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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迦杵立在原地,脚像是扎了根似得,无法挪动。
她突然在想,当年的贺净尧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将自己的侄子留在自己的身边,照顾着她,贺净尧喜欢她吗?爱她吗?可若是喜欢,若是爱,就不害怕她和贺之煜修成正果吗?
可若是不爱……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的面前混淆她的世界。
又或者,就像他说的,他只是为了这么一张脸,他只是希望这个有着相似面容的脸,即便不爱,也会天天出现在他的周围蠹。
时迦的唇角忍不住轻轻的拉扯起一抹冷嘲来。
她走过了二十六年髹。
这二十六年的人生,无端的就是一种笑话。
她想起了十岁那年,妈妈给她讲的故事,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童话爱情,有很多男人,他们的心很大,能装下的永远不止一个女人,或许两个,或许三个,甚至于更多。
其实,十岁的时迦真的不能理解这样一句话究竟代表了什么。
后来,直至妈妈过世后,父亲娶了别人——
时迦任由着眼泪迷了自己的眼眶,可她却没有大声哭出来的勇气。
她或许根本就错了,她从来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大。
懦弱的同样会哭。
站在包厢玄关口的贺之煜面容疲态,如今的他已经连靠近她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不动,可他却不敢上前。
“迦迦……”
贺之煜其实从未想过她会停下脚步。
或许,即便是停下脚步,也不该像眼前这样平静,他看不到她的眼泪,所以,他也不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挣扎。
“那天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
时迦的声音被压的很低,可足够让伸手的贺之煜听清。
贺之煜想要说什么,可是,当他的视线瞥见从洗手间那边过来的贺净尧时,一时间,才恍然明白,时迦被自己叫住到现在的失常是为了什么,他原本还牵强扯起的笑意,在这一瞬,冻结。
“小叔,你不是先走了吗?”
“刚遇到迦迦,说了一会话。”贺净尧的视线落在时迦的背影上,夹在双指间的烟忽明忽暗,他的深色从容的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
可贺之煜的脸色却变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时迦不想再继续交谈下去,迈开脚步径直要走。
可是,拐角跑来的那一抹小巧的身影,还是让时迦的动作停了下来。
厉言灏粉嫩的小脸上,一张肉嘟嘟的小脸上,眉毛拧着,几个小跑就冲到了时迦的跟前,他的脸上还挂着白日和人打架挂的彩,这会儿,怒目一瞪,明明才不过八岁的孩子,可却是一脸的戾气。
“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厉言灏像是小大人一般的做出护犊一般的动作来。
时迦抬手默然的拭去脸颊上的泪痕,伸手去拉厉言灏的手,唇动了动:“不是来找我的吗?走吧。”
“可你哭了。”厉言灏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一直立在各自位置不曾离开的男人表情都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时迦没有遗留掉两人面上的变化。
或许,在他们看来,她的倔强,不会让她流泪。
“迦迦……”
贺之煜想要开口。
可时迦却没有打算回应的意识,伸手用手指捅了捅厉言灏的胳膊:“好了,我哭只是因为我想妈妈了,和他们没关系。”
时迦没有说谎。
厉言灏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确定她没骗人,这才妥协。
“那我们走吧,我爸爸等你好久了。”
时迦没有去看贺净尧的表情,更无暇去估计贺之煜会如何,她顺着厉言灏拉着她的动作一路往回走。
直至消失在拐角。
贺之煜的面色阴郁,这么多日以来的颓靡之色让他整个人清瘦了一圈,可也正是因为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让他骤然间成长了起来,他那双阳光的足够温暖人心的眼瞳,此刻犀利而尖锐。
他看向自己的小叔,整个面容都变得有些清冷:
“小叔,如果当年我知道你的目的,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迦迦的面前。”
“我没有目的。”贺净尧拢眉,抽烟的动作顿了顿。
贺之煜轻扯唇角,自嘲的笑了笑,沙哑的嗓音有些破音:“三年了……”
“……”
“当年的你将她送到我的身边,你就该想到会有变成眼前这样的局面,不管你究竟有没有目的,你都毁了我们!”贺之煜的声音冷冽,几乎将着三年来,一直没有揭开的最后一层纱给掀的干净。
