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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的一段时间他开始频繁约苏颜,他们吃饭聊天散步,虽然没特意去说明什么,但方方面面和普通情侣没有任何区别。
又是一个夜晚,马成磊牵着她的手沿着环城河往前走,周边是灯火辉煌的街道商店,清风带着些微凉意吹拂到脸上,走到栏杆旁,马成磊站在她身后圈着人望着河对岸的灯火。
下巴舒服的靠在苏颜肩上,慵懒道:“以后打算过什么样的生活?”
苏颜任他靠着也没反抗,“就普通人的生活,我没什么大希望。”
“那带你去个山脚旮旯的地方,我种田,你洗衣服,顺便生个孩子围着跑。”
苏颜笑了笑,“得了吧,又不是古代,还种田。”
“种田怎么了?没田种你就没饭吃。”
“我懒得搭理你。”
又过了会,马成磊搂着她晃了晃身子,“我马上要去出差了,可能得好几天,你可千万别太想我。”
“你想多了。”
“嗯,想多了,不过我会很想你的。”马成磊侧头吻了下她的耳垂,“苏颜,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好好处,等到什么都合适了,我们就结婚,去你想去的城市过你想过的日子。”
他的语气很认真,让苏颜忍不住转头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因过近的距离有些看不清五官,“你想的挺远。”
“嗯,我甚至都幻想过我们年迈时的模样,比如你落了满嘴的牙,或者颤巍巍走不了路,然后一切都只能靠我帮衬着。”
“累不死你,好像你不会老似得。”
马成磊轻轻吻了她一下,“必须比你走慢点,我怕没人照顾你。”
苏颜不是个感性的人,相反十分理性和实际,因此对于这些话只觉得虚的很,但感动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舔了舔被他碰了下的嘴唇,干笑了声,“得了,看你表现,谁说我非跟你绑一块了。”
“我一定好好表现。”
司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睡好觉,房间里到处是凌乱破碎的东西,床单被子有一半拖到了地上,衣柜门被砸的坑坑洼洼,灯泡全碎了,打开的窗户将窗帘吹的啪啪响,他窝在单人沙发里紧紧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冷硬的面部线条使他看过去显得有些阴郁。
他的脚边散落着一堆资料和几张照片,最靠近窗户旁的那张借着外头银白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出是两个亲密搂抱在一起的人。
苏颜违背了和他的承诺跟马成磊在一起了,可怜他连个现身说法的机会都没有,他没有能力让苏颜从对方身边离开,那么就想办法让对方消失吧!
司木缓慢的睁开眼,里面布满血丝,他容忍苏颜太久了,既然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改变她的想法,那就算了,想办法让她自己过来好好的呆在自己身边,就算是恨他,只要人在就好。
临近出发马成磊叫来解辰洲,这次依旧是两人共同前往,他们不怕曾国城耍花样,毕竟对方要的是拉拢人力,没理由干得不偿失的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有所准备。
“我们早几天过去,先准备些东西。”马成磊早年在那一圈跑过,对各地方的黑暗交易场所有些微了解,防身工具总归是贴身带着比较安全。
解辰洲点头,“你觉得曾国城要的会是什么?”
“不是军火就是毒品,不然吃饱了撑着让我们特意跑一趟。”马成磊把玩着手上未拆纱布的结头,“这人看着白的差不多了,暗地里干的缺德事不要太多,只是这么点时间无法彻底调查清楚那边的情况。”
解辰洲道:“估计也没那么容易查,姓曾的肯定把消息锁的很紧,严重点毕竟是吃子弹的事,哪可能那么轻易让人查到,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点头,“但愿这次我们运气能好点。”
马成成站门口满脸惊愕的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他被他哥骂的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今天荷包扁了没办法回来一趟偷点钱用用,不巧就这么把这重要信息给偷渡出来了。
他知道自个不是个好东西,这个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是平时再怎么不上进也是小打小闹和现在听到的完全是两个档次,马成成感觉自己要凌乱了。
他在冲进卧室和冲出大门这两个选项中犹豫不决,斟酌良久后,转个身依旧出了大门,如果被他哥知道他偷听的话被揍死算其次,就怕被禁足。
马成磊和曾国城之间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不过知道的并不细致,就算他有意想打听估计都听不到,马成磊是不可能将这种事告诉他的,也不会让他周围的人有丝毫的泄露。
出了门就是大马路,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脑子乱的很,有心想给他哥帮忙,但也知道不会同意让他插手,马成成在茫然无措中给司木去了电话。
司木一直没接,中断后又拨了好几次才接通,言简意赅道:“有事?”
