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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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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兰和次兰忙的脚不沾地,一会儿指挥着下人接待新的客人,一会儿忙着清点百姓送來的礼物,虽然大多是自家做的杏子或渍蛋什么的,也都细细的清点清楚,分别给他们的篮子里回上旁的礼物。

    说來也奇,才移栽的梨树不过两个多月的光景,第一年就开了花,还繁茂的紧。昨天收拾院子的时候长兰还抱怨,“这落的花瓣太多了,怎么都打扫不干净,明天的婚礼可怎么办呢,”

    江画靠着门框,懒洋洋的笑,“不用扫了,留着吧,我喜欢看花瓣铺满地的样子。”

    于是经过一夜的风吹,地上细细密密的铺了一层花瓣,放眼望去整个地面恍若落着白雪。只要有人走动,就能扬起地上的花瓣,染就了一身的花香。

    韩伯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就像他自个儿的闺女成亲似的欢喜,两只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儿。搓着手瞅了瞅屋外的日头,朗声喝到,“吉时到,准备拜天地。”

    穿着大红喜服的新人踏着花瓣就走了进來,新郎金冠红袍,丰神俊朗,新娘凤冠霞帔,大红的衣裳上绣着细细密密的金色梨花,一只展翅的凤凰拖着耀眼的尾巴顺着外披盘旋而上,逼真的几乎就要飞出來冲上云霄。

    虽然遮着面纱,可还是能看见新娘向上弯起的唇角。定是一脸幸福的笑容。

    有顽劣的孩子结对儿跑进來揪新娘的裙摆,却不小心绊倒在地上,惹得满堂满院宾客哈哈大笑。韩伯乐的声音也高了几个度,只恨不得眼能再弯一点,嘴角能再翘一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嗳,高堂,宾客疑惑了,这才觉得被挤得熙熙攘攘的礼堂不大对劲,沒见着高堂,却见韩伯的身后挂了块写着金色“囍”字的红绸,一直垂到地上,并未见到高堂。

    一时间,在场宾客不由得面面相觑,私语声悄悄议论着究竟是因何缘故。

    却只见新郎转过身,扬手就扯下了红绸。刹那间,一片寂静。

    红布遮掩的后面,是如寻常的喜堂一般的布置,一面挂着巨大红喜字的墙,一方桌子,两把椅子。只是那两张搁了软垫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的放了两尊木刻的灵位。

    众人顺着那灵位上的字念……

    梨逍尘、东方墨。

    百姓都知道,成亲的姑娘姓梨,公子复姓东方。却原來,他们的高堂早已不在人世。隐隐的,已经有抑制不住小声的抽泣。

    原本喜洋洋的礼堂多了分悲重的感觉。

    新郎微微一笑,牵起新娘的手就在那两方灵位前跪了下來,恭敬磕头。

    “好。”有人抚掌大叫了一声。“东方公子和梨姑娘不忘故亲,实乃孝子,乡亲们说是不是啊,。”

    顿时应和声连连,还有鼓掌的声音。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冲的干干净净,韩伯欣慰的看着已经站起身的两人,再次高声大喝,“夫妻对拜。”

    “礼成……”

    “哦哦……。”拉不住的顽劣孩子已经冲上前去拽新娘子的衣摆,新郎宠溺的笑了笑,俯身将孩子抱起來,刮他的鼻尖。孩子不再胡闹,这才被他放下來得了自由,一溜烟跑到自己的娘身后扮鬼脸去了。

    喜宴是摆在院子里的,二十张桌子,摆不开的就顺着巷子往外延,一直摆到了巷子出來和街道相交的位置。酒是花雕和果酒,果酒是给孩子和女人们准备的,花雕的里头泡了正朵的梨花,除了酒香还搀着梨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新人出來给宾客敬酒,新郎仍是满脸的温柔笑意,新娘已经摘了盖头,精心描画的妆容细致,容貌艳丽的惊呆了满座宾客,无论男女老少,皆呆呆的望着她,说不出话。

    当真是高贵美艳,风华绝代。老实的百姓想不出更文艺的词儿來形容,时隔多年之后,依然无人忘记这个镇子上曾经有过的这么两个人中龙凤的人,那般的漂亮好看,连神仙见了怕也自惭形秽吧。

    不光新郎能喝,新娘的酒量也很好,一桌一桌的敬下來,分毫醉意也看不出。敬到知县大人这一桌,冥如雪举了杯子真心祝福,“东方公子和梨姑娘经历了甚多才走到这一步,幸福來之不易,如雪未二位感到高兴,也为二位的气质折服。我喝两杯,一杯敬东方公子,一杯敬梨姑娘,祝二位白头偕老,一辈子平安喜乐。”

