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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夜的内心涌起了剧烈的悲伤之意。
白行待在她的身边究竟是为什么?
而他从前,曾想要杀死她吗?
那样的画面充斥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确定他是可信的吗?”
有什么声音钻入安夜的耳朵,在她的脑中无限扩大。
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相信白行了。
想起过去的一切,真的就像是一个个巧合一样。
她为何会被卷入诡秘的事件之中,白行的一只眼睛也能看见灵异之物,而每次遇到这些的时候,他恰巧都在她的身边。
真的只是巧合吗?
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白行在瞒着她什么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是想杀了她吗?!
但是,唯一能确定的是……白行一直在欺骗她。
过了很久,白行才将她从怀中松开。安夜大口大口喘气,犹如死里逃生的鱼那般,她从未如此渴望过从白行的身边逃跑。
“你没事吧?”白行问她。
“没事。”安夜顿了顿,无从开口,她不敢去赌白行和她的那点情谊,他应该是早就认识她了,所以来到她的身边是蓄谋已久吧?
安夜想要回忆起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唯一能记起的就是那个画面,那个让她每每想起就胆战心惊的情形。
她还不能说记起来了,她还不能打草惊蛇。
白行既然没有伤害她,那就说明她还不该死。
可笑,她现在竟然开始担忧白行会杀她了。
怎么可能……
又怎么不可能?
安夜的脑子很乱,她强忍住恐惧之意,对白行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我有点累了,我们继续去睡吧。”
“别怕。”他还像从前那样温柔,将手盖在安夜的头发上,说:“我还在。”
“嗯。”安夜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她朝房间走去,再次躺到了床上。
她将被子闷上头,随后瑟瑟发抖。
第二天,安夜比白行都起得早。她在厕所换完衣服,随后独自跑出了门。
她想要去看看那栋别墅,独自一人前去。
那里距离老宅子并不远,没过多久安夜就抵达了。
她绕着那栋别墅的外围看了一圈,里头低矮精致的小屋子被围墙拦住,屋子外面布满了藤蔓,由于冬天,凋零地不成样子,偶有几片绿叶松松散散的,在冷风中摇曳。
安夜想要迫使自己想起什么,但这是白费力。
她走近几步,突然眼前跃过一只黑猫。
与回忆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那只黑猫盘踞在墙头上开她,油绿的猫眼眯成了一道浅浅的缝隙。
“喵。”
安夜抬起手,将塑料袋里面的肉包子递给它。
它仿佛和她熟识,并不害怕,反而是从墙上一跃而下,对着她的脚一圈一圈的绕,用尾巴轻柔地撩着她。
过了很久,黑猫才绕到她的面前,叼住肉包子开始咀嚼。
“喵~”
安夜笑了笑,蹲下身子静静注视着黑猫。
她的脑海里似乎有个少年抱着猫吧?而白行也曾说过……他养过黑猫。
所以,那个少年是他吗?
从前,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戒指……
安夜记不起来了,她的大脑又无法运作了!
她一无所获,在外头兜兜转转了一整天,这才回到了家里。
而白行此刻正在做饭,她饥肠辘辘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发出了一声“悲鸣”。
“没吃早饭吗?”白行问。
安夜脸红:“出去买了包子吃,看到一只黑猫就给它了。”
“黑猫吗?”
“嗯。”
安夜小心翼翼问他:“你不是说你养过黑猫吗?”
“养过。”
“它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吗?”
“没有了。”
安夜似开玩笑那般说起:“那……外面那只说不定是你的?”
“猫的寿命没有那么长,而且,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安夜心里一咯噔,果然,他并没有否认之前的事情。按照一般人的反应,应该会下意识脱口而出并没有在此地居住过吧?那么,白行从前在这里住过吗?
她曾经……与他有过交集吗?
临到了晚上,安夜早早就上了床,躺在被子里面出神。
突然,门无风自动,发出“吱呀——”的声音缓缓打开了。
安夜起身,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看看。
是昨晚的那个少年吗?
不,应该称呼他为年幼的白行吗?
那一切都是幻觉吧?
可是,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该这么被动,也不该这样全心全意相信着对她有所隐瞒的白行。
安夜鼓起勇气,她起身,朝门外走去。
那是和昨晚相似的情形,她朝着黑暗深处走,犹如步入深渊。
而那种强烈的欲望驱使她迎难而上,迎着头皮走到尽头。
倏忽,有什么声音钻入她的耳朵里,带着风儿,极痒地撩着她的耳廓。
——“你真的相信他吗?”
“我……”安夜犹豫了。
——“欺骗。你能想起来的,我是来救你的。”
那声音仍旧在以一种温柔的语调蛊惑着她。
安夜完全明白,她既不信任白行,也不信任这个诡秘的声音。
她现在不相信任何人。
安夜沉下心,她尝试着回忆起什么。
她努力将那天的情形重现,嗯,似乎想起什么了——
那是一天下午,傍晚时分,太阳光十分地刺眼。
她与白行似乎是很好的玩伴,按照惯例,她去找他,在那个巷弄深处里。当时的植被还没有那么茂盛,只是稀疏的一点,拢在第一层楼的窗户底下。
别墅外头的院门没有关上,她小心翼翼探头去看里面的情形。
安夜并不敢擅自进去,她害怕白行的母亲,也就是那个中文说得十分蹩脚的蓝眼女人。
而在当时,她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呢?
