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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晓悟的手即将抓住方策的时候,忽然有一阵香味儿飘过,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专注的去嗅那股味道。可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出究竟是苹果派还是枣泥酥的时候,方策已经身形一闪溜进厨房,然后托着两碟新鲜出炉的点心走了出来,气定神闲的重新坐回沙发上,扭头看着晓悟。
只听两声巨大的吞咽口水的声音过后,晓悟的手终于恢复正常,耷拉着脑袋不知在琢磨着什么。方策放缓语气对他说,“过来吧,这些都是给你的,不过,我有个条件!”晓悟眼神一亮,连忙问,“什么条件?你说你说!”方策说,“很简单,帮我带句话给老何,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大概,等我完全弄清楚,会给他一个交代。也希望到了那时,他能给我个满意的回答!”
对于这个要求,晓悟明显有些为难。他来这里的任务就是劝说方策回去和何不丘好好谈谈,可方策态度坚决,摆明没有和解的可能。面对那些散发着迷人香味的点心时,晓悟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很快他就被又一波的口水淹没,于是他痛下决心,既然不成功,那成仁也不错。晓悟咬咬牙说,“那好吧,不过我也有个条件!”方策看了一眼堆的满满的两碟点心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晓悟嘿嘿笑着说,“你能不能找个袋子帮我装起来,我边走边吃!”
躲去楼上的姚楠并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躲在角落里,专注的盯着下面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晓悟因为两碟点心而“叛变”时,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在心里把这个光头大和尚的名字打了个大大的叉。能为美食而动摇的人,根本不会出现在她的对手名单中。而同时,她也在猜测方策到底知道了什么,对于陆雅轩本身又了解多少。可就在这个时候,方策已经准备上楼休息了。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动静,姚楠立刻闪身挤进门缝中,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背靠在上面仔细听着外面的响动,一直到方策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后,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心想这一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夜晚的宁静让陆雅轩的胸口一阵憋闷,从心底涌出的焦躁不安让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种感觉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看来恢复记忆也是有副作用的,而对方策重新的定义更是让他头疼不已。恨一个人很容易,但想要对付这个仇人却并不容易,况且对方又在各方面都凌驾于自己之上,这让并无一技之长的陆雅轩觉得很烦躁。
可当想到这么自己多年的痛苦煎熬都是方策带来的,刚刚压制下去的那股怒气又不可抑止的冲了上来,以至于陆雅轩“嚯”的站了起来,踢翻了旁边的椅子。巨大的声响终于让他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下。好在现在整栋楼里只有他一家住户,如果楼下有人的话,这时候一定会大喊大叫着敲打暖气管子表示抗议。
突然恢复的神志让陆雅轩整个人疲软了下来,这时候他忽然很想喝点儿酒。陆雅轩打开柜子,还有不少的存货,但当他打开冰箱时,里面却只剩半颗不知剩了多久的干巴巴的圆白菜。陆雅轩不禁哑然失笑,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温饱在孤独面前已经不是问题了,许多时候饿着饿着就不饿了,吃什么或者吃不吃都已经不重要了。就像这半颗圆白菜,陆雅轩根本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他把啤酒放进冷冻室冰着,然后清洗过案板和刀之后把圆白菜细细的切成丝,好在还有一盒没有开封的黄油可以提味。当平底锅的热度把黄油完全融化后,那股特有的奶香味立刻飘散出来,陆雅轩手脚麻利的将圆白菜丝放入锅中翻炒,用最快的速度调好味道出锅,总算有一道像模像样的下酒菜了。
剩下的六罐啤酒全都摆上了桌,陆雅轩从不嗜酒,但今天他却一口接一口的把所有的啤酒喝下肚,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和瞌睡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越喝越清醒,陆雅轩不禁苦笑,看来今夜注定无眠。他洗了把脸,把自己扔在床上,准备和漫漫长夜做艰苦卓绝的斗争。可头才沾到枕头,藏在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就开始说话了,“你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就要睡了吗?”
“谁?”陆雅轩一时没反映过来,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那个声音却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健忘,要不要我做个自我介绍呢?”陆雅轩猛的闭上眼,敲打着脑袋说,“看我,真是喝多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你不知道,方策是个……”他还在心里琢磨要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方策的优秀,那个声音已经在说,“既然不能硬碰硬,那你要不要试试别的方法呢?”陆雅轩来了精神,问,“别的方法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那个声音却故意要在这个时候卖关子,反问他说,“在这个城市,你最信任谁,谁又是在真心实意的帮助你呢?”陆雅轩的朋友寥寥无几,每天除了要应付工作上的琐事,他很少参加社交应酬活动。几个熟悉的名字从脑海里一一划过,马上就被他否定了。可下一秒,“石若岚”这三个字忽然冒了出来,让他立刻兴奋不已!
