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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熠亲王,他怎会无端端地出现在宫里?
怎么办?
谁来告诉她,她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皇甫熠的行事作风,她从宫人们口中时有听说,因此,她怕,怕皇甫熠会就刚才的事盯住她不放。
想到即将降临到头上的厄运,阙嫔脸色煞白,整个人似是被戳破的皮球,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身子晃了晃,她嘴角勉强挤出抹笑容,向从近旁假山后走出的皇甫熠见礼。
“你是谁啊?为何欺负我的兄弟?”皇甫熠眉头微挑,嘴角挂着抹狂妄不羁的笑:“说说,是哪个借给你的胆在这御花园中嚣张?”
阙嫔此刻只想眼一闭装晕过去,可皇甫熠落在她身上的邪肆目光,让她不敢耍这种小把戏,而且令她没想到的是,皇帝膝下成年的四名皇子亦从假山后一一步出,他们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可她知道,他们心里绝对认为她恃*而骄,猖狂之极。
兄弟?哪个是他的兄弟?
连城眼睑微垂,对某人自以为是的毛病禁不住腹诽。
“不说话是吗?”久听不到阙嫔出声,皇甫熠好看的唇角慢慢勾起:“既然这样,你索性就永远……”
“不……”阙嫔吓得连连摇头,颤声道:“熠亲王,嫔妾刚刚只是和顾二小姐说笑呢,您不能因这就和……就和嫔妾过不去……”
“哦?和你过不去?”嗤笑一声,皇甫熠星辰璀璨般的眸中涌出抹讥嘲:“就你?配吗?还是说你觉得本王闲的没事做,和你一个小小的妾过不去?”
被他这么一句句羞辱,阙嫔只觉自己在诸人面前颜面尽失,不由高声道:“熠亲王,嫔妾是皇上的人,你就算是亲王,也不能这般羞辱嫔妾……”说着,她看向跪在她身后的翠喜,及其他几名宫婢,冷斥道:“你们是死人啊,还不起身扶本嫔回寝宫?”
翠喜几人浑身颤栗不止,她们怎么敢呢?
怎么敢不经熠亲王允许,就擅自起身?
见翠喜她们不动,阙美人气得咬牙切齿:“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快些起来,听到了没有?”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没有他的命令,哪个敢起身?皇甫熠说着,最佳挂着的邪肆笑容愈加明亮:“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要我亲自成全你?”
站在他身后的大皇子皇甫烨修,三皇子皇甫烨磊,及四皇子皇甫烨文,五皇子皇甫烨睿皆脸色变了变。
就是连城,也蓦地眼皮子一跳,神色微怔。
她是厌烦阙嫔似只疯狗一般乱咬人,可她心里清楚知道,阙嫔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罢了,教训其一顿也就罢了,至于用这么残忍的手段么?
这一刻,她没多想,没想到皇甫熠是在为她出头,而非自个与阙嫔过不去。
阙嫔面如死灰,连声道:“不要……不要……”翠喜是阙嫔的心腹,想到平日里主子对自己的好,想到若是她再这么跪在地上,主子很有可能就会永远说不来话,咬了咬牙,立时从地上站起,朝御书房方向跑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皇甫熠嘲讽一笑,然后将目光凝聚在阙嫔身上:“你说她去搬救兵有用吗?”阙嫔只顾着害怕,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什么。
皇甫熠似是也不管她回不回话,竟直接催动真气到掌心,然后隔空运起阙嫔看见他时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注视着阙嫔漫不经心道:“伸出你的舌头。”可就是这样很是随意的声音,听起来却让人生出种无法道明的极致舒服感。
“不要……”阙嫔依旧摇头,但是当她对上皇甫熠的目光时,整个人倏然变了样,她不再害怕,不再周身颤抖。她看着那双眸子,好亮,那双眸子好亮,仿若周围的阳光都在这一瞬间黯然失色。
因为全部的光芒皆纳入了这双眸瞳中。
光,甚是摄人得紧,阙嫔却不挪开视线,甘愿被其锁住。
皇甫熠神色淡然,但眸底的光芒在非常缓慢的旋转着:“我的耐心有限,快些。”
“好。”阙嫔盈盈一笑,从她的表情上看,此时,她愉悦不已:“熠亲王,你好美,比嫔妾还美!”摇摇头,她目露愧然:“不,你比天下最美的女子都美,嫔妾蒲柳之姿,怎能与你作 比。”
皇甫烨修兄弟四个看向阙嫔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一样。
蠢女人,不知眼前之人最忌别人非议他的容貌吗?
