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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有些压抑的灰色,浓郁的云雾弥漫在天际,久久挥散不去。而这片天空下的良国都城,大街小巷虽依旧人来人往,与那宫内的阴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平日里守卫森严的皇宫,此时此刻竟然少了许多人,不见宫人们伺候各宫主子们的身影,也不见巡逻的侍卫。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头,总觉得这片平静之下隐藏着不平静。
这清早伺候了良帝用了早膳,再加上今日早起之后,老皇帝的气色还算不错,寝殿内除了她,还有尽心伺候的刘公公,都说早上的空气极其清新,蓝品秋好心推开窗,想要殿内换换气。
良帝却是头也不抬的道,“丫头,将窗户关上,要下雨了。”蓝品秋疑惑的望了望外面的天,除了有些灰蒙蒙的,一点也看不出来要下雨的意思,也不知道良帝是从哪里看出来,这天是要下雨了。
既然皇帝都说了,她自然是要听从的,随即关上了窗子,只不过没一会的功夫,‘轰隆’一声,外面忽然雷声惊起,本来灰蒙蒙的天瞬间阴沉了下来,这没一会的功夫,漫天的暴雨灌溉了整个皇宫。
暴雨倾盆,似是老天不满的发泄,然而暴雨中隐隐的凉意也是顺着微风吹拂进来,若是仔细分辨,空气中带着隐隐的血腥味,是那么的明显。
良帝虽是一脸淡然的神情,看在她的眼里,却是有些不安。似乎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良帝唤道,“丫头,过来替朕研墨。”这都什么时候,良帝竟然还要自己给他研墨!
望着站在那里不动的自己,刘公公好意碰了碰自己,赶忙回过神,就是疾步走到良帝身边,取过墨石就开始研墨,有一下没一下的。
一阵狂风吹来,竟然将良帝的寝殿大门吹开,殿内满满的雨意夹杂着一股杀意直直扑来,良帝依旧面不改色,坐在那里,执笔在纸上随意的练笔。
李汜卫一袭铠甲缓步走了进来,手中的利剑发出阵阵寒光,那铠甲刺眼的红色确实是鲜血不错,想来他当真今日要逼宫了。直到他走到了书案之下,良帝依旧正坐在那里。
刘公公一脸漠视的站在良帝的右边,而自己则是候在良帝的左边,似乎都将下面的人当做不存在。这时候良帝抬眼看了李汜卫一眼,随即继续练笔。
“卫儿,怎么进了朕的寝殿也不通报一声,你是越发没有礼数了。”
李汜卫一向温润的目光,先是在蓝品秋的身上顿了顿,却见她此情此景,面不改色心不跳,倘若换做别的女子,早就吓得落荒而逃,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他说回目光,再看向良帝的时候,那温润的眸中有的只是嗜血的狠戾,似乎高坐在那皇位之上的是他的仇人,而不是他的父亲。
“如何需要通报,这皇宫日后便会换一个主人,再说父皇年事已高,不若退下这高位,也好安心养老。”
良帝手中的笔微微一顿,一双精明的龙目直射李汜卫,帝王所该有的气场,即便良帝却是年纪已大,却依旧不见那威压有丝毫减弱,他毕竟是这良国的皇帝!
“你这孽障,朕是你的父皇,你竟然这么对朕说话!眼里还有朕没!”
“父皇?呵呵。”李汜卫仰天长笑,似是不屑的继续道,“父皇又如何!你一日不将这江山交予我,我何必将你当做父皇!你倒是说说!这么多年你可有正眼看待过我!”
良帝明显身子一颤,想来被李汜卫这话气到了,顺手举起那石砚就向李汜卫砸去!“混账东西!朕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啪’的一声,石砚落地摔成了粉碎,李汜卫面色不改,依旧站在那里,“如今这朝中满满都是我的人,蓝相率领三千铁骑兵正候在宫门外,城外也有四万将士,只要我一声令下,便会破门而入!怎么看今日这皇位我都势在必得!既然你是我的父皇,那么你可以选择将皇位交予我,说不准念在多年的父子情上,我会饶你一命。”
“你这混账!你做梦!朕怎么也不会将良国这江山交予你这白眼狼手中!”
