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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修将新近建成下水的舰船和新制成的炮弹在历丰港外来了一次真枪实弹的演习,顿时犹如天惊石裂,震惊了整个海境城,并且迅速向四周区域扩散开去。
人人都说仙山岛主拥有天赐神器,可御天雷雨风,有天兵相助。
在梁国之内,并非无人识得火器和火炮,但是远没有这样大的威力,甚至因为粗笨不便,在战场上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
谢景修自从占领无名岛便开始在大陆各处收罗人才,源源不断地运往岛上。几乎举全国精锐工匠之力,潜心研究了这么多年,一朝将成果亮相于世人面前,就造成了如此震撼轰动的效应,在他那仙山岛主的名号之上又增添一层令人忌惮臣服的神幻色彩。
谢景修对这个结果显然还算满意。
萧御也算是见识到了闷声发大财的最高境界。
他身负超越时代的医术,喳喳呼呼地行医这么多年,才堪堪得了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名声。看看人家睿王殿下,不动则已,一动就搞了一个大新闻,可以头条好几个月了。
萧御已经可以想见历丰港的这次演习在接下来的传言当中会被人民群众的智慧编织成多么花团锦簇不可思议的神话故事。
在演习的第二天,谢景修便点齐了三十万陆军兵马,从历丰港登陆,正式举起了睿王旗号,成为争夺天下的第五股势力。
之所以是第五,原来在这几个月间,除了最先起兵的誉王一派,又另有两股来自民间的势力分别从南方和西方燃起了战火,以迅雷之势横扫城池,正在向着京城迅速逼近。
南面的那一支叛军首领姓马,原是出身大族,任职一州都指挥史,掌管着当地军务,一直也算兢兢业业,手下也有一帮贤能之臣,将一州军务管理得井井有条。
誉王起兵之后他便看透了朝廷的弱小无力,那誉王一派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这样无能的两方人马都能逐鹿天下,他手下分明兵强马壮,人才济济,如何不能为自己挣一番大造化?
因此马指挥史斩杀了当地巡抚,揭竿而反了。
西面的那一支人马却是出身草莽,原是落草为宼的山贼,如今的首领就是原来的山大王,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却比所有人动作都快,一路攻城拔寨,冒冒失失,居然已经打到了京师外围,与越北侯世子林显所带领的朝廷大军正式交上手了。
誉王因为被堵在淮迁动弹不得,竟然被人抢占了先机。想要绕道而行,驻守淮迁的周昭却屡屡带兵拦截,每一次都把他打回原地,让他一步也前进不得。
誉王急得快要发疯,在手下将士的护卫下几次来到城墙外面痛骂周昭。
京城都快被一个土匪山大王打下来了,皇帝宝座都快换人了,这姓周的不说回去救驾,把他死死地堵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周昭的回复只有三枝快箭,若不是身边护卫拼死相护,只怕誉王就要被穿透了脑袋,只能灰溜溜地退回阵后,再也不敢靠近城墙。
谢景修的军队统一身披玄色凯甲,一登陆便以破竹之势迅速战领海境城。
海境城实际上早已是无名岛的附庸,百姓生计无不依赖于谢景修手下的商贸。说是攻城,实际上连一丝儿火星也未见,城中知州府里的正官便被手下的官员小吏半是恳求半是逼迫地赶出了府衙。
他原是方相的人马,此时方相正好还在城中,便灰头土脸地回到了方相身边。
方相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谢景修,只不这一次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别。
他面色复杂念地看着堂上威仪赫赫的青年,心里不由得想到了昔日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圣上已经诛灭奸臣,如今励精图治,百废待兴,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他并非昏庸不仁的末代暴君。殿下今日举兵,便再也摆脱不了乱臣贼子的污名。殿下真的想清楚了?”
谢景修没有言语,只是让护卫呈上几封战报,送到方相手边。
方相一看之下,面露讶然,战报中正是几路逼近京城的大军的兵力部署。
“把这封信交给林将军,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谢景修又让人送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仍旧交到方相手中。
方相看向谢景修:“殿下这是何意?”
