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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玥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抬起的眸子里不免有些愤怒。这人怎的竟如此无礼。他在九重塔上生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薄过。
冰冷的面容上蓦然射出更加锐利的光芒。
千钧一发之际,手中忽然一空,盛满甜香果酒的杯子便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抢了过去,他诧异的转过头,却见姜繁华站在自己的身边,手中拿的便是自己先前端在手里的那只酒杯。
“姑姑……,”
还不等说话,身子便被姜繁华伸过來的另一只手拽到了身后,他一抬起头便看见了方才那个浪荡至极的混账的脸。
姜繁华讽刺的看了对面一眼,冷笑:“锦蝶宫主响当当的风流名声,今日才算是见识了,竟连未及弱冠的孩子都下手。”
“我还道是你要安静到什么时候,却原來死穴是这孩子。繁华,这样对我,你好沒良心。”说着,面具下两只晶亮的眸子里还闪出几点晶亮的东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哦,是么,那宫主希望我如何同你相处呢,”
“你跟我走。”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不过话一出口随意险些就恨得咬下自己的舌头,暗恨自己怎么如此莽撞。
姜繁华被他气笑了,一边将手里的杯子“啪”一声摔在桌子上,也不打算喝酒了:“锦蝶宫主当真是觉得我幻花楼无人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今日幻花楼同阁下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玥儿,我们走。”
最后撂下一句话,直接拉着泠玥就往回走。
余下吃酒的众人尚沒反应过來发生了什么,皆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面面相觑,唯独随意还原封不动的立在原地,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越扬越高。
然后端起姜繁华摔在桌上的那杯酒,笑着尝了一口默默不语。
这边姜繁华刚领着泠玥从后门回到幻花楼,不明情况的楚洛仙从内室里出來,见着二人的脸色不免的疑惑道:“这是怎么了,少护法,繁华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哎哎到底怎么了,”
直接越过楚洛仙,姜繁华拉着泠玥回到房间,直接摔上门,语气也隐隐有发怒的趋势:“你这脾气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我是怎么教你的,都忘了么,那种**的禽兽,你应该一看见他过來就闪开……”
“他是冲你來的,姑姑。”泠玥打断姜繁华的话,清冷的扔出一句。然后便拧过头去,直直盯着房间的角落,一句话不说。
“那你就有理由挡在前面了,荒唐。你才多大,花锦蝶那种不知玩弄了多少人的混账是你能应付的么,以后再碰上这样的人,不准说话,听到沒有,。”
姜繁华也不知哪來的火气,一阵发泄过后便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于是便从桌上倒了杯茶仰头灌下,恨恨的往榻上一坐,捂着胸口喘气。
另一边,泠玥还站在门口,眼光一动不动的盯着角落里的纱幔,半晌才转了回來,低声道:“姑姑,你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生我的气,”
漂亮的眸子里隐隐带着些委屈,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一下子就不见了,像极了一个被主人冤枉了的猫儿。
让人不忍心再苛责下去。
泠玥慢慢走到榻前,伸手推了推姜繁华的胳膊,见姜繁华尚沒有消气的意思,便又换了个方向,拉起她的手轻轻摇晃。
终究是对孩子沒有抵抗力,姜繁华叹口气,一伸手就把眼前的少年拉进了怀里,指尖缓慢而宠溺的梳理他的头发:“我不生气了,也不骂你了。”
怀中少年惊喜的仰起头。
姜繁华摸摸他的脸,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弯了起來,宠溺的一笑:“今日这事儿说起來都是我惹的祸根,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姑姑……”
“明天我让楚洛仙送你回去吧,你自己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知道姜繁华绝对不会让自己继续呆在碧水青茗阁,也不愿意忤逆这个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长辈,但又实在不愿再回去九重塔,只好试探着开口:“不可以留下來,”
姜繁华几乎想也不想:“不可以。”话一出口又觉得太强硬了些,只得柔声解释:“如今,尚且连我自己都需要这幻花楼的诸多人保护着,若是你呆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我不需要人保护,我还可以保护你。姑姑。”
