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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张微有些熟悉的面容,让赵齐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厉津衍的那个不知道从哪里领回来的儿子,一张阴郁的面容上涌起一丝疑惑,正想要询问一番,却听身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厉总”让他欲言的话硬生咽了回去。
身后一起一落的脚步声十分有规律的一点点的朝着他们这边靠近。
赵齐铁青的面色更是难看了几份,也顾不得面前的年轻女人,猛力的推开跟前挡道的时迦,快步的冲进电梯,匆匆按下按钮,消失在闭合的电梯门里蠹。
这时的时迦想要躲开已经避之不及,背脊被推的直接撞上了一旁的墙面。
手腕上的链子徒然一松,一声轻微的“当啷”声下,有什么东西跌落在了地上,时迦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那根锻炼的银色手链条——
而原本那串在上面的那一枚钥匙,一路掉出了一米之外。
时迦根本顾不得身上因为撕扯而有些疼痛的伤口,一张本就苍白的面容此刻竟然莫名的染上了一丝的慌乱,她就像是整个人被突然绷紧了神经,慌乱的蹲下身便要去捡——
大理石地板上几不可闻的顿足般的摩擦声微妙的响起,一道暗影将时迦整个人笼罩在其中,修长而修剪得宜的一双手比她更快一步的覆盖在了地上的那一枚钥匙上。
时迦的手,就那么覆上了男人的手背—髹—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熟悉而低沉的嗓音清清冷冷的略带着磁性的响着,厉津衍从地上捡起那一枚钥匙,站直了身,时迦的背脊没由来的一僵,起身,黑白分明的眸底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她缓和下脸上有些吓人的苍白,抿着的唇张了张,出声:“我的钥匙。”
银色材质的螺旋槽口,钥匙并不大,很小巧的一个。
厉津衍垂眸瞥了一眼跟前神经紧绷的女人,将钥匙搁到她摊开的掌心,那短暂的一秒间,他似乎能感受到那一瞬时迦紧绷的神经放松的感觉。
时迦将钥匙紧攥在掌心,合上的眼眸,眉心深深的皱起。
再睁开眼时,原本那近乎毫无血色的面容此刻倒是开始一点点恢复,只是,她眼底的情绪,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和。
她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下的电梯。
甚至,时迦能清晰的感受到,当她看到那份文件时,心底的起伏有多大。
可是,这一秒,再次对上厉津衍,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问他从哪里得来的那份文件?还是该问他,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来不告诉她?亦或者是问他,他是不是在同情她?
有很多个漆黑的夜晚,时迦总做着同样一个噩梦,梦境中,她坐在一只皮革椅里,眼睛被蒙上,耳膜边一直回荡着一个声影,她想要仔细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她想要动,可发现,她剧烈的想要挣扎,可坐在那里的身子却岿然不动。
她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疯态的表现。
突然在这一瞬,时迦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一切,只是被自己遗忘了。
时迦张了半天的嘴,甚至她还能感受到唇瓣干裂的难受感让她极为不舒服,可她最终只说:“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八年前的她因为情绪的不稳定,最终得了产后抑郁症,她被送到了贺净尧在英国的一栋别墅,在那里,她被迫接受了贺净尧安排的主治医生,接受治疗的过程中,她情绪失控,想要跑去见他,可她的一切举动还没有付之于行动,便被拘禁了生活圈,贺净尧安排的好几个人局限了她的行动,最后,她甚至被迫进行了深度催眠,所有的记忆开始混乱……
那时候的她,精神状况更加恶略,脾气暴躁易怒。
可作为主治医生的顾钟廷也顺利的完成了他的任务,抹去了她关于怀孕生子的一切记忆。
后来,在大起大落下,她的情况一点点开始好转。
她再次成为了那个十七岁少女,性格孤傲,对待人情世故冷淡,甚至,变成依然深爱着贺净尧的那个小女孩。
那一年,时迦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忘记了一个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占据过举足轻重地位的厉津衍。
……
时迦咬着自己的沉,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坐着过山车一般,起起落落。
她突然想起那天,贺净尧面色沉郁的问她“你不恨我?”的话,当时她只以为他那句话,对的不过是隐瞒她孩子还活着的事实。
可如今,时迦才惊觉。
原来,一直都是她迷迷糊糊的不明所以。
贺净尧之所以会问出那一句,恐怕是因为当年的他,强行要求作为主治医生的顾钟廷不管用尽任何方法,也要抹去她脑子里有关于厉津衍和那个孩子的一切。
……
“顾钟廷对于催眠的掌控力很好。”
时迦见他没有开口,唇角扯了扯,笑的有些自嘲。
她越是夸赞顾钟廷的能力好,她越是在心底自嘲自己的意志薄弱,催眠本质上也并非什么十拿九准的事情,它不过是一种对于精神疾病的治疗手段,可她却败在了催眠上。
“你很在意当年的这件事情?”