李汜卫一阵冷笑,随手便是抽出利剑,直指良帝,“那就别怪儿臣了,父皇!”李汜卫当真是不顾及父子情,他到底知不知道良帝不光是这良国的君主,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为了一个皇位,竟然连骨肉亲情都不放在眼里!李汜卫一步步的逼近,良帝丝毫没有闪退的意思,瞧着刘公公也是没有反应,蓝品秋是断不能坐视不理。
虽说对于良帝无感,但是对着李汜卫这种丧心病狂的家伙,他这是要杀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夺取皇位啊!一袭白裙翩然,她抬步便是走到了良帝的书案前,以自己瘦弱的身躯,将良帝护在身后。
“丫头,你退下!朕倒是要看看这混账是不是真敢动手!”
蓝品秋依旧不动声色,望着李汜卫的凤眸越发冷然,她的声音清冷,却在这大殿内极其响亮,“卫王!今日成败在此一举,你可想清楚了!”
那语调极具威慑力,倒是让李汜卫微微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今日口出如此具有震慑力的话!
“蓝品秋,你让开!作为蓝相女儿,却背叛自己的父亲,处处与我作对,也算是好胆量!待我称帝之后,我必要将你纳入后宫,与其守着这个老不死的,还不如归了我!”
“给我滚!”蓝品秋想也不想,一句话直接喷了出来!如此不雅的话语从她的口中说出,倒是让良帝一愣,不过很快就遗忘了,毕竟如此临危不惧的女子确实难得。
“咳咳。”良帝忽然具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皇上!”刘公公一身惊呼!蓝品秋寻声看去,鲜血自良帝的口中溢出,是那么鲜明的红色,蓝品秋一惊,赶忙走到良帝身前,在看到良帝口中的血泛着隐隐的黑色,竟然是中了毒。
“看来不用我动手,老家伙你也命不久矣了!”
他这什么意思!想想平日来良帝身子一向不错,怎么会好端端的病倒,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汜卫,他竟然对自己的父亲下毒!
“混账朕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个混账”
“多谢老家伙夸奖。”
李汜卫尽数的逼近,蓝品秋心下一惊,怎么办,不能让良帝死在这里!从没有哪一刻,是这么期盼着墨玄的出现,然后他也并有辜负她的期盼,一人单枪匹马自殿外一步一步走。
那漫天的雨滴竟没有一点落在他妖娆的红袍之上,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扬,那熟悉的眉眼犹如画中一般,俊美至极的轮廓,一点点在眼中清晰起来。
“是成是败,卫王可要掂量清楚了。将我秋儿纳入后宫,卫王可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只可惜我秋儿这世间无人能敌,想来凭卫王的身份,可是没那资格。”
李汜卫很显然愣在那里,估计没想到为什么墨玄会出现在这里,他的人明明已经重兵把守了皇宫,为什么祈云庄的少庄主会出现在这里。
“区区一些杂碎,就能阻挡的了本少主,卫王还是重新练练吧。”似是看出李汜卫在想什么!墨玄好心回答了他。
与李汜卫擦肩而过的瞬间,墨玄眼中锐光骤现,面笼寒霜,袖袍拂然间,那修长的指尖悄然化掌,一波无须的内力便是向着没有防备的李汜卫挥去,倒是硬生生将李汜卫震出寝宫数米。
李汜卫一时没撑住,一口鲜血自他的口中溢出,想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一道轻微的声音在耳边森然响起,“那样的话,本少主不想在听到第二次!这一掌是你对我秋儿动念头的回报!”
李汜卫微微一愣,反口道,“你祈云庄如何能入了皇宫!你可知道你这般”
墨玄身子一顿,微微侧目,眼神是满满的不屑,“怎样?四万将士破城还是三千铁骑兵你是要接着来么!”
“你!”
“莫不要忘了,这良国的主人不是你!良国未来的主人同样不会是你李汜卫!寒王!本少主说的可对!”
李汜卫神情一惊,在墨玄说完这话之后,便是将目光不可思议的放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恭候在殿门外的李汜寒,他犀利的黑眸依旧冷的森然,无形的威压在他周身隐隐散发,他的余光不自觉的扫了一眼那白色倩影,这才将目光锁在了良帝的身上。
良帝面色苍白,李汜寒三步作两步,看都不看李汜卫一眼,只是快速走了良帝身边,单膝下跪,看着自己的父皇这般,脸上满满的阴郁和忧色,“父皇,儿臣来迟了!”
良帝微微颔首,果然他没有看错人,也没有选错人!殿外轰隆隆的一阵响,嘈杂的脚步声急速向着寝宫奔来,打头的竟然是该守在边城的李汜广!
