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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洛远威不思皇恩,克扣军饷五百万两白银,致延误战机……
洛娆站在蘅芜院内,看着廊檐上覆盖的层层白雪,觉得今年的冬天分外寒冷,那种冷已经超越了天气的寒,如乌云一般浓烈地翻滚着,沾染了人间的世态炎凉。
都说父亲贪墨,怎么可能呢,军中父亲与士兵同吃同住,一同操练,亲如兄弟。这话说出来就是洛家军的士兵也是不信的吧。偏偏圣上信了,偏偏满朝文武信了,偏偏那洛家男儿守护的满城百姓也信了。
偌大的洛家男子斩首,女眷为奴。
刚听到消息时,洛娆一下子慌了神,哭着跑去找母亲,她拉着梁幽若的手着急地问该怎么办。母亲却是冷冷地将她一把拂开,引得她接连向后退了两步。洛娆觉得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很是受伤地哭着叫了一声“娘”。
她还记得母亲那时端坐正屋,一副端庄华贵的模样,淡淡地说道:“该如何就如何,不过是死罢了。要知道,我的心可是十几年前就死了。”说到这里梁幽若的目光猛地射向洛娆,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声音慢悠悠传来,“你该做的是照顾好你妹妹婉儿。”
她不信洛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想一定还有办法的,于是从一处偏僻的角门溜了出来。既然娘不管,那么就去求别人好了。她去求和她平时交好的贵女,求平日里与父亲交好的友人,结果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仪来,仪来在吗?你让她帮我求求蒋伯父,我爹是冤枉的,请他帮帮忙救救我爹。”
“我家小姐说了,这一百两银票你拿着,她可以当没见过你,也算全了姐妹情。”
她心一凉,任那张银票从手中滑落,苦涩地一笑,堂堂将军之女洛娆已不在,谁还会理为奴的洛娆呢。
这蘅芜院并非是将军府的院落,而是秦王的一个别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院子如此荒凉,明明雕梁画栋,却没有半分人影。去找仪来的路上,有位小厮说替执哥哥带话,想到梁执,她满心欢喜,心中暖和起来,终究执哥哥不曾负了自己啊。
那小厮道梁执交代送来了假死药,是他早先求了春妙手所制成的,她知道这个人,春妙手相传能活死人肉白骨,那么这制成的药必是没有问题了。他还说父亲是秦王诬陷,梁家也受了牵连,他已无力营救。假若自己死在别院,或许可以成为翻案的理由之一,就是没有,假死也可使自己换了身份,脱离奴籍。
豆蔻缩了缩手,多了几分心思,眼珠快速地转了转,想着得快点完成四小姐交代的事情,外面真的好冷。她抬眼看了看洛娆,又低下了头,有点焦急:“三小姐,快服下吧,晚了怕来不及。”
“好。”
药丸入腹,不多时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脚软了下去,瘫坐在地上,费力的呼吸着,眼前越发迷蒙,腹中像有刀子在搅着,恍然间一位黄衣少女轻盈的走来。
“三姐姐,我来送你一程。”
“四……妹……”洛娆喘着气,声音从嗓子里低低地溢出。
“姐姐的样子真是狼狈呢,哈哈,高高在上的嫡女也有碾入尘埃的时候吗?我来呢,就是想让你死的明白点儿,你该不会以为你吃的真的是假死药吧,全是骗你的。我告诉你那是钩吻,多好听的名字。执哥哥说了梁家的正妻只有一位,你这么蠢,凭什么以为会是你,就凭你是嫡女吗?实话告诉你,诬陷一事并非秦王提出来的,而你死在这里,正好可以借机对他发难,梁家一定高兴。”
洛娇的样子变得更加狰狞,眼睛睁地老大,瞳孔又猛然缩小,带着恨意说着,“三姐姐,从前你只要站在那里,就没有人看得到我,不过你太蠢,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远见,那么今天,你就做了我的踏脚石吧。”
“你……”洛娆喷出一口鲜血,坠在白雪上尤为明显。她想问执哥哥他是否,是否知道此事,想问父亲母亲从未短过你,为什么可以对将军府的不幸视而不见。可是呼吸麻痹,已说不出话,只能瘫挨在地上。
“小姐,咱们走吧。”
“叫我什么?”洛娇得意地瞥了一眼。
“是,梁夫人。”丫鬟掩嘴一笑。
秦王府内。
秦王手执圣旨,再一次打开细细看着上面的内容,眉角的弧度仿佛连屋子都映照的柔和了。这时,一位灰衣人踉跄的走了进来,腾地一声双膝跪地,恍若失了所有力气,“主子,三小姐她……”
“她怎么样了,快说。”
“当时我引开了官兵,等找到她时,已经……已经……”他闭上眼,跪着俯身弯向地面,颤抖的说出两个字,“死了。”
圣旨从手上坠落,“陌影,你骗我的是不是。”他喃喃道:“我才刚刚换来了与她成婚的圣旨,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小姐服毒,倒在了蘅芜院。”一时之间他连死字也不敢再用。
秦王快步走出,飞身上马,向蘅芜院而去。
来到院子,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白雪中的鲜红之色,觉得分外刺眼。他曾经在战场上杀敌无数,鲜血喷溅是常有的事,如今却是第一次觉得这样的颜色如此碍眼。
“不”,这声音发出来颤颤地,他不相信那个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丫头已经不在了。秦王远远站在那,不敢上前,怀着一丝那丫头没事的侥幸,他快步走去,伸手捞起洛娆,触碰只觉得冰凉,“不……”他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仰天长啸。
当他低下头来时,泪珠却是一颗颗砸了下来。“娆娆”他伸手拂过她的面颊,理顺她额前的秀发。秦王轻声喊到,仿佛怕惊了她,“你醒一醒,手怎么这般凉,你一定又不听话去玩雪了,我帮你暖暖,娆娆,你应我一声儿好不好?”
“主子,小姐已经...”陌影跪了下来哽咽着,“请让小姐入土为安吧。”
“娆娆”他自顾自地说着,“你每次见我都生气,看你生气的样子总觉得很有意思,我每次都故意气你,想着气多了你一定会记住我的。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起来打我也好啊,只要你起来。”他将她紧扣在怀里,怕丢失似的,泪珠不知觉地连续砸了下来。
“你知道蘅芜院为什么没有人吗?母妃犯了错,我在这里私设了她的牌位,却又怨她抛下了我,因此从来不来,如今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娆娆,这里真不是个好地方,我带你离开好不好。”他起身抱起她,向院外走去,“陌影,红事白事一起办。”
虽说是红白两事一起办,然而,堂前却是满目的白色,与堂前不同的是屋内烛光摇曳的红影,红帐红床红锦被,花生枣子还撒了栗子。
红烛燃泪,一身素服,秦王站在棺前,俯身道:“洛娇敢骗你服毒,我也让她尝尝那是什么滋味。你也不想看见她吧,我会让她活的好好的,让她的脸她的身子一天天溃烂,会让她好好的待在梁家然后让她看着那心心念念的夫人位置由别人坐着。梁执,你这满心的喜欢全都给了他吧,我只想要你一分,一分喜欢就好,你也不肯,可他何曾把你放在心上,我不会放过他的。”
“娆娆,你别怪我,估计你早就忘了,可我还记得你那会儿噘着嘴俏生生地站在那儿说祁彦,你小气极了。”
他嗤地一笑,轻轻地用手触碰着棺内人的脸颊,“我就小气了,才不会让他下去陪你,你得冠上秦王妃的名儿,等着我。”<!--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