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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里,皇太子纪文权在东次间的书房里慢慢踱着步,被着手看那金丝楠木所做的格子上,陈列着的无数的古籍和珍玩。
这是他大皇兄,原先的皇太子纪文标的书房。在大皇兄因病薨逝后,他父皇就让人把这里封了起来,偶尔在思念纪文标时,会让人打开文华殿,进来看一看。除了皇帝本人,任何人都不许来这里。
在前皇太子纪文标还活着时,纪文权和其他几位皇子也时常来这里拜见长兄。看到大皇兄这里装饰奢华,那些古籍和珍玩都是仅次于皇帝的东西,这让纪文权不知道多羡慕,或者说嫉妒。
有一次到皇太子这里来,皇太子外出未归,纪文权在书房里等他。也如同现在这样踱着步看那满墙的古籍和珍玩。他看到一件汉代玉香炉摆件,异常喜欢,就拿起来在手头把玩。因为太过聚精会神,皇太子回来了也不知道。
只听皇太子在他身后不悦道:“这是父皇不久前赏我的,你小心些,要是弄坏了,父皇知道了定会不高兴。”
皇太子不喜欢别人动他这书房里的东西,这条规矩大家都知道,也难怪他语气不好。
正在聚精会神把玩着那件汉代玉香炉摆件的纪文权被突然在身后出现的皇太子这话一吓,手里的那汉代玉摆件就失手了,清脆地一声响后,那代汉玉香炉摆件摔到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等他明白过来,吓得简直魂飞魄散,立即转身向皇太子跪下磕头认错,苦苦哀求他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父皇。
皇太子冷哼一声,拂袖离去。后来不多久,皇帝就知道了这件事,把他叫去好一顿骂。叫他以后别到此乱窜,毛手毛脚的成何体统。
纪文权自此以后除了规定的日子跟着几位皇弟一起去文化殿太子这里向他问安,庆贺生辰等,便再也没踏进过文化殿。
这是三年多前的事情,当时他还只有十四五岁。本来他就不招皇帝喜欢,那件事情后,更是遭遇了皇帝的冷淡,平时考察几位皇子的课业时,都不愿意跟他说话。
纪文权在那件事情以后也变了,变得隐忍,他突然有了人生的目标。在这之前,他真得是胆小懦弱,不思进取。在这之后,他依然给人胆小懦弱之感,但是却是暗中锐意进取了。
曾经有一滴伤心的泪在他眼角凝聚,还未成形,他就将它擦干净了。
他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大皇兄给他的耻辱,有一天他会加倍奉还。
没想到还没等他实现誓言,他的大皇兄就因病薨逝了。再次来文化殿时,是祭拜薨了的大皇兄,在大皇兄灵前,他也如同其他皇子一样哭了。可是心里却在笑大皇兄是个短命鬼,注定他那书房里满屋的古籍珍玩要易主了,说不定还要落到自己手上呢。
他很明白大夏朝的祖宗规矩是什么,尽管父皇并不喜欢他,想让三皇弟做太子,可是他觉得自己也是有机会的,外朝以首辅李易之为首的儒臣们坚决反对皇帝立三皇弟为太子的意图就可以证明。
当然有机会也有争取,他不是个守株待兔的人……
“太子殿下,晋王回宫了,半个时辰前去了乾清宫大行皇帝灵前哭灵,不过,哭了不到一刻种,却已经昏厥过去了。后来被内侍们抬回了清宁宫……”
纪文权正在想事时,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内侍江彬快步走了进来,向他禀告道。
“……和本宫想的时辰差不多,你去替我看望他,看他有没有事?要是他没事,醒过来了,就说让他好好歇一歇,不用着急过来见本宫。”纪文权淡声吩咐。
“是,太子殿下,奴这就去。”江彬恭敬应了,却步退出书房。
纪文权继续慢慢挪动看着那些金丝楠木上的前太子喜欢的古籍和珍玩,他走到一件羊脂玉雕成的汉代飞马前,停住了脚,一伸手将那玉雕飞马拿下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忽然抬手将那玉雕飞马往地上使劲儿一掼。
清脆的碎响声后,那一匹一尺高的玉雕飞马大摆件被摔成了碎块。
纪文权唇边浮起起快意的笑,眼里隐约有疯狂,这件羊脂玉的玉雕飞马摆件可是大皇兄最喜欢的古玩之一,好多次见他放在案头擦拭,拿在手中把玩。和那件被自己失手打碎的汉代玉香炉摆件同为前皇太子纪文标的心爱之物。
接着,他又接连将书房里那金丝楠木制成的格子上纪文标曾经喜欢的古玩给拿下来给砸碎,一些纪文标收集的孤本古籍也拿出来撕烂。
