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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也都看出了问题,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
族老依旧沉默,神色虽有变,却没有任何惊慌。
王上扶了扶皇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能选出帝星吗?可如今看来,不像是选出来了,如果族老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官千翊继任太子之位,恐怕无法服众。
族老顿了顿,朝着下手左侧的绥族其他长老颔,五位长老起身,也上前去,围在族老身边嘀咕了好一阵,这才有了结果。
族老缓缓道:“事情有变,帝星依旧存在,只是受到了干扰,这干扰者——”说罢,他往台下看去,扫视一圈,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听族老又道,“太子殿下,老夫看你耳目清明,想必如今已经清醒了,何不出来打个招呼?”
众人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有太子和王后面色一惊一喜,茶贵妃慢一步反应过来,脸色苍白,和耆老面面相觑。
太子却从善如流,缓缓起身,几步上了台阶,站定在族老跟前,拱手:“族老莫怪,只是方才这香炉一燃起,本殿脑子忽然一下入了定,恍然就清晰了,仿若在做梦一样。”
“殿下不必多虑,既是有缘人,必定有缘。”族老双掌合十,说了句不明不白的话。随后,族老看了看太子,又非常疑惑,“可是,若只因殿下清醒,这香炉也还不至于无法作出选择,”说到这里,族老视线却看向了官千翊。
而李薇却明显可以感觉到,族老对她有些恨意,目光是直直盯着她的。
官千翊却对族老的举动有些不满,抿唇,带着一丝威胁看向他,“族老有话直说,这样看着本王是何意?太子殿下清晰了,莫不是还有别的人变糊涂了?以至于帝星无法现形?”
族老:“翊王殿下认为是有人变糊涂了?不知是何人?”
官千翊:“族老纵且不知,本王凡俗之人又如何能知。族老若是拿不下主意,不如卿义大师过来一趟?”
族老:“殿下说笑了,卿义还远在北辰。”
官千翊却是勾唇笑了,“这倒不用担心,本王已经早早将他请回了府中,能否进来也只是王上一句话的事情。”
族老眼睛微眯,自是不悦。
王上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百官们更是不知道。
李薇倒是听出了点什么,恐怕,卿义和尚,就是拿捏族老唯一的利器。也不知道官千翊到底抓住了卿义与族老之间的什么把柄。
族老此刻心中是气炸了的,昨晚受官千翊威胁,他依照官千翊的意思,是把太子殿下清醒的事先抖了出来,如此百官自然会重新考虑人选,加之现在香炉没有作出选择,那么此次太子殿下继任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可是,他作为绥族族老,一向只有别人听从的份,如今却被一个小辈儿给威压了,还是拿卿义给他威胁,面子和尊严往哪里搁?
于是,他怒气之下想到了一个能让这个骄傲的王爷措手不及的点子。
族老目光看向他怀里的人,言辞犀利:“殿下既目无尊长,又无视朝廷礼纲,还败坏皇室风气,本有的帝星之气也都消失殆尽了!”
这下群臣哗然,这帝星之命,难道就这么没了?
族老接着道:“如今太子殿下清醒,帝星又难以作出选择,恐怕现场还有一位潜藏的人龙在此,难道,翊王殿下打算隐瞒你身边这位朋友的身份?”
族老就等着李薇被揭穿身份,她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混入西榷太子继承大典可是不符合规矩的,到时候北辰就理亏了,若是激怒了西榷的百官,看他们要怎么处理。
官千翊似乎很无辜,“族老说的什么话,本王却没听明白?”
此时,茶贵妃看了看身边的儿子纵承王,难道另一位人中之龙,说的不是自己的孩儿吗?这里还有别的皇子能堪任此名声?
见官千翊还在装傻,族老有些失去理智,指着他怀里的人道,“北辰国陛下,难道不打算出来见人了?”
官千翊在她耳边道:“族老似乎要揭穿我们了。薇儿看看要怎么办?”