厉津衍的面容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
时迦偏开头,眼睑半垂,她轻笑,视线在半晌后再次落回他的脸上:“我很在意,我讨厌那种自己的命运被别人驱使一般的活着。”
“……”厉津衍。
“或许,这些年,我自以为是的认为我将一个男人深埋在了心底的位置,其实不过是谎言后的产物,八年前,如果我没有丢失那段记忆,如果贺净尧稍微表现出一点点对我的厌倦,也许,我根本早已将他踢逐处自己的世界。”
时迦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微笑的表情有些淡漠:“其实,你不觉得这一切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样,让人觉得荒诞吗?我以为自己对于贺净尧的感情根深蒂固持续了这么多年,如今想想,其实我也算不得有多爱他,我的感情那么容易脱离轨道,原来我是那么的花心,不是吗?”
厉津衍没吭声,时迦却觉得如鲠在喉,明明什么都说出了口,可依然还是让她觉得那么的难受。
她抿着的唇一点点加重,在那一瞬,她几乎在大脑做出反应前,人已经转身要走。
可是厉津衍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大力的一拉,将她硬生生扯了回来,时迦的伤口因为这样子的动作,经不住的吃疼。
时迦被彻底的笼罩在他的漆黑的暗影下。
她整个脊椎骨因为他那只按在他背脊上的手,而敏感的颤动,他炙热而紊乱的呼吸一下一下沉重的拂过她的面颊。
厉津衍将头压得有些低,拉进着彼此的距离。
“你放手……”
时迦开口,可她的话来不及全数落下——
厉津衍突然俯身吻住了她,这个吻炙热的全是他的呼吸,在那一瞬,原本大脑里的那根紧绷的弦,像是一下子“啪”的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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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哪至于直到一声轻咳声徒然响起,时迦才像是惊醒一般,伸手推开眼前的男人。
“十三,记住,刚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季恒戏谑的轻扯唇角,侧身拍了拍一双眼睛瞪的滚圆的十三的肩,见他愣是没缓过神,这才挑眉捅了捅他的腰。
十三被捅的“哎呦”了一声,立马合上嘴,又随即咧开一道弧度来,笑的一个灿烂:“没看见,我眼睛八百度高度近视,什么都没看见。”
时迦本以为自己多年来的处事不惊,足够让她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面容淡漠如常。
可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脸开始升温时,她便知道,这一次,会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因为一个吻而尴尬的画面。
“哥,这样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火锅店,我们一起去试试,不管怎么说,第一次见到嫂子,怎么着,也不能让嫂子就这么什么不吃就回去。”
十三一脸的嬉皮笑脸,视线来来回回的在两人的唇瓣上瞄看着,瞧着那红肿的唇,十三唇角咧开的弧度越发张扬,也不等两人开口,便利索的按下了电梯的按钮:“就这样决定了,你们先到车库等我,我去把小耗子拎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