连城站在原地,心中所想却与他们不同,她奇怪阙嫔为何瞬间似是变了个人?
前一刻,明明怕皇甫熠得紧,片刻功夫过后,眼里竟没有丝毫惧怕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她暗忖。
忽然,阙嫔眸中泪花萦绕,喃喃道:“熠亲王,我错了,我不该冲撞你,不该因皇上的眷顾就恃*而骄。”跪倒皇甫熠面前,她伸出了舌头,眸中有着深深地渴望,对,就是渴望,她渴望皇甫熠消去她的舌头,好赎她犯的错。
疯了,这女人一定是疯了?皇甫烨修四兄弟面面相觑,暗道这阙嫔一定是疯了,再不然就是中了魔怔。
连城凝视着阙嫔,目中疑惑更甚。
没等她往下细想,皇甫熠淡淡的声音扬起: “好,我成全你。”久在空中悬浮着的匕首,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顷刻间朝阙嫔伸在唇外的舌头袭去。
“啊……”伴着这声凄厉的惨叫,阙嫔倒在了地上。
痛,好痛,捂住嘴,她蜷缩在鹅卵石铺就的道上直打滚。
血,殷红的血顺着她的指缝不时地涌出。
地上,她的宫装上,绽放着朵朵凄艳之极的血花。
“熠亲王(小皇叔),你……”看到眼前的情景,连城和皇甫烨修四兄弟不约而同地看向皇甫熠,目中皆露出愕然。
他们实在没想到皇甫熠会对阙嫔动真格。
然,就在他们腹诽阙嫔多变的作为时,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我怎么了?”皇甫熠收敛真气,优雅地弹了弹袍袖,嘴角掀起抹玩世不恭的笑:“你们没看到她眼里的渴求吗?没听到她说的话吗?我只不过是成全她罢了!”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连城身上,道:“小丫头片子,怎样?做我的兄弟吧。”
连城与其对视,嘴角动了动,终没有说话。
皇甫擎从翠喜口中闻知御花园中的事后,并没有立即赶过来,而是处理完御案上的折子,才起身吩咐梁荣,摆驾而来。
“娘娘,您怎么……您怎么……”一看到阙嫔宫装染血,发丝凌乱地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呜呜惨叫,翠喜登时忘了规矩,越过尚未停稳的御驾,奔至阙嫔身旁,跪地道:“皇上来了,娘娘,奴婢把皇上请过来了!”
扶阙嫔靠在自己怀里,她冲着一旁已经吓傻的宫婢吼道:“你们还愣着作甚,快去请太医啊!”她还是晚了一步,她还是晚了一步,致主子被熠亲王削了舌头,翠喜满心自责,任泪水夺眶而出,忏悔自己失职,没能护好主子。
步下御辇,皇甫擎扫了阙嫔一眼,未出言阻止翠喜着宫婢去请太医,但也没关心阙嫔一句,而是静静地看了皇甫烨修四兄弟一会,最终将目光落在皇甫烨睿身上,他了解这个五儿子的心性,知其不会撒谎,亦或是混淆事实,至于其他三兄弟,他不是不信任,实是他们平日里的心思都太过明显,作为一国之君,他有他的忌讳,因此,他更愿意听老五来与他禀说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老五,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起来,他最想问的人是九弟,但他晓得自己即便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指不定还会令兄弟间的隔阂加深,心里长叹口气,皇甫擎的目光禁不住黯然下来。
与皇甫擎见过礼,连城静站在一旁,再没言语。
皇甫熠则是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碎石子在玩。
“父皇,事情是这样的……”皇甫烨睿将他在假山后听到的,以及后来的所闻所见,一五一十与皇甫擎禀了遍。
就见其神色一凛,盯着阙嫔冷斥道:“放肆!”