李薇最终还是抬头起身,先将黑涤丝褐色袍子脱下,然后再把使者长袍也脱下,露出里头她在北辰常常穿的蓝色长衣,转身扫视一圈,看到莲公主和耆老的神色都变了,又给曾经要对她施刑的王后一个媚眼,见她脸色煞白,指着她说不出话,李薇这才走出众人视线,看向族老。
“族老莫顽皮了,我的身份不是说了让您别提的吗?从北辰到西榷,是您老让我先女扮男装跟过来的,现在和王爷闹矛盾了,怎么就要让朕难堪了呢?”
这话一出,不但坐实了她的身份,是北辰陛下没错,而且,她竟然和族老是一路的,两人私下早就串通好了?
朝臣自然是坐不住了,北辰帝女竟然来到了西榷,还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盛典上,这怎么可以?可心里即便是有些慌乱和置信,百官们对着这么一个十五岁的女娃却是难以当场质问,何况还有绥族族老在上,他们不能动,也就议论了几句,总算知道了为何一向清冷的翊王殿下也‘断袖’了,原来这位小公子是一国帝女,这也太……众臣难以想象这样的情形,眼下要怎么处理?
于是,众人目光纷纷看向自己的王上。
西榷王还没回过神来,王后在他耳边悄悄低语了几句,王上这才沉了沉气息,瞥几眼那位蓝衫公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族老老脸简直要破了,差点指着她大骂,幸而隐忍了下来,“陛下,话可不要乱说,老夫未曾去过北辰,更没说什么女扮男装。”
“族老真是顽皮。”李薇眨眼念叨一句,看到身侧还站着太子,又扬手打了个招呼,却又转身向先给王上拱手,“王上您好,朕第一次来西榷,可不是因为不尊重您才不打招呼的,您可莫要怪罪。朕和摄政王都说好了,要以他的家人身份来西榷国的,没想到族老和王爷闹了矛盾,就要推朕出来作出气筒了。”
西榷王哪里敢说怪罪的话,忙摇头,“陛下说笑了。只是,陛下到底来到我们西榷太子继承大典,于理不合。”
李薇却是扬扬手,“这有什么不合的,这里又不是我最大,族老还在这里呢,我能有什么作用,左右不过是这鼎神奇的香炉说朕是什么人中龙凤罢了。”
李薇这话也说的没错,论年龄资历,确实是族老最大,论地位,还是族老最大;她,只是仗着权势倾天罢了。
族老气得一闭眼,他当时情急要揭穿她的身份,没想到却给了她一个潜力帝星的预测,这下任谁都知道这位北辰国的帝女不是一般人了。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他睁开犀利的双目,又恰巧看到官千翊投过来一束略微得意的目光,他这才知道自己恐怕是上当了,官小子恐怕早已算好了这一步,不然这帝女怎么会如此从容,连衣服都备着一套?
想到这,族老简直气喘得不行,这下没能让官千翊留在西榷,反而给众人留下了一个绥族预测有偏差的印象,连累了绥族的声誉,还给这个女娃一个帝星潜能的预测,当真是坏事。
王上又问道,“不知陛下此趟来是有何意?”
李薇直白道,“何意?王上您刚才也看见了,朕与你们家翊王情投意合,确切的说,是您的儿子翊王对朕一往情深,所以,朕当然是来看看他老家是什么样子的,家里人好不好相处之类的。反正,朕这一趟来,兵马什么的、甚至连衣服都没带够,朕可是带着满满的善意哟,王上不要过于严肃了嘛。”
王上简直要无语了,没人告诉过他这位北辰新上任的帝女性子竟然如此跳脱的。什么老家?她当西榷王宫是寻常百姓家吗?官千翊倒是给她那个‘一往情深’给笑了,这丫头,估计还记着当时在北辰他给百姓散布的流言呢。记仇。
“陛下,可现在这里是我们西榷国的太子继承大典。”西榷王的意思是,陛下您应该要离开,这是我们国家内务,你在这里看着不合适。
茶贵妃在台下看着已然愤怒要暴起,如今太子连人恐怕是定局了,现在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北辰帝女,这算什么?把太子继承大典当了什么?