“兄弟,我想找你说话。”马成成眨巴着眼看马路上来往已渐稀少的车辆,“你家在哪呢?”
司木看眼时间,已接近凌晨,“明天吧!”
“别呀,就今天,现在,我郁闷呢!”马成成没说话的人,他感觉憋得慌,这种事也不是随便找个人能说的,包括司木在内可能都不合适,但他只和司木走的近,而且司木话不多,他信他,但马成成没想到的是,司木爱着的那个女人,也是他哥爱着的。
司木不可能把马成成往家里领,最后去了马成成最近暂住的酒店。
装潢华丽的酒店间接表明着它的高档和不菲的价格,司木坐电梯找到房间号,按了下门铃,门很快就开了,马成成顶着头乱发出现在他面前。
“你可算来了。”他侧身让司木进门,然后尾随着他往里走。
套房很大,临窗的桌子上放着打开的红酒瓶,玻璃杯则掉在地毯上。
司木坐到白色沙发上,扒拉几下头发后沉默的看着他,就等人说话。
马成成捡起地上的杯子看了看,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倒了酒递给司木。
司木接过来拿在手上晃了晃,但没喝。
“想想还是以前好,欺负欺负同学,调戏调戏小姑娘,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马成成一屁股坐到地上,安静了半晌后道:“你看我哥社会上混了十来年,别看人前挺像那么回事,背后憋屈的事谁又知道?”
他撅嘴拿着酒瓶直接灌了一口,“其实我真挺对不起我哥的,打从娘胎出来就一直是他拉扯着我,虽然一天到晚被他打被他骂,但也是真对我好,最难的那些年就算自己饿狠了,回家还是会把我给喂饱,可他有什么事我连开个口的能力都没有。”
司木斜了他一眼,马成成的表情很沮丧,“你哥出什么事了?”
从孙伟收集的资料里他大概有了解到一些,但比较笼统,细节问题无法查清。
马成成自己也知道的一知半解,便把今天听到的和他讲了一遍,随后恼火道:“你说这叫个什么事?万一被抓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也不知道我哥以前有没有碰过这么要命的东西,不过就这一次也够我呛的了。”
“你怎么没进去劝他?”
“没用的,我哥如果不去就和一个姓曾的对上了,这人貌似很有势力,我哥打不过他,到时不但是他,就连旁边的人都得玩完。”马成成坐地上扑棱几下双腿,十分暴躁的模样,“而且我哥不会信我,也不会让我给他帮忙,就怕我把事搞砸。”
司木抚着杯沿,目光若有所思,轻声道:“所以你哥非去不可了?”
“对,我等着他回来!”马成成往后一靠,仰头看着天花板,“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以后再也别干这事了,没钱就没钱吧,事过去了过点小生活就够了,没必要玩这么惊心动魄的,如果我现在进去拦他只会被他反锁在家。”
司木点了点头。
回去时候他给马成成留了些钱,不然恐怕他在这一晚都住不了。
次日司木叫来孙伟,一见面便直截了当吩咐:“马成磊近期会有动作,两广一带的黑色交易频繁,警方苦无证据始终抓不到什么人,你跟着他们,消息确认后立马报警。”
“你要他去坐牢?”