阙嫔闻他之言,嘴里接连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拼命地摇头,想为自己辩驳几句,奈何口中之舌已少了半截,见她此时还不知错,欲为自己开脱,皇甫擎心里登时怒火中烧,直接下命令道:“阙嫔恃*而骄,自今日起削去封号,贬入辛者库为奴。”
皇甫擎之言,对本已陷入绝望之境的阙嫔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顾不得断舌之痛,她张嘴就欲求皇甫擎恕罪,却不成想口中鲜血淋漓而下,人终昏厥了过去。
沉着脸挥了挥手,皇甫擎吩咐梁荣:“抬她去辛者库。”
梁荣应声是,接着上前与翠喜,及跪在地上的数名宫婢道:“将罪妇阙氏抬起,随咱家前往辛者库。”翠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为免自己被皇帝一同降罪,连忙招呼旁的宫婢,起身抬起阙嫔随在梁荣身后出了御花园。
对于阙嫔落得这样的下场,在场诸人不管心里是作何想法,面上却皆无丝毫反应。
“皇上,臣女已向皇后娘娘告辞,您若没其他吩咐,臣女这就回府了。”面向皇甫擎,连城神态自若,有礼道。
皇甫擎颔首。
“喂,小丫头片子你等等我啊!”见连城理都没理他就朝御花园外走,皇甫擎立时追了上去,“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我刚刚可是帮了你啊!”望着他和连城的身影走远,皇甫擎收回视线,看向皇甫烨修四兄弟:“你们怎会一起出现在此?”
皇甫烨修上前道:“回父皇,儿臣和四弟商量好去看望母后,不成想在经过御花园时,先后遇到了三弟,五弟,闻知他们的目的和儿臣与四弟一样,我们就准备齐去母后宫里问安。”
“那就随朕一起过去吧。”皇甫擎淡淡说了句,就率先提步前行。
“是。”
皇甫烨修四兄弟齐了声,紧随其后。
知晓连城今日出宫回府,皇甫擎一早就着梁荣备好马车,在御花园外的宫道上候着,以方便连城乘坐。
驾马车的小太监看到连城,皇甫熠一前一后走来,立马恭谨行礼:“奴才见过熠亲王,顾二小姐。”连城点头,脚尖一个轻点,就已上了马车,“走吧。”坐进车里,她依旧未搭理皇甫熠,只是与那驾车的小太监吩咐了句。
不等小太监应声,皇甫熠撩起袍摆,亦登上马车,嘴角挂着痞痞的笑意,悠然道:“正好我也要出宫,就搭个顺风车了。”在连城对面坐下,他嘴角撇了撇,哼唧一声,不咸不淡地道:“你这小丫头片子,不知感恩倒也没什么,可你总给我摆这么个臭脸作甚?”
那驾车的小太监虽疑惑皇甫熠不避嫌,非要与连城坐同一辆马车出宫,却晓得以他的身份,这件事不是他能过问,或者可妄加猜测的。
于是,他敛起心神,坐到车辕上,扯了车马缰,就见车子缓慢前行起来。
五皇子,她认识,在他身旁站着的另外三位,无疑是皇帝膝下的大皇子和三皇子,还有四皇子,这几位皆已出宫开府,也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国君。
那昨日之事,想必就与储君之位有关了。
连城半阖着眼,思量着昨日到今日发生的事。
他会是哪位皇子呢?他的母妃又是哪位?
从他们四兄弟站的顺序来看,他应该是大皇子。
若真是,那么他的母妃就是梅贵妃。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想通刚刚他不经意间看向自己的目光——森冷,阴狠。
“皇甫烨修,你如果真把梅贵妃被皇帝禁足的账,算到我的头上,呵呵,我就等着接招了!”嘴角浮出抹冷笑,连城心中暗忖。
她是讨厌麻烦,可她不惧麻烦。
皇甫熠的目光落在连城的脸上就没有挪开过,此刻看到她嘴角溢出的冷笑,整个人瞬间感到毛骨悚然,禁不住道:“你是不是想着如何把我踹下马车?”