如果他无意救驾京城,又为何要送上战报,还要送信给林显?林显是如今能够守护京城的最有能力的将领,谢景修给他去信……到底想干什么?
方相看着手中的信封,一时竟觉重逾千斤。
“这些战报与信件,本王就尽数交托给方相了。”谢景修看着方相的神情,笑了笑。
方相犹疑着,最终还是将这些东西都带回了住处,立刻吩咐下属,起程回京。
那封印着火漆的信,他也终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交到了林显的手中。
谢景修的三十万兵马,在几股势力当中人数并不占优。无名岛上明明还有人手,谢景修却分出了几支船队,乘船经由大运河去往各地。
几艘大船上载的全部是这几年囤积起来的粮食和药材。
因为梁国境内战火四起,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令人几乎忘了,这个时期天灾仍在肆虐,流离失所的百姓除了深受战乱之苦,还要承受天灾的打击。
谢景修派出去的船队,不为战争杀人,却是为救灾而去。当然,每艘船上手持长枪的玄甲兵,才是救灾的主力,甲板下面还有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箱箱炮弹。
打着睿王旗号的大军离开海境城之时,船队也已经按着谢景修事先规划好的路线,航行向各自的目的地。
所有的行动命令都在三天之内发布下去,且迅速执行到位。萧御跟随在谢景修身边,免不了一次次被他刷新三观。每一次认真凝视着雷厉风行的睿王殿下的时候,他都深深地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一次比一次帅啊!
此时二人正坐在中军大帐里,经过一天的急行,大军现在停在一片荒野中,正在安营扎寨。
“看你平日里悠哉游哉的,你到底还做了多少安排?”萧御才不相信这些事务都是临时起意。必然要经过深思熟虑,提前准备,许多事情甚至需要提前许多年就开始准备起来,才有可能做到如此迅速有效地执行。
谢景修穿着一身轻便软甲,长长的黑发随意一束,大刀阔斧地坐在桌案后头,手中拿着一卷书正在闲适观阅,闻言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闲闲道:“不值一提。”
萧御磨了磨牙,这家伙真是太不坦诚了。
面上做出一副举重若轻的轻松样子,谁知道背地里怎么样用功呢!
“你看啥呢。”萧御见谢景修如此冷淡,干脆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去拉他的书。只见封皮上方方正正的两个大字,庄子。
没想到谢景修十分紧张地把书往回一扯,捂得严严实实,一脸严肃地转头瞪他:“钰儿,不要打扰本王读书。”
萧御嘴角抽了抽。他看的既不是兵书也不是战报,这篇在日后会进语文课本指定全文背诵的名篇,在这个时候可是实实在在的闲书。睿王殿下这么严肃是做什么
绝对有古怪。
萧御狐疑地盯着他,抬起手来:“给我。”
谢景修坚定地摇头。
萧御微微眯起双眼:“给不给。”
谢景修:“……”
轻咳一声,最终还是老实上交了。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谢景修正色道,“都是从下面搜缴上来的物品,本王随便看看。”
萧御没理会他,随手打开上下一看,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这哪里是庄子,分明是伪装起来的春宫图。
还是俩男的,画功还很不错,最重要的是,画中的那两个人物一个贵公子一个小大夫。虽然脸画得不像他和谢景修,但是身份也很有代入感好伐!
“这是哪个流氓画的!”萧御猛地把书合上,恼羞成怒,“简直有伤风化!”
原来刚才谢景修一本正经看的书就是这个!这个登徒子!
谢景修把书从他手里抽回来放到桌案上,一手将萧御扯到怀里,笑了笑道:“钰儿不要生气,本王都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是看着这本书画功不错,才留下来参详参详。”
“你想参详什么?!怪不得你军队里有这种东西。”萧御恨恨地指着他的胸口,“你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谢景修十分顺手地把萧御指点着他的手指拢在手心里,凑到他耳边低声地说着什么,倒把萧御刚刚褪下温度的脸颊又红了起来。
“你……你这……”萧御抬着眼睛瞪着谢景修,却被谢景修合身扑倒下去。
虽说行军艰苦责任重大,睿王殿下仍旧一如继往地从不亏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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