“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不容置疑的语气。
自知再也说不动她,泠玥也不再开口,只是垂下的眸子一直不肯抬起來,连带着窝在姜繁华怀里的身子也僵硬了。
这孩子……实在太执拗了些。姜繁华心里默默地叹口气,实在不愿再看下去,索性伸出手用强硬却不至于伤了他的力道强行抬起了他的下巴,逼迫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一字一顿道:“明天回去。”
扬声朝门外唤了一声,“楚洛仙。”
一直守在门外的楚洛仙推门进來,有些诧异的看着屋里的情景,微微躬身询问:“怎么了,”
“明天一早就送泠玥回去,若是再出什么意外,你也就别回來了。”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因为委屈而眼里闪着泪光,却因为倔强而不肯掉下一滴的少年,然后狠了狠心起身进了内室。
她怕自己在带下去会忍不住心软。
其实……她何尝不想将泠玥留下來,九重塔那个地方实在太过冷酷凶残,残忍的竞争、阴暗无比的生存法则,使得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活下來。尤其是身为少护法的泠玥,甚至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只是现在,她已经无法保护他了。所以……相较于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外界,她还是宁愿泠玥呆在九重塔。
想着或许有一日,他可以成为强大的人,保护自己……和他想要保护的人。
半夜时分,整个金陵城已经恢复了安逸平静,先前因为七夕而热闹非凡的街道都笼入月光之下。
只有幻花楼挂在高高屋檐上的灯笼串是夜夜不熄的。
点点光斑透过窗上的白纸褪色成浅浅淡淡的光晕,柔柔的随轻纱晕开。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
应该是三更天了吧,仍是一点睡意也无。只要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离开时泠玥的眼神,那么委屈,那么伤心……
想必这次是伤透了他的心吧。
那孩子,从出生起就是她看着长大的,从襁褓中只要一抓着她的手就会停止哭闹的娃娃到如今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一点点一滴滴皆是往事如昨,她依然记得清晰。
小时候的泠玥很可爱,雪白雪白的小衣裳穿在身上,粉雕玉琢的,甚至被人抱着亲一口还会不自觉的脸红,连带着两扇乌黑发亮的睫毛“噗噗”颤抖。
教他学武功的时候,细细短短的小胳膊甚至还沒有他手里的木剑长,可他很聪明,无论是什么样的剑法招式,看两遍就能记住。练功也很刻苦,常常为了一个小动作吹毛求疵,直到让自己满意,累的倒在她怀里昏昏欲睡。
那时候姜繁华是打定了主意让泠玥在自己的呵护下快乐长大的,可若非四大护法的突然死去,若非九重塔沒有那场内乱,若非自己的武功不曾慢慢消散……
看着现在这个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丝温度,冷漠的近乎变态的少年,姜繁华的心里,蓦然刺痛。
自己离开的这些年,九重塔内发生了什么她也大概有些了解,无非是些为了权利和生存而起的明争暗斗、阴谋算计强取豪夺。泠玥是颗明珠,即便是在最复杂危险的环境里,仍然可以发出的璀璨光芒。
踩着鲜血和尸骨脱颖而出的少年,一步步褪去青涩和稚嫩,成为令人敬畏却又闻之丧胆人中龙凤。彼时的可爱和粉嫩,如今都变成了刺透人心的冰冷和淡漠。
外头的灯笼摇摇晃晃的,连带着屋里的光晕也缓缓移动,落在人的脸上,便更加失眠。思忖了片刻,姜繁华忽然从床上坐了起來,简单的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
泠玥被楚洛仙安排在对面的客房里,淡色的轻纱层层叠叠,模模糊糊能看出床上已经入睡的优美少年。
细腻的肌肤,柔软的长发,唇红齿白的模样分外的惹人怜爱。偶尔微微的蹙下眉,竟透出几分脆弱的气息。
全然毫无防备的睡颜,一丁点平日里的冷漠都看不出來。
姜繁华在床边坐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中漾起一抹温柔。
仿佛是感觉了身旁温暖的体温,睡梦中的少年轻轻翻了个身,脑袋还往前蹭了蹭。像是一只眷恋母猫温暖绒毛的小猫。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姜繁华叹口气,索性将外衣脱了下來,轻轻地搂着泠玥也在床边躺了下來。虽然睡不着,但躺着陪陪他也好。
知道天快亮的时候,姜繁华睁开眼,腰被一只纤长的手臂紧紧搂着。微微低了下头才发现少年一夜都蹭在自己胸前的脑袋。
很想将他留下來,可是她保护不了他。
咬了咬牙将手臂拉下來,起身穿好衣服,又替泠玥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开。
刚出了门口就看见打门口经过的楚洛仙,便淡淡的吩咐:“等他醒了,送他回去。”
虽然知道以泠玥现在的性子,定会一声不吭的回去九重塔,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若是不听话的话,直接打晕了带走,别乱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