安夜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大量的血迹,浓郁的黑红色充斥在她的眼中。
是血迹。
那个别墅里面有人死了。
白行的母亲拿着枪,所以地上的那个人是被她杀死的。
然后……然后他们看见了她。
安夜还记得那个蓝眼女人说了一句什么,她在说:“乖巧的孩子是要保护母亲的,所以,这个人看见了你母亲犯下的罪孽,为了庇护你的母亲,是应该杀死吧?”
那个女人的脸上带着诱导的神情,眼中恍若有光,带着某种难言的兴奋之意,如同嗜血的恶魔。
安夜当时很害怕,她倒退几步,却跌倒在地。
“啧,废物。”女人懊恼地责骂着白行,随后举起枪对着安夜。
她要杀死她!
“让我来。”
可就在此时,白行握住了她母亲的手,将那枪夺在了手中。
他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意,白行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说:“你不该来的,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我要代替母亲,杀了你。”
果然,果然是白行要杀了她吧?!
安夜头疼欲裂,她蹲坐在地上,此时此刻,痛苦地险些要呜咽出声。
什么啊?
这都是什么啊?!
明明事情很好说明吧?
因为她目睹了他母亲杀人的过程,所以他渴望杀死她。
而他的母亲还是被逮捕了,所以……他是来复仇的吗?
是这样吧。
可为什么迟迟没有下手呢?
不对,逻辑不同。
安夜还是忘了什么。
——“啧,好可怜。都到了现在还在维护他吗?”
突然有人出现在远处的黑暗之中,他朝她张开双臂,温柔地说道:“我让你想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呀。所以,来我这边,心无芥蒂地接受我吧?”
“安夜!”
在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一下子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安夜回头,发现那是白行。
白行气喘吁吁,此时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枪,那是白楠留给他的,他还带在身边。
——“你看,他拿着枪,他还想再杀死你一次呢。”
“安夜,过来!”白行的眼中流露出难以言明的恐惧与震怒,他的眉头蹙起,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白的线,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安夜的脑子很乱,她本能地不想去相信白行,却也不肯去另外一个未知的领域。
可她必须做出选择,必须选择相信,或是不再相信白行。
“安夜,别怕。过来……”
白行也朝她张开双臂,尽可能做出值得信赖的样子。
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其实仔细想想,还是能发现很多疑点。
白行总是在一次一次救她,无论什么情况,无论有多么险峻。他总是固执地将她困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明明就不该动摇的。
——“你还是选择相信他吗?”
“我……”
而此时,不知从哪跃出来一只身姿轻盈的黑猫,它将尾巴撩过安夜的小腿,随之义无反顾地两三步跃到了白行的身后。
安夜凭空升起一种勇气,她也学着黑猫的样子,两三步跑过去,义无反顾投入了白行的怀中。
她的口鼻充斥着白行的味道,那种令人心安的茉莉花香。安夜的心脏蓬勃而有力地跃动着,有种绝处逢生的快感。
不过几秒,那团黑色的雾霭就凭空消失了,在她的眼前,是令人心惊的低矮护栏。
只要她再往前夸一步,她就必死无疑。
“好险。”安夜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但是在刚才,她又捕捉到了一个画面,那就是在她夺门而逃的时候,别墅里又响起了一声枪击。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白行将枪……对准了他的母亲。
幸好,到最后,白行也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安夜大概猜出了那个深夜的扭蛋机是如何运作的,估计就是靠唤醒人对过去重要记忆的渴望,一步步将人诱导至深渊之中。
不过还好,她没有成为受害者之一。
他们回到屋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白行给安夜煮了一碗面,面上洒了些许葱花,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白行看着她吃面,随后说:“你记起来了?”
“没有。”安夜失落摇摇头。
“那我说给你听。”他兀自回忆着,“我的母亲不是国人,应该说,是个罪犯,具体犯了什么事情,我并不清楚。我六七岁就开始被严格训练,甚至是使用枪械,大概是十三岁的时候,有刑警找上来,被我母亲当场射杀了。之后她看到了你,想要强迫我开枪杀人,但是我害怕,我从未那么害怕过……嗯,之后我选择掌控她的凶器,第一次开枪,是对着她的。而那场车祸,也是她逃离现场时造成的。”
“为什么骗我?”
“你只记得我对你开枪的画面,也有一些……私人原因。”
安夜说:“无论什么原因,也不能瞒着搭档吧?你这叫不负责任。”
“我……会负责的。”白行这样迟疑着回答。
“嗯!”安夜点头,继续吃面。
虽然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她也并未往深处去想。
夜色静好,面也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