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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围着茶几坐下,刚吃了几口,只听“砰”的一声,范大可推门而出!
徐逸轩脱口训道:“没规矩!”
刘泽之放下饭碗,也责备道:“大可,怎么回事?连门都不敲!”
范大可脸色潮红,表情异样,说不出是喜是悲。
周成斌问道:“到底什么事?”
范大可显然还处在茫然之中:“局本部来了电报。”
刘泽之训道:“我当什么事哪?局本部来封电报,你就这样失态?不像话!是不是出大事了?不对啊,如果是大事,应该还没有译电。”
“不,是明码电报?”
“明码电报?局本部发来的?”刘泽之更不解了:“这怎么可能?”
周成斌却已猜到了,他放下饭碗,从病床上起身,走到范大可面前,问道:“日本投降了,对不对?”他的声音很低,似乎稍稍大声一点,就会吓着范大可,惊走这个好消息。
短短的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刘泽之冲过去抱住范大可的双肩,盯着他,声音颤抖着问出了两个字:“是吗?”
范大可点了点头,泪水落了下来!
孙栋盛大喊一声:“日本投降了?!”
“是的,无条件投降了!”范大可声音撕裂:“日本人,投降了!”
刘泽之放开范大可,热泪不由得滚滚而下:日本人,投降了!姐姐,阿无,还有阿林,你们听到了吗?日本人投降了!建雪,你听到了吗?虽然早有准备,可这一刻真的来临,还是如此的震撼!他再也无力支撑,蹲坐在地下,靠着床脚,失声痛哭!
孙栋盛走过来,俯身抱住刘泽之,这些铮铮铁骨的男子汉,面对酷刑,甚至是死亡,毫无畏惧,这一刻,却任泪水肆意纵横……
周成斌愣在当地,说不出话来。
也很激动的徐逸轩首先反应过来,说道:“老周,要赶紧开始工作——”见周成斌恍若未闻,又道:“刘泽之,泽之,冷静一下,你和老周这样会误了……”
刘泽之茫茫然起身,说道:“放炮!把前面那家烟花店里所有的炮都放了!我有钱,我有的是钱……”
范大可连连点头,兴冲冲的走了。
刘泽之絮叨着自言自语:“我要去扫墓,万恒,还有迟道厚,对了,还有乔文荣,他们埋在浦江……”
见刘泽之自顾自向外走去,孙栋盛也跟了出去:“等等我!我也去!”
徐逸轩提高声音喊道:“孙栋盛!”见周成斌也向外走去,急道:“老周,你去哪里?”
范大可冲进回春康医院东边三百米的烟花店,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扔出来,喊道:“日本投降了!放炮,有多少放多少!”
店主夫妻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已不见来人的影子!
顾不上清点钱数,店主颤抖双手点燃了鞭炮,一边放一边喊道:“日本投降了!放炮!不要钱了!谁愿意放,全赠送!”
郊外,几座坟冢,范大可追了上来。
周成斌说道:“万恒,我这条命是你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老迟,我们来看看你,日本人投降了!文荣,你和老迟都是因为我的误判……这一刻,我多想你们能在我身边,一起迎接光复……”
许久,周成斌又道:“还有好多的事要做,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们。”
周成斌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身后站着的刘泽之、孙栋盛、范大可一同敬礼。正午耀眼的阳光中,宛若四座雕像。
几人走到公路上,徐逸轩迎了上来,周成斌说道:“不回病房了,去军管会,发电:命令冯根生、巩肃和、崔峰等人开始接收!大可,备车,一个小时后去南京!老徐,你跟我一起去。泽之,你带着大可去上海。栋盛,命令第三纵队分四部分,进驻南京、上海、杭州、苏州,维持治安。命令卢会平的第四混成旅立即换装,亮出旗帜,按照事先的安排,进驻其他由军统负责治安的城市,留下的人马待命,一旦日伪军那支部队有异动,立即出动震慑!对了,命令田成、许松全抓捕影佐祯昭派往第四混成旅的浅野一键、何其莘,还有政保总部派驻第四混成旅的的工作组。其他所有能调集到的、暂时没有任务的特工,分为十几个组,再加上之前孙栋盛组建的,交给武顺负责联络的那十个行动组,分别进入其他中小城市,命武顺回浦江,和纪群一起负责这二十余个行动组的联络。”
刘泽之答道:“是。大可,把你下辖的第四中队分为四部分,最精锐的交由周局长指挥,一部留守浦江,一部随我去上海,一部交由你和杜一帆分头指挥。”
孙栋盛答道:“是。”
刘泽之又道:“老周,南京虽然有冯根生、李奕在,可人手还是不宽裕,命林聪礼、詹栋去您那里吧。您身体还没有康复,要多保重。”
“好。”
二人习惯性的商议着,谁也没有想起来征询徐逸轩的意见。
隐隐传来鞭炮声,越来越密集!光复的消息已经扩散出去了!