这一切,就像是闹剧。
就像是一盘早被世人看出来的输局,而他直到故事的最后,才看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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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们回来了。”
厉言灏一路都拽着时迦的手不曾松开。
时迦的视线由不得的看向厉津衍,他的面容从始至终都平静的看不出情绪,在他的视线越过她的脸时,也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
可是,即便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时迦任然觉得,她脸上的巴掌印,并没有那么容易忽略。
“女人,给你吃鱼片,很好吃的。”
屁\股才刚坐稳,厉言灏便殷勤无比的开始给时迦夹菜。
时迦伸手摸了摸厉言灏的脑袋,小家伙也没挣扎,有她抚了两下。
厉津衍搁下手中的筷子,将一碟剥好的蟹肉和虾肉推到一大一小两个人的中间位置。
他的动作从始至终都很自然,甚至在季恒投来一道暧味不明的视线下,他依然处事不惊的将一碟醋推了过去:“吃吧。”
简单的两个字,厉津衍说完也没再开口。
“爸爸,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厉言灏瞪大着双眼,看这不但剥好,而分类均匀的蟹肉和虾肉,咬着筷子惊呼着。
厉津衍斜斜的睨去一眼,看这厉言灏那张像是写着中大奖似得脸,唇角扯了扯:“我什么时候亏待你了?”
厉言灏被噎的没了声儿。
可手中去夹那碟子中的蟹肉的动作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药收回的意思——
一边不迭的往嘴里塞蟹肉,一边又夹起虾肉搁到时迦的碗里头,鼓着腮帮子吴侬着:“女人,你也吃。”
“嗯。”
时迦夹起虾肉的时候,视线忍不住瞄了一眼岿然坐在那里的厉津衍,他冷硬而线条流畅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她的视线忍不住下挪,男人跟前的碗碟上,全是剥下来蟹壳和虾壳。
她将虾肉放入口中,咀嚼的时候,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扩散。
记忆中,那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和跟前的男人的身影莫名的重合了起来。
当年,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曾一次次的为她剥过虾肉,虽然故事的一开始,是她强行要求的,她由不得响起当年逼着男人剥虾的动作,他深拧眉的动作,忽然觉得,口中的虾肉的味道和当年的其实是那么的相似。
“嗷,老季,这秀恩爱都快秀瞎眼了。”
瞧着眼前一小两大的组合,十三整个都觉得,自己碗里的食物根本和人家跟前的都快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了。
季恒嗤笑了一声,动作很是优雅的取了一只虾开始剥。
十三看着那块虾肉从自己的眼珠子跟前晃过,然后被某人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大声哀嚎了起来:“喂喂喂,老季,有你这么欺负单身狗的吗?”
季恒胃口不错的笑笑:“要吃虾肉还不容易,改明找个小女友,让她给你剥。”
时迦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此刻也有些怪异起来。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连带着都没有去夹被厉言灏一遍遍搁到自己碗里的虾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变化太明显,一直没有吭声的厉津衍却朝着她看了过去。
时迦的表情一下子有些无措起来。
耳根轰的一下子烧了起来,却还是乖乖的将筷子伸到了碗里的虾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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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季恒开车载着十三先一步离开了。
厉津衍喝了一些酒,所以时迦充当起了司机,时迦会开车,可是对于厉津衍的这辆卡宴,开的并不那么上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生的,时迦一路上开的有些慢,甚至连连吃了好几个路灯。
厉津衍坐在副驾驶,后座的厉言灏已经躺在那里睡着了。
时迦的双手搁在方向盘上,思绪游离。
直至他的手指擦过她依然还有些红肿的脸颊,低低沉沉的嗓音在沉寂许久的车内突然响了起来:“时迦,你有没有猜过,我现在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