才夺了南朝一方天地,建立了景朝,不能毁在我们手里呀!”
他望向南宫大殿的方向,那里就是早朝的所在地,“朝上那些大臣,哪个不是人精?恒儿可莫要小瞧了任何一个人,臣强主弱绝对不是好事,尤其是…鲁国公,他身为一等国公,他的能力可不能小觑,若父皇就此撒手西去,鲁国公定然会替你执政,到时候你就是在他的庇护下讨生活,你若没有你自己的势力,你如何要回政权?”
景子恒低下头,跟着父皇这么久了,他自然知道鲁国公的心思,可他才十岁,如何斗得过鲁国公?不说他党羽众多,就说这手段…他也是远远不及他的。就连父皇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抓到他的把柄将他处决,他又如何斗得过?
可是要把景朝拱手让给他吗?那他还是景家的儿孙吗?
不,不行,他一定要保护好父皇留给他的江山:“父皇,儿臣该怎么做,还请父皇指点。”
景武帝笑了笑:“所以恒儿你要有军功在身,虽然镇藩不是大事,可若要是由十岁的你亲自做成的,那么便是大事,你又是皇家正统,到时候民心,拥护者自然都会有,你想要夺回政权多少能容易点。”
景子恒知道镇藩的效果虽然不大,可总比一点功绩都没有就登基的好,实力是需要积攒的,就像做善事一般,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儿臣懂了,儿臣愿意去镇藩。”
景武帝收回目光,看向景子恒,苏清…也许能助子恒,他靠在明黄绣金龙的迎枕之上,半眯着眼睛,好似马上睡着了一般,突然他笑了,幽幽的开口,“他,是唯一一个见朕都不跪的人。”
景子恒知道父皇说的这个他,指的是苏清,而不是鲁国公!
他顿时对苏清生出几分好奇,景朝除了哲肃王府有特例,长着可以不跪外,其他人无论年长年幼都没有不跪的资格,但这个苏清竟然敢,他竟然真的敢不跪父皇!
……
苏毅下了朝拒绝了所有打算上来道喜的人,他匆匆的赶回家,刚到门口就见到柳雲天手里拎着一包葵花籽和糖人回来,苏毅不禁嘴角抽了抽,“清哥在家?”
柳雲天先给苏毅行礼,才回到:“少爷今天可老实了,就在内院陪着夫人唠嗑,突然想吃糖人,然后命丫鬟出来买,可他又不放心,把丫鬟叫了回去,然后…这差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柳雲天是靖安侯府的大管事,跟苏毅更是亦仆亦友,因此说话并没有太多的拘谨。
苏毅实在无奈,买个糖人而已,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不用说,自己的儿子肯定又想整蛊柳雲天了,为了避免柳雲天被整,所以苏毅接过葵花籽和糖人走进内院,刚进到正屋就听见赵茹的声音,“清哥,以后可不要这么调皮,柳管事知道了非要揍你的。”
苏清语气倒是镇定的很,“母亲放心,柳叔知道的时候父亲也回来了,他没机会教训儿子的,再说他也抓不到您儿子!不过这会子他该是回来了,怎么还没动静?莫不是偷吃了我的糖人?”
苏毅眉头扭了扭,苏清虽然冷淡了点,可不知怎么回事,她特别喜欢捉弄柳雲天…
“老爷…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少爷他把我刚刚新换的椅子腿给割了…”柳雲天一瘸一拐的来告状来了,他根本就没想过少爷竟然会第二次割了他的凳子腿。
少爷明明说过,整他的方法不会重复的!
苏清听到声音与赵茹一同走了出来,看到苏毅站在院中,而柳雲天揉着屁股一脸便秘状,苏清嘴角挑了挑,柳雲天竟然还真的相信她捉弄他的手段不会重复。
苏毅将糖人和葵花籽塞给了苏清,“清哥,你又胡闹,看你柳叔多好,知道你喜欢吃葵花籽还特意给你买了呢!你这家伙,恩将仇报!”
苏清不满,鼻子皱了皱,“父亲,恩将仇报太严重了吧?谁让柳叔不防着我,我要是敌人柳叔已经被活寡了好几次了!不说这个了,父亲,早朝如何?热闹不?”
*(新书实在太瘦了,所以今天两更吧!最近感冒了,好难受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