被他这一问,连城倏然回过神,淡淡瞥他一眼,勾唇道:“既然知道,还不赶紧离开。”
“我可是帮过你的,而且我真拿你当兄弟来着,否则,我不会多管闲事。”皇甫熠嘴角挂着的痞笑消失不见,很认真地道。
连城白他一眼:“我有要你相帮吗?”
“这倒没。”皇甫熠眼珠子一转,摇了摇头。
“那你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眼前这人就是个痞子,真懒得理他,音落,连城将视线从皇甫熠身上挪开,半晌后,又道:“有些话我原本不想多说,但为了日后耳根子清净,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与熠亲王说说。”
皇甫熠俊脸堆笑:“说什么啊?是不是想说让我别在出现在你眼前。”
“没想到熠亲王倒蛮有自知之明。”连城又丢给他一个白眼,道:“你是身份尊贵的熠亲王,我呢,是家道中落的侯府小姐,咱们原本素不相识,要是就因为我当街救人,不慎冲撞你一 事,你就这么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眼前,还非得和我上扯什么关系,那么这纯粹就是胡扯。”
也不管皇甫熠对她这番话作何感想,连城面上表情倏然变得严肃,语声也不由冷然起来:“你这样总往我身边凑,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喜欢玩,我可没工夫陪你,也不会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想要告诉你,别总往我身边凑!”
精明,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个精明的女子,皇甫熠心里“啧啧”了两声,俊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因连城所言起半点变化,他嘴角的痞笑转为邪魅,道:“随你怎么说吧,我这人吧,认准了的事,就不会轻易做更改。”顿了顿,他接道:“给我做兄弟就那么难为你吗?”
“你对阙嫔用了摄魂术?”眼前这看似玩世不恭,痞痞的,又异常嚣张狂妄的妖孽男,他绝对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连城漆黑的眸中有着深深的探索,她盯视着皇甫熠一眨不眨,道:“你现在的名声,以及你呈现于世人眼前的种种行为,都是为隐藏真正的你,或者说直白点,你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待某日时机成熟,出其不备,给你的对手以致命打击,从而令你目的达成。”
皇甫熠眸光微闪,但转瞬便恢复常态,笑道:“我有你说的那么深藏不露吗?三年前的你一直身处深闺,自然不知道我在坊间的名声,我啊,其实本身就是这么个样子,谁惹了我,让我心里不痛快,我就会让他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而你,和那什么阙嫔,可真真是我大发慈悲,才饶了你们一死。”
说到这,他忽然摇了摇头:“哦,不对,应该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对她手下留情,让她有幸在这世上多活几日。”皇甫熠俊脸上的笑容看似吊儿郎当,可他目中神光,以及说话的语气,却再认真不过。
这令连城对自己刚才的猜测,以及与皇甫熠说过的话产生了质疑。
难道我的猜测有误?
他本就是个玩世不恭,外加嚣张狂妄的痞子王爷?
思量无果,连城凝视着皇甫熠似笑非笑道:“熠亲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说来与我并无关系。”沉吟片刻,她接道:“不过呢,阙嫔当时的情绪变化,和你定有关系。”
皇甫熠嘿嘿一笑:“你就这么看得起我?”
