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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司木再愤怒也止不住心里的担忧,苏颜连20岁都不到,她能去哪?她能做什么?她甚至除了学校就没去过其他更远的地方,她会不会被人骗?会不会吃不饱穿不暖?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却找不到一个答案的时候司木快急疯了,他不断的骑着车到处在外面跑,尽管毫无所获他也不愿在家呆着,他总得做些什么才能稍稍让自己平静。
三天后家里几百年没响过的电话响了,是司木接的,连着几天没休息好,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声音也变得沙哑。
“哪位?”
“司木!”苏颜在那边叫了声,背景音很嘈杂,她大声道:“家里没什么事吧?我就是来报声平安,我现在挺好的没什么事,你们别担心。”
司木一震,握着话筒的手不由收紧,他直愣愣的盯着数字健,诡异的平静道:“你现在在哪?”
“在其他地方,你和邹姨说一声叫她别担心,我挺好的。”
“你不上学了?”
“啊,不上了,还不如早点赚钱养活自己。”说完还笑了几下显得很轻松。
司木听见那笑声脑袋嗡一声响,最后一根神经也被压断了,终于忍不住吼道:“你什么经验都没有你能做什么工作?你都几岁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你到底是我姐还是我妹?有什么事不能解决你居然往外跑,你脑子进水了吧你!你马上给我滚回来!”
过激的话语让司木满脸涨红,额角甚至能看见鼓起的青筋,这两天的心惊胆颤让他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苏颜知道这次做的有些过了,但被一个比自己小4岁的孩子教训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何况她都知道打电话回来报平安,这也是看在司木和邹吉芬平时照顾她的份上,她又不是真的狼心狗肺。
“吼什么吼,没大没小的,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有分寸,你别忘了和邹姨说我有打电话来报平安,还有你们别找我了,我不会回去。”
司木气急败坏的吼道:“你到底想干嘛?你给我回来上学,听到没有?”
“啧,怎么又绕这问题上了?读书不是一个人唯一的出路,司木,你现在还小很多东西明白。”顿了顿,“当然我也并不是全部明白,但我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
每个人都有自尊,对着自己的父亲提这个词未免有欠妥当,但苏银国毕竟没把她当亲生女儿看,那么就又是另一回事。
司木直喘气,当意识到这样激烈的态度并不会让她改变主意后,他放软语气道:“你不想上不就是因为钱吗?我给你出,我想办法一定给你出,你回来上学好不好?”
苏颜默了几秒,“不用了,司木,反正我本身就不是读书的料,还有你盒子里的钱被我拿走了。”
这时她结巴几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实在没办法了,你当我借的,下次一定还你,啊,你好好上学,这有人叫我了,挂了啊!”
说完还没等司木反应过来通话便中断了,他愣了愣随后颓废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开始盯着手里的电话发呆。
她以为他会关心那几个钱吗?
邹吉芬回来后司木将这事给她说了遍,对方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之后给警局去电话将情况说明了一下,然后去电信局查找苏颜打过来的具体号码。
邹吉芬回到家后重新拨过去和苏颜聊了几句,具体说的是什么司木不清楚,只知道最后邹吉芬反正妥协了,只要求她必须按时往家打电话才行。
而苏银国至始至终对于苏颜出走的事只发表了一次意见,且只有一句话,“果然和她娘一个德性。”
苏颜和陈群那天下车后便在周围找合适的住房,顺便看一下路边的招工启事,两人最后在一家规模不小的酒店呆了下来,做的是前台,福利一般,但至少包吃包住,她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安定下来,然后再考虑之后的事。
两天后苏颜在陈群的怂恿下给家里打去了电话,然后有了上面那一出,这是苏颜第一次面对怒火旺盛的司木,平时乖巧温顺的孩子居然也有这么爆发性的一面,苏颜又是新奇,又不是滋味,毕竟自己是被训的那个对象。
再之后便是邹吉芬,对于这个女人苏颜是满怀感激的,她依旧坚持苏颜回去重新上学,然苏颜是个性子耿直的人,想好的事情很难再改变,而且在那样的环境下正常人可能都不会允许自己再妥协下去,她知道毁掉的是自己的学业,但换来的是她的尊严,尽管这个过程很令人可笑。
苏颜没想过再回去,至少短时间内没有回去的打算,可惜事与愿违。
苏银国死了,死于突发性脑溢血,还没到医院便断了气,苏颜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她说不上来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感觉,遗憾吗?似乎也没有,因为苏银国可能也巴不得别见到她,只是总归空落落的不踏实,感情再浅薄也有着无法分隔的血缘,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
邹吉芬看过去一下子感觉老了很多,这是她的第二次婚姻,没想到也没长久的走下去,对此她显得尤为不幸。
守丧出殡连着忙碌了几天以至于都没和司木说上话,苏颜假期有半个月,空闲下来后她主动和司木聊了几句,对方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最后连苏颜也沉默了。
邹吉芬正常上班后,苏颜便在家帮着做些家务,而司木常常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苏颜道:“邹姨,我明天就走,家里有事你打我电话。”
邹吉芬蹙眉,对于苏颜坚持要外出这件事依旧有些不赞同,“这边工作找不到吗?外面有个事都没人照应,你一个人怎么办?”
“没事,也有朋友在那边。”苏颜抿了抿唇,又道:“而且那边生活挺适应的,只是家里这边辛苦您了。”
苏银国去世,乡下农村地方总会有些闲言闲语传出来,舆论的压力相比其他伤害更大。
邹吉芬摇头,“我倒没事,现在也就只希望你们好好的。”
说着她看了眼一直埋头吃饭的司木,苏颜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了他一眼,但最终没说什么。
这次回来她明显感受到了司木对她的排斥,这让她觉得很无奈又无计可施。
晚饭后她帮着邹吉芬洗了碗出来回房收拾明天要带走的行李,司木则在院子里纳凉。
上次走的匆忙带的东西不多,这次得把能穿的衣服都带走,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司木走了进来,瞟了她一眼后便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床铺旁。
盯着她的背影好久终于开了金口,“难受吗?”
苏颜愣了下,诧异的看他一眼,后想了想,道:“刚开始有点,现在还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本就没什么感情。”
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喊过他一声父亲了。
“那如果死的是我呢?是不是也无所谓?”
苏颜拧眉,严厉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
不懂他哪得出来的这结论,现在还算敏感时期,面对死亡这类的词苏颜下意识很排斥,尤其是自己身边的人。
“你走的时候有想过我们吗?你想的全是自己,只知道自己心里不快活然后就往外跑,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像你这么自私的人难道会管别人死活?就算我明天出门被车撞死你都不会难受分毫吧!”
苏颜拿起手边的一个摆设就砸了过去,怒道:“你他妈真是疯了,这种话你能说吗?被你妈听见她得多难受?你不小了,有些话能说不能说你还不知道?”
司木低吼,“我至少知道有些事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