“对,最好无期。”他双手环胸看着对面那个正直刚硬的男人,“你曾是个军人,对于抓捕罪犯有着天生的使命感,到时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马成磊和司木没有最直接的利益纠葛或正面冲突,唯一的矛盾也不过就是苏颜这么一个女人,现在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将对方置于死地,足可见司木的心狠手辣,而他也不过才二十。
但二十岁的人,已经有了远高于这个年龄的魄力与风范,受命与他的这段时间里孙伟并没有因为他的年龄而小瞧他分毫,相反十分欣赏司木的行事作风,只要不牵扯到苏颜,他是个很有威慑力的男人和领袖。
孙伟走后,司木去了辰客找罗敏芯,对方穿着短裙和尖头高跟在打室内高尔夫,扭转的腰线透着诱人的性感。
她挥出一杆后对着司木笑道:“要玩一局吗?”
“不用了!我找你有点事。”
“难得休息会都不让我消停,等着,我再玩一会。”说着微微俯身摆出动作,短裙包裹住的臀部轻微往上提,动作间快速扫了他一眼。
大概过了半小时,罗敏芯不断走动换了好几个方位,期间时刻注意着司木的动向,最后无奈的一笑扔了杆子,走到柜子旁拿出水扔给司木一瓶。
打开喝了几口,“找我什么事?”
司木把水放到茶几上,“认识曾国城吗?”
“有所耳闻,不过没什么大的往来,这人可不是好惹的家伙。”罗敏芯侧了下头,看着他,“怎么?他找你麻烦了?”
“没有,只是我要拦一笔他的财路。”司木顿了顿,又道:“你说过辰客会是我最后的盾牌,我想知道面对曾国城,辰客的实力会如何?”
曾国城和罗敏芯算一黑一白,完全是两条道上的人,论身家背景旗鼓相当,说不好谁比谁更胜一筹,因为方向不同完全没有可比性,如果一定要拧巴一次,罗敏芯倒也不会怕他,毕竟她和政府官员交道打的多,而对方则是尽量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只要篓子别捅太大,保你是够的,不过你没事干招惹他干嘛?”
“跟他一个手下有些过节。”
“呦!”罗敏芯惊讶的挑眉,“没看出来呀,你也有跟人交恶的时候?”
司木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我性格不讨喜,跟人闹矛盾很正常。”
罗敏芯愣了下,司木一直是个十分内敛少有表情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成熟稳重且更具男人魅力,就刚刚那瞬间的面部变化,让本就张扬的美貌更绚烂了几分。
“怎么会不讨喜?”回过神后,罗敏芯笑道:“我倒是挺喜欢你的性格!”
司木没啥反应,他自顾自抬腕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还要上课,之后就多麻烦罗总了。”
罗敏芯坐办公桌后看着司木起身往外走,不知觉宽阔厚实的背脊总能令人忘记他还算稚嫩的年龄,她意味深长的抿了下嘴。
“司木,以后你可以叫我罗姐。”司木转身看着她,罗敏芯继续道:“以我们的交情不需要叫的太生分。”
司木垂眼,“工作上没有什么交情不交情,还是叫罗总的好!”
“公归公,是这个道理!我指私下。”
司木又看了她一眼,平淡的应了声走出去,但之后私下依旧一板一眼的叫着罗总。
罗敏芯有些好笑,倒也没再逼他。
半个月后电视里开始轮番报道一起毒品走私案,十余人落网。
司木坐在客厅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块,面无表情的把玩着遥控器,完美的侧脸透着一股冷硬,对于电视上的新闻并没有预料中的兴奋,因为马成磊跑了。
苏颜不关注时事不看新闻,因此对此事并不了解,想来她看了所能给出的反应也不过就是警方多破了一个案,永远不会想到和自己有关。
但陈群不一样,解辰洲对她很坦诚,这是他们两交往的前提,所以她知道这段日子以来马成磊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也十分清楚他们这次外出所要承担的风险。
她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却又无法找人说什么,解辰洲曾特意叮嘱这些事绝不能告诉苏颜,因为马成磊害怕苏颜得知后就连追她的机会都没了,苏颜想要的并不是这种生活。
可是当陈群在电视中看到被押解着从车上下来的解辰洲,便知道什么都完了,尽管对方用黑布蒙着脸,但那一身远不符他平时品味的着装,陈群认识,是她前段时间趁着商场打折特意给他买的。
旁边正巧是菜场,摊贩子不绝于耳的吆喝,零星伴随着顾客的砍价声,在这样一个嘈闹喧嚣的环境里,陈群突然觉得安静的可怕,她猛地蹲□嚎啕大哭起来,经过的人纷纷转头看着她,有几个心好的特意走过来询问了声,陈群难受的说不出话,只不断的摇着头。
她蹲了没多久,便呜呜的站了起来,抹着眼泪不顾周边视线往外走,有些脚软,隔着眼泪看了看四周,荒谬的竟感觉到了陌生。
陈群没回家,她直接去了苏颜的住处,当时苏颜正煮了方便面要吃饭,看见她来十分惊讶,对上其狼狈的状态更是惊得差点掉下巴,陈群很少哭,在她的记忆中似乎就没见陈群哭过,因此现在反应不过来的同时,也禁不住担心起来。
把人拉进门,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哭成这样?”