周成斌按照戴笠的命令,以重庆国民政府的名义发出通电:任命周佛海担任军事委员会上海行动总队总指挥,令其指挥所属税警总团、上海市保安队及警察,以及杭州地区伪十二军等,负责维护上海、南京、杭州一带的治安。任命万里浪为军事委员会上海行动总队指挥部调查室主任,在上海弹压政保总部的手下,协助军统和即将抵达上海的其他政府部门的接收。而后和刘泽之分头带队,赶赴南京、上海。
孙栋盛奉命去了杭州,杜一帆接到电报,奉命去了苏州。
下午五点,一辆军用吉普、一辆大卡车,一路驰骋,刘泽之等一行三十余人抵达上海。刘泽之命令道:“去76号。”
且说接到电报,巩肃和立即带人接管76号,崔峰带人接管了市警署,留任了大部分警察,负责全市的治安,并命董康带领早有准备的外围成员接管了上海市各要害部门,彭寍韡带着助手王庚接管了提篮桥监狱,被审查的王洪英万没想到这么快日本人就投降了,这一宝押中了!侥幸留任监狱长。邵康厚进驻了上海市政府,赵光钧带人暂时接管了正金银行等金融机构。兵败如山倒,除了抓捕时,抓捕对象潜逃引发的几起零星枪战,几人并没有遇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
周成斌早已布置好的行动组已经开始抓捕日本军政官员、地位要冲的汉奸,不停地有人被送进提篮桥监狱关押。
大上海一片沸腾!触目所及,全是青天白日旗!还有欢呼的人群,鞭炮声此起彼伏。刘泽之感慨万千:“八年了,不容易啊,多少人没有看到这一天!”
同车的范大可也感慨道:“是啊,一百多年来,终于迎来了抵抗外辱的第一次胜利,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
“大可,往事已矣,现在的你,是我最信任的部下。大可,从即刻起,我任命你为军统上海分局内卫组长,兼局长办公室主任。正式的委任状要上报局本部,才能批下来。”
“谢谢长官的栽培,属下一定竭尽驽钝,为组织效力。”
76号大门口,飘扬了五年之久的太阳旗终于落下!没有来得及潜逃的所有行动特工,无论职务高低,均被扣押,大部分文职内勤也在此列。剩下的三四十个人暂时留用,单成一列,远远地站着。巩肃和带着二十来名军统上海分局的部下,列队迎接长官的到来。
熟悉的地方,全然不同的心态,巩肃和拉开车门,戎装笔挺的刘泽之下了车,感慨道:“闻道长安似弈棋, 百年世事不胜悲——肃和,辛苦了。”
巩肃和带头行了个军礼:“不敢当长官道劳,长官一路辛苦了。”众人一同行礼致敬,刘泽之还了个军礼。
远远看见乔克混在留用人员当中,刘泽之走了过来,这些人中很多和刘泽之相熟,有人惭愧,有人无感,有人升起了一线希冀:也许刘泽之可以顾念旧情,自己的下场不会太潦倒?
刘泽之走到乔克面前,说道:“乔克,辛苦了,你是军统最优秀的特工之一,潜伏在76号,圆满完成了任务。从现在起,我任命你暂时代理军统上海分局的行政科科长。”
乔克大感意外:“刘副局长,我就是个医生,经崔峰主任开导,不敢不尽一个中国人的本分,怎么能承担如此重任?”
刘泽之笑道:“我相信我的眼光。”
“是,谢谢长官栽培。”
随侍在身后的巩肃和很意外:没想到这么个性情温和的医生,居然是军统的内线。
76号暂时留用的文职人员也大感意外。
刘泽之没有看这些人,说道:“乔科长,请跟我来。”
倪新的办公室,人去屋空。刘泽之叹了口气,问道:“素和,周局长命我转告:任命你为军统上海分局情报处长、冯根生担任行动队长。说说吧,你接管76号的情况。”
巩肃和答道:“谢谢长官栽培。据目前的统计:在周局长开列的名单上的要犯中,毛骏、温桂胜等十一名在逃,浅野一键、何其莘下落不明,其他均抓捕扣押。首犯倪新、还有在76号的影佐祯昭已被移交给提篮桥监狱。”
“干得不错。浅野一键、何其莘在第四混成旅,已经成擒。”
“太好了!刘副局长,我们的后续人手何时才能到上海?”
“预计孙栋盛派来的三四百名第三纵队的战士就要到了,人手有限,其中的一半调给彭寍韡,负责提篮桥监狱的警卫,其他的一半增援另外十多个要害部门。”
巩肃和有些不胜负荷:“这么说这里最多能分到三四十个人?”
“是的,不过这种局面很快就会改观。电台可以使用了吗?抄捡文件的结果如何?”
“电台早就可以用了,我派易伟明暂时负责电讯室。属下办事不力,从中午十二点日本宣布无条件向盟国投降,到属下接管76号,有两个来小时的空挡,虽然倪新没有下令,76号各个部门的特工却还是不约而同的销毁了几乎所有的文件。”
“76号的特工训练有素,各种文件中也涉及到他们很多人的罪证,第一时间被销毁,意料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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