连城“哼”了声,讥嘲道:“熠亲王有什么本事,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我能有什么本事啊?”皇甫熠不以为意道:“每天除过惹是生非,就是游手好闲地到处乱逛。”
挑起车窗上的帘子,见马车已驶出皇宫,连城朝驾车的小太监道:“麻烦公公停车,我还有事要办,就在这先下了,你送熠亲王回府吧。”说着,她人已出马车,轻轻一跃,便站在了地上。
“顾二,你就这么丢下我啊?”皇甫熠眉头皱了皱,亦从马车上跃下,“等等我,等等我啊,我还有话与你说呢!”追上连城,他嬉皮笑脸道。
驾车的小太监怔怔地站在车旁,望着渐行远去的两人,挠了挠头,自语道:“熠亲王是中邪了吗?”在宫人和市井百姓眼里,皇甫熠可是从不与女子多言,更别提与女子同坐一辆马车,且追人家身后,絮叨个不停。
“熠亲王,算我求你成不,别总往我身边凑!”无视街上行人各异的目光,还有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连城倏地停下脚步,转身注视着皇甫熠:“要不我把道让你,你有事还请先行。”防止皇甫熠再说些有的没的,连城直接出言堵住其后路。
“我没什么事啊,我就是随便逛逛。”皇甫熠笑得一脸无害,“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并未跟着你啊!”说完,他还伸出修长的大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连城心中恼怒,瞪其一眼,接着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其实,你走你的路倒也没什么,但你若是再往我身边凑,还说些有的没的,我不介意再踹你一脚!”撂下话,连城洒然转身,边继续前行,边在街面上寻找着当铺。
“打是亲,骂是爱,顾二,你是不是真看上我了?”站在原地优雅地摩挲着下颚,皇甫熠冲着连城的背影出声喊道:“嗯,我知道了,你肯定是看上我了,只是不好意说,才一见着我要么用脚踹我,要么和我闹脾气。”
街上行人一听他之言,皆将目光聚集在连城的身影上。
“尼玛,看上你,我看上你个大头鬼!”嘴角抽了抽,连城暗忖。
皇甫熠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唇角挂着痞笑,不远不近地跟在连城身后。
“她在找什么?”观察到连城的视线在街道两边的铺面上来回穿梭,皇甫熠拧眉,心里嘀咕道。
直至连城进入一家名叫“万隆”的典当铺子,皇甫熠才算明白过来。
初回府,她缺银子,所以进当铺当物什。
可宁远侯府真缺她银子花吗?
就顾耿的为人,应该不会苛待他们姐弟三人,那她为何要如此做?
带着疑问,皇甫熠撩起袍摆,亦步入万隆当铺。
店伙计上前先招呼他在椅上坐下,跟着上了杯茶水,有礼道:“客官稍坐片刻,待前面的小姐办理完典当手续……”或许这个伙计是个新来的,从未在街上见过大名鼎鼎的熠亲王,才会将其当做典当的顾客,上前这么一番招待。
皇甫熠对此并没恼,只是截断那店伙计的话,道:“你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我。”见他容颜俊美,穿着不俗,身上贵气天成,那店伙计似是刹那间想到什么,只见其神色尴尬,站在一旁张了张嘴,终红着脸忙自己的而去。
如此尊贵之人,怎么可能是来典当物什的顾客?店伙计转身离开时如是想到。
“能出得起价吗?”就顾祁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能立刻做手术治疗腿疾,必须在动刀之前,将身体先将养一段时日,待身体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才可实施手术。这么一来,便需要大量的银钱,为他的治疗做足准备工作,且他们本身初回府,也需要充足的钱财傍身,否则,做什么事都寸步难行。
连城不是没想过向顾耿张口,可三年前侯府经历的那场劫难,谁也不能保证府中的钱财没被洗劫一空,因此,她暂时不打算开那个口,只等时机成熟,该他们的总归回他们手里。
“小姐觉得出多少合适?”柜台里负责接洽顾客的掌事,拿着手中的空点滴瓶,看着连城有礼地问。
“两万两。”也不想多在这当铺里呆,连城面上表情浅淡,脱口道。
据她这两日观察,这里尚未出现玻璃制品。
琉璃制品倒是有,但那东西贵重,只有宫里,王孙贵族府上会出现,寻常人家别说用过,就是看到的几率也不是很多。
为减少皇后的痛苦,她不得已之下用了瓶点滴。
若是放在以前,空点滴瓶随手就那么一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眼下不同,这空瓶是个实打实的稀罕品,它可以给她,给她的家人在这个世界带来第一桶金。
且,她也需要这笔银钱。
“这位小姐,你这物什我是没见过,可这也不见得就值两万两银子啊!”眉头微微皱了皱,那与连城对话的掌事颇为难道。
连城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道:“那还请将我的东西还给我,我想这么大的京城有的是识货,给得起价钱的典当铺子。”说着,她伸手欲拿回空点滴瓶。
听她这么说,那掌事忙满脸堆笑,问道:“小姐确定是死当?”