他身着厚重的盔甲,身姿挺拔,满身的泥泞,却依旧掩盖不了他急速赶来的风尘仆仆。第一时间奔到了良帝的身边,同样单膝下跪,“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广儿”良帝一脸的欣慰,还未说些什么,那龙目竟然微微合上了。
“父皇!”
“父皇!”
墨玄探手便是替良帝把脉,神情淡淡,一如往常,只是让在旁边候着人等的焦急。李汜寒望着墨玄,见他久久不说话,“如何!”
“寻个安静的地方。”
李汜寒微微颔首,低身伏在地上,那意思是要背起良帝,李汜广却是先一步将良帝背起,“四哥,我来吧。”
李汜寒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一行人速速出了寝宫寻个安静的地方替良帝诊治。唯独留下李汜卫还一脸不甘心的伏在地上。
蓝品秋轻轻松了口气,这一夜算是过去了还是没过去呢?缓缓随着众人的方向而去,却在经过李汜卫身边的时候听他说,“我不甘心!”
蓝品秋并不打算理会他,只是在快出了殿门的时候,脚步一顿,她清冷的声音传来,“可是你终究还是输了!”
一句话像是惊天霹雳一般,彻底惊醒了李汜卫。他颓废的跪伏在地,身影有些落寞,这便是失败者的姿态么!在这江山的争夺战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一沉不变的道理。
他输了!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竟然输的一败涂地!呵呵!输就是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赌!赢,那么天下就是他的!输,那么便会一无所有!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良帝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如果是墨玄的话,那么他就不会有事!说来可笑,她竟然如此依赖墨玄,甚至将他当做神一般的存在,无所不能。
所以守在门外许久,倒是没有那么的担心。将怀中良帝曾交给自己的诏书取出,摸着那边缘许久,转身便是将它亲手递给同样守在一边的李汜寒。
李汜寒低眸,望着她手中的诏书许久,终究是接了过来,“谢谢,谢谢今日你护着父皇。”
她愣然,冰山脸是说了谢谢么?不可思议,他竟然还会说谢谢!蓝品秋晃了晃脑袋示意没关系,随即转过身,瞧着同样一脸担心的李汜广,她上前拍了拍李汜广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才缓步走了。
阴郁的天气依旧在下雨,只不过那倾盆大雨已经成了绵绵细雨,她一个人缓步走在雨中,濡湿的衣裙拖在身后,她也全然不在意,青丝沾了细雨,也变得极其的湿辘。
寻着一块假山,蜷缩着坐在那里,这样的一天,如此漫长,直到此时此刻,她将头埋伏在双腿间,“吓死宝宝了。”平生以为这种逼宫只能在电视里才能看到,如今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简直就像是做梦。
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腿都被吓软了!要是李汜卫真的动了手,说不准连自己都死了也不一定!这一想,双腿完全瘫软无力,不然你以为她干嘛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淋雨啊。
埋伏在双腿间许久,忽然发现本该冰冰凉的细雨触感,竟然不复存在,这茫然的抬起头,硬生生的愣在了那里。
墨玄微微低着头,扯着自己的红袍在替自己挡雨,这给自己挡了雨,他自己的衣衫都湿了,他也浑然不知,那双桃花眼,眸光柔和却夹杂着些许责怪意味,是在责怪她为什么在这里淋雨。
这眼神她看着就不爽,抬手扯了扯他遗落在身前的发丝,“看什么看!姑奶奶腿都吓软了,还怎么走路啊!你背我走!”
“好。”他的唇角是满满宠溺的意味,对于她的要求从来都不会去拒绝。不过抬手间,不是背着她,而是直接拦腰将她抱起,她倚靠在他的怀里,先是一愣,却听他解释道,“这样比较快!可不能让秋儿染了风寒。”
说完,脚尖微点,便是施展着轻功带着蓝品秋快速离去。
二人这刚离去,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假山后慢慢走出,李汜寒静静的站在那里,细雨落在身上,打湿了衣衫,他都未曾察觉,只是紧了紧手中握着的伞,望着那二人离去的方向许久,那身影在绵绵细雨的映衬下,竟然有些许的落寞。
“王爷,您怎么在淋雨啊!五王爷正到处寻你呢。”
不远处的小厮举着伞赶来,李汜寒寻声看去,“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