    仰头一饮而尽,接着又斟满了杯,全数吞下。

    江画的表情有些古怪,垂在桌下的另一只手被人握住,温暖的掌心令人心安。

    未央举杯,“多谢。”

    “阿冥小姐。”

    坐在旁边的冥如烟站起身來,酒杯举过胸前,“同哥哥一样,如烟也祝梨姑娘和东方公子白头偕老,永远幸福。”她这话平平淡淡的,听不出高兴或是不幸,眼底一片澄明的毫无杂质。将手中的酒杯抬起,轻轻地抿了一口。

    “阿冥,你也会幸福。”江画微笑,兀自将剩下的酒悉数灌进了嘴里。

    新娘子豪气,惹得旁边两桌的客人拍手叫好。

    喜宴正进行的热闹,周遭人谈天说地的,可话題总免不了扯到这对新人的身上,祝福的话句句自心里发出,外头的乐队还在放鞭炮,声声震着人耳朵,一片欢闹的景象。

    可这天,突然间就变了。

    外头乐队停了,骚乱声伴着阵阵马踏铁骑的声音就传了过來,震撼着仿佛要将地面都震塌。

    “怎么回事,”

    次兰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冲进來,指着外头骚乱的人群,“主子……主子不好了。官兵、有好多官兵,往这里过來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欢闹的气氛瞬间褪了个无影无踪,满院的人也骚乱了起來。片刻间,门口的桌椅都被掀翻,蜂拥而入的银甲官兵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银甲长枪,腰配长剑,这是长安禁军。

    “东方未央刺杀贵妃、企图弑君罔上,梨江画残害忠良、霍朝乱纲、揽权专术、杀害百姓,來人,将这两名逆贼拿下。”

    “我看谁敢。”江画上前一步,手中白玉雕金的令牌高高扬起,夺目耀眼。

    梨王令出,群臣俯首。连丞相和大将军也不例外。

    禁军士兵面面相觑,抓捕的动作僵在半空,进退不是。“哈哈哈……。”一阵笑声从人群后想起,排列紧密的士兵就让了开,尽头一个穿着暗色官袍的宦官就走了过來,脸上纠成一团的笑意将那得意和狂妄的神态暴露无遗。

    “你是谁,”

    那人止了笑,一开口便是一阵尖锐的嗓音,听的人厌恶无比,“咱家乃是瑶倾贵妃娘娘身边儿的人,现在服侍圣上,圣上身边儿的红人,李林德。”

    “呵,什么时候连个沒把儿太监也能对着本殿大呼小叫起來了,流容看人的眼光,是愈发的不济了,真是什么样的狗都养。”

    流容乃是当今圣上名讳,直呼圣上名讳,是大不敬。

    “來人,给咱家拿下。”尖嗓子挥挥手,气急的喝一声就往后退。

    持枪剑的禁军这才如梦初醒,朝着中央穿着鲜红喜袍的人就冲了过去。

    江画的手掌探到腰间,冷笑,“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不自量力。”蓦然间,凝霜扇滑入掌中,“哗啦”敞开的扇面反射出森森寒光,猝不及防的就往前划去。

    首当其冲的士兵甚至还未反应过來,脖子就被割开了,眼睛瞪得老大,身子软软的就倒了下去,鲜红血雾溅了足足三尺高。

    “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同一时间,未央软剑出手,扬手穿透了一个士兵的心窝,飞身上前站在江画身边。

    这一次,算是彻底拉开了血战的序幕。数不清的银甲兵蜂拥而上,手中长枪对着中央鲜红衣裳的两人就冲了上去。

    凝霜扇锋锐冰寒,银白软剑如蛇似电,仿佛索命的鬼符直往涌过來的人身上劈去。

    哀嚎震天,血雾升腾。

    衬的翻卷的喜袍更加殷红惨烈。

    被堵在院子里的人哪见过这阵势,一时间尖叫声、嘶喊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开始抱着脑袋往外逃,场面哪一个混乱能形容的了。

    那边打的不可开交,眼看着被砍翻在地上的士兵越來越多,太监李林德扶着胸口站在人群的最后边,颤巍巍的喘着气儿。眼珠子一转,便叫了身旁的随侍过來。

    “公公,这……不大好吧……”李林德一瞪眼,吓得那人直接就闭了嘴,只得一个劲儿的给旁边儿的人使眼色。

    “都住手。”

    也不知谁叫了一声,砍杀的禁军同一时刻便停了下來。可江画却冷笑一声,“你要停我便停,当本殿是脓包不成,真是笑话。”手起扇落,立即又在人群当中化开一条血路,血珠弧形的洒出去,直接就溅了周遭的人一身。

    身法依旧不停,已然是大开杀戒。

    军令如山,禁军无一人敢动,一时间只有江画和未央两人的衣袂在空中翻卷,屠戮未能反击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