肆意的在书房里“破坏”了一会儿后,纪文权看着满地狼藉的东西笑个不停,然后他叫书房外头的内侍进来收拾,再让人把今日首辅李易之和礼部官员等上的折子拿来看,见上头写着:“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恳请皇太子殿下明日就登极为帝……”
唇边笑意更甚。
——
纪文楷醒来时,见到了熟悉的几张面孔。他娘赵贵妃,他妹子二公主纪铭,还有魂牵梦萦的韦瑜,以及在他跟前一直以来服侍的内侍白风。
见到他醒转过来。围在他床前的众人都面带喜色,赵贵妃更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含着泪哽咽道:“文楷,你可回来了……”
纪铭流着泪喊:“三哥,你……”
她说不下去了,不知道是担心三皇兄的身体,还是担心三皇兄的未来。
韦瑜则是和煦说:“晋王殿下,你要节哀顺变,这一路而来,你太累了,先好生歇一歇再说吧。”
白风红着眼圈儿道:“王爷,您吓死奴了。”
纪文楷的眼光在床上众人面上扫了一圈儿,依次喊:“母妃,妹妹,韦公公,白风……”
完了强自笑道:“本王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好好的。”
动了动身体,白风就上前将他扶起来,在他腰后塞上个杏黄色的大迎枕。从宣府到京城这四百里路,他的确是累坏了,到了宫里又听闻了父皇崩殂的噩耗,深受打击。在乾清宫大行皇帝的灵前祭拜哭灵,又太过伤心,以至于他哭得昏厥过去。好在他平日习骑射,身体好,所以在御医来给他扎了银针后也就醒过来了。以往也有在灵前的宗室和嫔妃哭晕过去就醒不来的。都说这人死之后,头七里头,在死者身边有鬼魂接引,其中若是有恶灵,正巧碰上灵前有阳气弱的人就会遭遇恶灵附体,弄得生机全无,最后无辜殒命。
方才在乾清宫大殿,见到晋王纪文楷哭得昏厥过去,连韦瑜也有此担心。所以她一面让人去请御医,一面指挥人将纪文楷抬回清宁宫皇子居所,最后又让人去通知赵贵妃。
赵贵妃得了信儿,忙带了纪铭从万安宫赶来。之前她还不知道儿子回来了,也没人去通知她。见到了离宫去宣府好几个月没回来的儿子,她自然是激动不已。可是等到听说纪文楷在皇帝灵前昏厥,她又惊怕担心不已,因为她实在是不能再忍受儿子再有什么好歹了。
她已经失去了皇帝,要是再失去儿子,肯定她是活不下去的。
好在,御医来给纪文楷施针后,他苏醒了过来。
韦瑜见晋王纪文楷没事了,寒暄了几句,便也就告辞离去。众人都晓得她如今在宫里总管着皇帝的丧事,司礼监值房里的折子也要看,还有东厂那边也有差事需要她过问,所以是最忙的人。能到纪文楷跟前安慰他,跟他说几句话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纪文楷尽管内心里想韦瑜多在自己跟前站一会儿,但也晓得“他”手头管的事情多,这个当口是没法子在他这里停留的,所以一再感谢韦瑜帮忙找御医,让他苏醒过来。韦瑜谦逊说不用谢,这一切都是自己职责所在。
望着韦瑜洒然离去的背影,纪文楷心中好一阵伤心。曾经以为自己只要努力上进,有父皇替他安排,他终能力排众议当上皇太子,最终继位为帝。到那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韦瑜长伴君侧。长久地欣赏“他”绝色的容颜,和“他”说那些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还可以共同喝酒品茶,尝遍天下美食。
他要宠“他”,如同汉文帝对邓通。不过,却不会让韦瑜如同邓通那样没有好下场。
可这一切,都因为皇帝的突然崩殂而成为了泡影。无声地苦涩笑了笑,他让内侍白风等人都下去,只留下了母妃赵贵妃还有皇妹纪铭在跟前。
“母妃,父皇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起病这么快,且又病得这样重?”跟前没人了,他就压低声问赵贵妃。
“御医说是你父皇身子本来火大,用了张天师的丹药,把身子给烧坏了。病起得急且又重,从病倒到崩了,只不过两日有余……”赵贵妃一说起皇帝的死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可父皇又不是头一次用张天师的丹药,怎么这一次就不行了呢?”纪文楷皱着眉道。
赵贵妃闻言一惊,朝外看看,再转回头来压低声问:“你是怀疑你父皇的死里头有什么内情?”
“我是有这怀疑,但是也只是猜测,这几个月我也没在宫里……”
“三哥,你可不能嚷嚷出去这话啊。还有,以后这话不能说了,隔墙有耳,要是让人听了去,你这可是大罪。”纪铭凑过去附在纪文楷耳边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