“王上!此人来历不明!竟然闯入了我西榷大典,罪不可赦!”茶贵妃恨极了也是不理智,“谁知道她是不是北辰的探子!王上理应马上派人立即将她抓起来盘问!”
李薇转身,看向茶贵妃,一脸疑惑:“这位娘娘是谁?为什么朕与族老、王上在说话,你一个妃子来插话?”
王上狠狠瞪了自己的宠妃一眼,这是什么场合,容你乱来!茶贵妃一脸煞白。
“朕的身份族老已经说过了,难道族老的话你们都不信?”李薇一脸严肃,看得众人压力巨大,王上正想说什么,却见李薇又笑道,“没关系,反正朕现在是摄政王的家属,稍后再正式拜访王上和王后。”
说罢,又从容地回到了官千翊身边,后者将那套褐色黑边的长袍往她身上一披。似乎她就是来寻常人家做客一般。
茶贵妃自然不甘心,示意耆老说点什么。
可是耆老看了看族老,见他虽然有怒气,却一直隐而不,难道真的怕了这个帝女?
众人噤声不语,可仪式还是要进行下去。
西榷王给了司仪一个眼神,司仪连忙唱场,到了百官择选的环节。本来这个环节能决定太子人选,可绥族的到来让这个环节变得可有可无,如今绥族也无法做出选择,那么最终决定权还是由百官决定。
官千翊在西榷人缘和人脉本就没那么好,即便老将军要支持他,也是势单力薄,如今他还与北辰帝女有如此深的瓜葛,自然没有人再执意选择他;而纵承王也是因为生性风流,还曾在明玉楼与人抢人,这样的名声恐怕难堪大任;反倒是一向不被看重的太子,今天竟然在绥族香炉的作用下清醒了,带着几分神奇的命数,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
王上已经让人拟旨,既然绥族无法做出选择,太子又清醒了,自然由太子继任。王后看着今日大局已定,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虽然香炉有些古怪,没有指定王儿为帝星,但能继任太子也是不错的结果。
可是,眼看着王上已经提笔开始写圣旨,茶贵妃终究坐不住——
茶贵妃刚要站起来,却死死被耆老给压住了,“你现在以什么理由阻止王上下旨?”茶贵妃双手绞着手绢,面色灰白,如今确实找不到理由反对,可她真的不甘心啊,失去这一次机会,还要等多少年?她已经受够了这样苦等不得的日子。
耆老对她道,“如今北辰陛下亲临,不合规矩,这事不能这么简单就过了。”
两人都对李薇恨意满满,既然她的出现捣乱了茶贵妃的计划,那么茶贵妃势必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刁难的机会。
只是现在,茶贵妃终究不想放弃,“耆老,等王上宣读了旨意,就什么都晚了。”
耆老知道茶贵妃说的对,可他们的准备也不是万无一失,万一没有成功,九族就将被贬黜流放。茶贵妃心中一狠,“耆老,如今你已失国师之位都是谁造成的?王上不念旧情,可承儿有什么不好?王上就是偏袒官千翊和太子!”
耆老挣扎了片刻,直到王上打开方印,他咬咬牙起身,“慢着,王上,虽此次得绥族族老相助,太子继任大典没有出大差错,可北辰陛下贸然出现在我国内务大典上,也是不和规矩的,恳请王上作主,也请北辰陛下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和交代!”
李薇挑眉看向他,“耆老您可真是小气咯,莫不是上一次出使北辰玩几个小游戏输了就把朕给嫉恨上了?”
这话十足十打了耆老的面子,谁不知道他因此事丢了国师的职位,可北辰帝女倒是大度,只说了那只是一些小小的游戏。
王上也是两难,帝女他是不敢得罪的,西榷国也只是北辰的一个臣属国,属国如何敢为难主国帝女?可若不给百官一个交代,他王上的面子也是没了,以后还如何能震慑百官?帝女给他下绊子他认了,可这个平日宠着的爱妃和国师怎么也这么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