陈群低着头被动的被她拉着坐到椅子上,一声不吭。
苏颜真有些被吓到了,拖着椅子蹭道她身边,小声道:“怎么回事呀?说说看呗,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陈群摇头,下一秒眼泪又一颗颗的掉下来,带着哭腔道:“没用的,谁都帮不了。”
苏颜拧了条毛巾给她抹了把脸,又撸了几下她脑袋,“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辰洲出事了。”
“出车祸了?”
陈群摇头。
“生病了?欠债了?破产了?”苏颜一股脑将自己能想到的说出来。
陈群用力摇头,“不是,都不是,他被警察抓起来了。”
苏颜愣了下,“偷东西去了?”可看着那斯斯文文的人不像呀!
陈群双手捂住脸,眼泪很快顺着指缝跑了出来,模糊不清道:“他和马成磊在贩毒,被警察抓了!”
苏颜愣了下,木木的看了她几秒,随后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贩毒?他们怎么会去贩毒?”
这种事对于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而言实在是天方夜谭,多少人这辈子都只是在报章杂志中看一眼,然后最多在茶余饭后谈论几句,可他们居然在贩毒?苏颜想想都有些接受不了,落差实在太大了。
“他们不是故意去贩毒的,是被逼的。”陈群哭着吼了声,随后将前因后果一股脑说了出来,中间都不带停的。
苏颜听完就感觉跟听故事似得不真实,良久才脸色苍白的吞了下口水,艰难道:“他们现在被送到了哪里?”
“不清楚,应该还在广东那边。”
苏颜按了按眼睛,眸底一片血红,但没有哭,“你打算怎么办?过去看看吗?”
“嗯,我要马上过去!”陈群侧身搂抱住苏颜,边哭边道:“我会等他的,他一定能出来,我一定等他出来。”
苏颜很快便感到自己肩上湿了一片,她拍了拍陈群的背,吸了下鼻子,“嗯,他们一定能出来。”
第二天两人便一起向公司请了假,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前往广东,陈群已经告诉苏颜在电视上并没有看见马成磊被押解,所以不能确定他有没有被抓到。
下飞机后周转了好几天,不停网上电话查找打听消息,最后在刘玖口中得到了他们被关的确切地方,只是还在侦查期间根本就见不到人,没办法只能无功而返。
陈群开始变得沉默,很少说话,整个人消沉了很多。
苏颜也没好到哪去,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说不担心是假的,现在马成磊是个什么状况都不知道,有没有被捕?没有的话跑哪去了,会不会第二天醒来就看见被抓到的新闻报道?