“没错。”见那掌事一步步上钩,连城轻点头,心里禁不住松口气。
说实话,一个破玻璃瓶,用来当两万两,是特么地有些欺负人,但她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只能委屈这家典当铺的老板,做回冤大头了!
“那小姐稍等,我这就去唤掌柜的过来,让他亲自和你谈谈。”一下子出去两万两银票,那掌事的还真不敢擅自做主。
连城“嗯”了声,转身坐在一旁的椅上,等掌柜的到来。
“你很缺银子?”皇甫熠轻叩桌面,挑眉问道。
“我缺不缺银子关熠亲王何事?”淡淡回其一句,连城注视着柜台里面,候掌柜的前来。
皇甫熠笑道:“你可是我认下的兄弟,缺银子直接给哥哥我说一声,百八十万两银票我或许一时半会拿不出,但两三万两还是能拿给你的。”
“是吗?”她可没承认自己是这妖孽的什么兄弟,不过有人主动送银子,不要岂不是傻子?连城嘴角翘起,伸出手道:“三万两。”皇甫熠当下一怔:“你真要?”
“是你要给的,难不成你说话不作数?”连城目露讥嘲,道:“你该不会没有吧?”
“谁说我没有?”皇甫熠嘴角动了动,俊脸微红道。
“没有就没有,以后少在人前说大话,免得被人嘲笑。”收回手,连城不再理他。
她用的是激将法,看这厮将三万两银票往出拿不拿。
那起先招呼皇甫熠的店伙计彻底呆愣了住。
熠亲王?
刚刚他竟让熠亲王稍等,好过会典当物品,该死,他真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弄丢了小命。
好在那长相俊美不似烦人的熠亲王没有和他一般见识,才让他幸得避过一劫。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熠亲王见谅。”按捺住心底的恐慌,那店伙计疾步行至皇甫熠面前,跪地磕头道。
皇甫熠轻扫他一眼,挥手道:“忙你的去,别在这碍眼。”
“是是……”那店伙计从地上爬起,边连声应是,边退回原位站好。
当掌柜的被请出来时,一看到皇甫熠,登时神色恭谨,欲向其行礼,却被皇甫熠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住。
“这位小姐,你典当的物什确实稀罕,可价钱方面咱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调整好面上的表情,掌柜的朝连城,皇甫熠各礼貌一礼,然后与连城道:“一万两,不知小姐觉得可好?”
连城摇头:“就两万两。”
“一万五。”掌柜的讨价还价。
连城直接道:“将我的东西还我吧,原本瞧着你们这家铺子还算气派,我才想都没想就走进来典当,看来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那掌柜的为难了,不经意地看了皇甫熠一眼,就见其朝他点点头,立时心里有了底,朝掌事的道:“拿两万两银票给这位小姐,东西咱们收下了。”东家既已有暗示,他没理由不听命。
别说京城里大小商家,就是宫里的皇帝,也不知这京城近一半经济命脉掌控在皇甫熠手里。
万隆当铺,万隆酒楼,万隆客栈等等以万隆为名的商业铺子,皆是皇甫熠暗中置办起来的。
生意方面他很少路面,都由任伯暗地里帮忙打理,但各个铺面的掌柜,私下都知道任伯的身份,由着也就不难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给哪位贵人打工。
将一万两银票分别兑换成千两,百两面额的银票,外加一部分银锭子和碎银,连城满意地点点头:“成,往后若是我那还有稀罕物件,就来找你家了。”说完,她将银票塞进袖兜,然后拎起装有银子的小布袋,走至皇甫熠面前,微笑着道:“熠亲王,我先回府了,你那三万两银票我可等着呢!”澄澈的眸光,轻柔的话语,看得皇甫熠竟然有些微怔。
“千万别忘了哦,要不然,我会亲自到你府上去取的。”心情愉悦地行到当铺门口,连城又回过头,笑靥如花又叮嘱皇甫熠一句。
望着她的身影在门外消失,皇甫熠回过神,嘴角抽了又抽,喃喃道:“这明明就是个无赖嘛!”用个装药水的东东,来他的典当铺里骗走了两万两银票,又要从他这拿走三万两,这不是无赖是什么?可心中再不情愿,那到底值不值两万两的什么东东,也已被他着掌柜的收了下来,再有,说给人家两三万两也是他自个主动提起的,看来,这次他只能当冤大头了!
长叹口气,就见皇甫熠又给那掌柜的递了个眼色。
片刻,掌柜的便亲自拿着三万两银票,恭谨地呈到他面前。
拿过银票,他什么也没多说,起身就往门外大步行去。
“掌柜的,咱们为何要给熠亲王三万两银票?”掌事的满眼不解。
“做好自己的事,不该问的别问。”
掌柜的瞥了那问话的掌事一眼,回了里间。
街上,连城买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步履不急不缓,往侯府方向走着。
“小无赖,你停下,你停下!”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令连城禁不住秀眉微蹙,不过,她照旧前行,未停下脚步。
“你不要就算了,可别过后又说我说话不作数。”皇甫熠这话一出,连城立时顿住脚,转身眨着澄澈的眸子,盈盈笑道:“谢了!说好了这是你自愿给我的,可别指望我有朝一日还你!”不等皇甫熠递上银票,她就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抓过银票,扭头就走。
谁特么地是无赖了啊?
银票是你自个愿意给的,我没理由不要,却不成想落下无赖的名声。
越想,连城越气闷,越气闷,就越没法淡定,但垂眸看到手里攥着的三万两银票,心里的气闷顷刻间烟消云散。
无赖就无赖好了,用“无赖”两字换来三万两银票值当。
她这边算是妥妥的了,可皇甫熠那边却呕得差点背过气。
凝视连城前行的背影好大一会功夫,他呼气,吸气,又呼气,又吸气,反复好几次后,才算是平复下心绪。
“小无赖……”嘴里喃喃一句,皇甫熠眼神邪魅,暗忖:“收了我的银票,就别想着再与我划清界限!”
约莫过去两刻钟,连城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侯府。
下人们看到她,个个和猫见了老鼠一样,规矩行过礼,便拔腿就走。
仿若她是地狱里走出的魔鬼。
宫里,街上听到,看到的,让连城不难想到下人们为何会如此。
“这都怎么了?”步入主院,觉察到气氛不多,连城微微笑了笑,也不等丫头们回她话,就道:“我这主子都没事,你们有什么好气恼的,去忙吧,别为些闲言碎语弄得自己不开心。” 音落,她就径直走向顾祁住的厢房。
“二妹(二姐)……”顾祁,顾宁一看到她,眼里皆布满关切和担心。 连城将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放到桌上,笑道:“干嘛都这样看着我啊?”
“二姐,你做手术救皇后娘娘,这是在治病救人,别人爱说什么我一点也不介意,可是
……可是外面乱传其他的,想借此毁了你,令你一辈子在人前抬不起头,我……我没法忍下去……”顾宁眼里泪水滴落,小声啜泣道。
顾祁嘴角噏动,想说什么,终却没言语。
然,他目中的自责和愧疚,却全然落入连城眼底。
“大哥,你别这样,我一点事都没有。”笑着安慰顾祁一句,连城将视线落在顾宁身上:“你呀,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由他们说去,二姐行得端做得正,不惧这些谣言。”顿了顿,她拽顾宁一起坐到顾祁*边,又道:“再说,由那些谣言不难看出对方的目的,若是咱们真中了招,岂不是蠢到家了!”
无论是顾祁,顾宁,还是连城自个,都知道京中谣传她已不贞,还把在外面遇到的“男人”带回府,是哪个放出的消息。
既已猜出对方是谁,并知晓其目的,她就没必要生气,更没必要将那无中生有的事放在心上。
“都是大哥不好,才让叔母这般肆无忌惮地坏你的名声。”顾祁脸色冷凝,开口道。
连城冷笑:“她以为这样就会击垮我,令我感到无地自容,然后带着三妹和骏儿离开侯府,甚至远远离开京城,那么她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