每天没事干开始看新闻,网上查找最新的贩毒案件,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苏颜也不知道该为此高兴还是难过。
另一边,司木带着孙伟也飞了一次,深夜,月亮高挂,这是一处十分破旧落后的小农村,大部分房屋都空了,些许住着的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者,或者是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老人。
司木缓步走在不到半米的小路上,周边杂草丛生,偶尔还有难闻的尿骚味,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孙伟。
到了村庄中心,又往里走了些,来到一处几乎风一吹就能倒的小平房前,风吹日晒的墙壁一片斑驳,连大门上的手环都锈迹斑斑只堪堪的悬挂着。
“开门。”司木平淡的吐出两个字。
孙伟跨步上前,敲了几下后轻轻推开门。
二十来平的室内一眼就能看全,一张单人床,床单被子脏的几乎看不出颜色,墙角的小木桌旁坐着个衣衫佝偻的男人,脸上脏的看不出五官,此时端着个边缘残缺的碗正吃饭,端着饭碗拿着筷子的手也一片污渍,左手缠着纱布,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桌上点着根蜡烛,因为灯光很昏暗,以至于看不清来人的面貌,隐在发丝下的双眼满是防备,他沙哑着声音道:“你们是谁?”
司木双手揣在口袋里,慢条斯理的又往前走了步,优雅从容的模样和这个狼藉的氛围完全格格不入,他轻笑了声,随后摘下头上的鸭舌帽,抬头看向对方。
马成磊伪装的再好,此时也不由露出明显的惊讶,“司木?你怎么会在这?”
“来看你。”司木往他只有白米饭的碗里扫了眼,“日子过的挺清水。”
马成磊蹙眉看着他没说话,他还摸不准这人来的目的,虽然对方是苏颜的弟弟,但他们总共见了没几面,而且对方一直都对他抱有莫名的敌意。
“放心,我不会告诉警方你在这里,想来你不被抓以后也别想过什么好日子。”司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邪魅的勾了下嘴角,“好好过你的流浪生活,别一天到晚惦记不该惦记的。”
“说清楚点。”马成磊冷冷的看着他,抓着筷子的手用力到发抖,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司木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白玉般的脸庞清冷的不像话,淡声道:“离苏颜远一点,这辈子都别见她。”
马成磊有些疑惑的侧了下头,随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咬牙道:“她是你姐。”
“别当聋子。”说完便转了身。
眼看他要走,马成磊拔高音量道:“为什么你知道我在这?”
“你说呢?”
“是你报的案?”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虽然不清楚司木从哪得知这件事。
司木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吐出一个字,“走。”
马成磊这时才将视线投向他身边的那个隐在暗处的男人,同时看清了他的面部五官,国字脸,顶着个常见的平头,他觉得很眼熟,歪头想了想,在下一秒猛然想起是那个车祸现场出现的男人,居然是司木的人,为什么那次会刚好出现?车祸不可能是他们安排,那会苏颜还在车上,司木不可能让苏颜涉险,所以是被跟踪了!
他麻木的看着那两人转身往外走,这段时间的颠沛流离,生死关头被解辰洲护着夺命,害的自家兄弟锒铛入狱的情景轮番在脑子里流窜,和对方的怡然自得形成天然对比,那些不甘愤恨几乎咬碎牙齿的怒火在这一刻入洪水般倾泻而下,烧断了他的理智。
最后一刻猛然起身,箭一般冲过去,手在触到司木衣服的前一秒被孙伟轻而易举制止,反手一个胳膊肘大力撞在他腹部,马成磊闷不吭声的跪了下去,孙伟抬腿一脚又踹在他的下巴上。
司木已经走到门口,银色月光给他全身笼罩上一层梦幻般的白,深呼吸一口后转身对上马成磊几乎想吃人的目光,“何必呢!”
马成磊往地上吐了口血水,忍着疼痛奋力挤出几个字,“畜生!”
司木看看远处的荒野,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重新戴上帽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孙伟随后跟上。
“我老家也有那样的农田。”司木突然对着孙伟说道,“只是没这么荒芜。”
孙伟跟着瞅了眼半人高的荒草地,“我们那边也有。”他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经历过城里人想象不到的困苦。
“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正在恢复,谢谢!”孙伟的母亲换得是尿毒症,早些时候一直在做透析,近几年情况越来越差,前段时间找到了匹配的肾源刚做了肾移植手术,而这都是靠司木帮的忙,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估计他们已经撑不下去了。
“没事。”
他们坐第二天飞机回了N市,下机后司木直接去学校上课,傍晚回家,和往常一样走到卧室从窗口望向对面,苏颜正站在灶台旁煮着什么东西,胸前系着围裙,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沸水满出来都没发现,她狼狈的关了火,随后泄气的解下围裙一扔转身走去了客厅,没多久便看见她一个人跑到楼下去晃荡,近段时间她常这样。
司木手撑着窗户边缘出神的看着她,好一会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嘴角,仿似想到什么十分愉悦的样子。
这一天终于来了,苏颜看着电视上播报的新闻,眼眶麻木到泛疼,文字资料显示马成磊不是被追捕,而是选择的自首,且最大范围内将责任都拦了下来,媒体提供的照片只有一张,双手被铐着押解上车的背影,看不到正面,单从衣着可看出他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苏颜没再去广东,因为去了也见不到人,她依旧像往常那样生活,只是没再关注任何新闻报道,表面看起来挺平静没怎么样,可半夜总时不时被惊醒,然后不可抑制的揪着衣服觉得无法呼吸的难受。
又一个深夜苏颜接到一通陌生电话,里面好半晌只有风吹的声音,以为是打错的电话正要挂断的时候对方开口了。
“苏颜,司木在市医院。”语气有些急促,似乎在奔跑。
“陈群?”苏颜直皱眉。
“对!”她呜咽了一声,像只绝望的小兽悲伤肆意,她近乎语无伦次的开口:“是司木报的警,居然是他报的警,我恨他,怎么可以这样?是他把辰洲送进监狱的!”
苏颜仿佛被人一棍子敲上脑门,阵阵犯晕,还要再问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再拨过去是关机提示音。
宽阔的大马路,此时少有车辆往来,陈群蹲在暗处哭的几近崩溃,刘玖看着她突然眼底一红狼狈的抹了抹眼睛。
邵杰把还带血的匕首揣进口袋,光着膀子走到陈群身边蹲下,抿了抿唇,问道:“你跟我们走吗?成哥把事扛了,老解应该能提早出来,到时肯定会和我们回合。”
陈群好一会才渐渐止了眼泪,摇头,带着鼻音道:“不了,但我会等他。”
邵杰看了她一会,最后留了联系方式,“这是新号码,有事就打我电话。”
陈群接了,“谢谢!”
邵杰把人送回住处,然后带着刘玖回去,路上刘玖愤愤不平道:“就这样放过那小子?太便宜他了,真想直接把人给了结了大不了我也进去几年呆着。”
邵杰面容阴郁,口中依旧平静道:“这是成哥自首前最后的吩咐,你敢不听?”
“成哥也是,为什么不能动那小子?太便宜他了!”
邵杰猛打方向盘进了一条岔路,他没说话,但当时接到电话时他也有同样的疑问。
马成磊在几秒的沉默后这样说道:“她会难过,我不能让她更失望,如果你把他弄死了,我就一辈子呆在监狱吧。”
已经是市郊,这里的路灯没有城市那么繁密,天看过去便显得更黑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笼的密不透风。
邵杰闭了闭眼,长长的吐出口气,“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小马,明白吗?”
马成成和那小子关系不错,如果被他知道真相很难预料到时会干出什么事来,马成磊就这么一个弟弟,可不能再出事了。
“知道。”刘玖快速看他一眼,“不过林玄雅当时有听见。”
“没事,她有分寸!”这娘们别看平时疯疯癫癫,真遇上事还是挺靠谱的,懂得轻重缓急。
苏颜挂断电话后随便披了件衣服直奔市医院,因为是半夜,住院部没到开放时间不能进去,她来回在大门前走了几圈,最后往台阶一坐发起呆来。
深夜的医院走动的人影都没有,她也不觉得怕,眼神放空的坐到天光大亮,开门时也顾不上别人异样的眼光,第一个冲了进去,她不知道病房号,只能一间间的找。
走廊里里开始有拿着脸盆的陪床家属走动,转弯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苏颜憋着气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后在另一幢第三层的单人病房见到了司木。
苏颜喘着气走进去,身上跑出了汗,她脱了外套后在墙角的椅子上坐下。
司木还没醒,穿着蓝白条纹病服安静的躺在白色病床上,眼底泛着青黑,嘴唇微微有些干裂,左手上挂着点滴,顺着管子往上看,架子上装满药水的大玻璃瓶还有两个。
苏颜撑着额头坐了会,门便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抬头看去,她一眼便认出了是上次车祸遇到的那个男人。
碰上太多事,苏颜感觉都有些麻木了,以至于对孙伟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没多大反应,只平淡的吐出两字,“解释!”
孙伟把手上拎着的保温瓶放到柜子上,这是刚买回来的白粥,等司木醒了正好可以喝。
随后转身面向苏颜,垂头道:“司先生昨晚腹部受了一刀,还没报警。”
苏颜冷眼瞪着他,咬牙道:“我不是指这个!”
孙伟沉默了一瞬,“我是司先生下属!”
“所以我被跟了?”苏颜快速接口,同时拿过一旁的杯子用力砸了过去,“好玩吗?”
孙伟快速接下杯子拿在手上,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苏小姐请小声点,司先生还在睡觉。”
苏颜气的胸口都在泛疼,脸色因为一晚未睡看过去十分难看,她扫了眼床上没动静的家伙,勉强安静了下来。
孙伟则背手站在窗口,笔挺的身姿就跟站岗似的。
小半天过去,期间值班护士进进出出了好几次,在临近中午时司木终于醒了过来,他茫然的环顾一圈,随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苏颜。
“姐!”声音因为失血过多而十分虚弱。
苏颜看着自己的手指没出声。
司木看了一眼孙伟,动了动下巴,对方快速走了出去,并带上门。
“姐,过来这里坐!”司木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对她道。
苏颜依旧低着头,好一会重重喘了口气,看向他,目光带着严肃的审视。
“为什么要派人跟着我?”
司木扯了扯嘴角,这时也不做隐瞒道:“怕你跟别的男人跑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苏颜完全没反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格外平静的换了个话题,“马成磊的事也是你搞得?”
司木撑着身体打算坐起来,动作缓慢而磕绊,一度差点重新跌回去,可能是牵扯到伤口,时不时的皱眉,等坐稳额头已渗出了汗。
他笑了笑,“真累!”
苏颜冷眼旁观丝毫没有要搭把手的意思,甚至有些厌烦的侧了下头。
司木被她的表情刺了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声道:“对,是我搞的鬼,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很不得让他消失在这世界上,谁叫他来招惹你?这都是他自找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司木仿佛又看到了之前的那些亲密照片,眼中的恨意瞬间蹿了上来,衬着苍白的脸色说不出的渗人。
苏颜看着他这幅邪气样很震惊,这还是个正常人吗?和精神病医院的有什么区别?
“你知不知道他是有苦衷的?”
司木飞快接口,“和我有关系吗?”
苏颜红着眼吼道:“什么对你是有关系的?那些不能当钱花不能当饭吃的情情爱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还配做人?”
“敢做就要敢当,姓马的有良心?那笔生意做成害得是无数无辜老百姓,他可真有良心!”司木对于苏颜为那么一个人和自己吵架而感到悲哀。
苏颜被堵的无话可说,贩毒本就不是好事,但有了前提之后就变得格外能容忍起来。
在良久的沉默后她仿佛脱力般道:“算了,现在争论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也不可能把他们放出来。但我对你很失望,记忆里那个听话乖巧的弟弟我很怀念,而面对现在满腹心机的你,”苏颜对上司木灼热的视线,“我很陌生,我们以后别见面了,以你现在的能力想来也可以过的很好。”
苏颜侧头看向门口,“还有让那个男的离我远点,我不希望再一次被跟踪!”
司木冷冷的瞪着她,眼中有难以掩饰的受伤和愤怒,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拽紧了底下的被子,因用力过大导致点滴回血都没在意。
“不可能!”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如果你执意还要这么做我会报警。”
“姐,你认为报警对我会有用吗?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