“你是说石医生?”陆雅轩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这个名字,却还要最后确认一遍,那个声音大声的笑了笑,就又消失不见了。终于有了既定的目标,陆雅轩觉得压在心头的那块儿大石终于稍稍挪动了一点,让他可以喘息了。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他决定,明天要早点儿起床,赶在上班前去石若岚的心理咨询室一趟。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有了可行的计划让他觉得踏实,陆雅轩很快就陷入了梦境当中。在梦里他看到,漆黑的田间小路上,正前方一左一右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心里着急,说着“抱歉,请让一让”,想要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没想到那两个人却一起回头,露出一个牛头一个马面来!
“妈呀!”陆雅轩吓得连连后退,扶住路边的一颗大树才勉强站稳,他不敢相信的揉着眼睛看了又看,那两张脸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一个是人身牛头,一个是人身马面。而在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咣当”作响的铁链,显然是来抓自己的。陆雅轩觉得冷汗从身体每个毛孔钻了出来,瞬间把内衣湿透了。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陆雅轩结结巴巴的问着,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希望他们会绕过自己,然后回头拍拍自己的肩膀说,“小伙子,我们认错人了,不是你!”可这只是陆雅轩一个人的臆想,这时牛头已经向他走了过来,不容分说的用铁链捆住他的双手说,“陆雅轩,你的时辰到了,跟我走吧!”陆雅轩拼命的挣扎,但牛头那双大的吓人的手却十分灵活,尽管陆雅轩在拼命闪躲,但他还是三两下就就把他捆了个结实,半点儿也动弹不了。
“救,救命!”最后一个字活生生的卡在陆雅轩的喉咙里,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死亡时甚至死亡后的情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睡梦中被牛头马面带走。在陆雅轩的印象中,牛头马面是专门来抓那些生前不孝敬父母的人的,但陆雅轩对自己父母的印象还仅限于在老屋时模糊的回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好好的孝顺过二老。他暗暗的苦笑,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却没有能力帮他们报仇,这也算是一种不孝吧。
想到这里,刚才还有所抗拒的脚步不再挣扎了,他茫然的跟着拉扯着自己的力量向前走着,那条路越走越长,越走越黑,而脚下也不时的踩到障碍物,咯的脚底生疼。陆雅轩几次低下头想看清楚路面,都被锁链扯的几乎向前摔下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总算出现了忽明忽暗的光亮,那种只有火焰才会发出的温暖的橘黄色总算让前方的路变得明朗起来,陆雅轩趁机仔细的观察自己正在走的路,却不禁浑身颤抖,手脚变得冰凉。
刚才几次绊住脚的不是什么木棍石块儿,而是惨白惨白的人骨,一根根一块块的罗列在一起,陷进泥土里,铺在路面上,远远看去竟然还有几处冒着绿色的磷火,一闪一闪的像是魂灵不甘的眼睛。陆雅轩在心里长叹一声说,“自己已经是鬼了,还怕这些做什么,现在不是该别人来怕自己的吗?”
不知牛头马面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内心独白,忽然一起转过头来冷笑着看了他两眼,马面开口说,“你想的倒美!人活着时是什么样,死了也是什么样!你活着的时候被人欺凌,连自己父母的大仇都不能报,死后也只能在枉死城里继续被人欺负,直到投胎为止。不过你也别以为投胎就能摆脱这一切了,今世因来世果,你的冤孽还是得你来偿,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一席话将陆雅轩原本还有些温度的心彻底扔进了冰水里,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看来他只能将这世的一切继续下去。可是,这都是谁造成的呢?“方策!”陆雅轩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忽然有浓重的血丝涌了出来,很快就替代了本来了颜色,变得通红一片。牛头马面似乎感受到了他周遭气息的变化,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浑身都是一震!
“你怎么了?”牛头警惕的朝他走了两步,握在手中的铁链微微用力,扯动了一下。陆雅轩忽然被外力带的向前走了一大步,整个人忽然恢复了正常,唯唯诺诺的说,“没,没怎么啊!”牛头“嗯”了一声,狐疑的继续往前走,顺便提醒他说,“前面就是酆都了,里面有鬼差判官阎王各种不等的官职,你都要小心些,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妄图蒙混过关,如果说谎的话,后果自负!”
陆雅轩好不容易稍微镇定了一点儿的情绪又被激了起来,他猛的停住脚步,身体不自觉的想要后退,但前有牛头马面的拉扯,后有人骨铺就的漫漫长路,想要找到回去的方向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陆雅轩此时此刻就是想要逃。
求生的意念和对阳世间的向往让陆雅轩陡然生出一股怪力来,他猛的往回拉扯锁链,牛头和马面没有防备,竟然被他得手了。他慌里慌张的将铁链拎在手里,撒开腿朝记忆中来时的方向发了疯似的跑去。那个时常会出现在脑海里的身影似乎就在不远处召唤他,“来啊,快点儿到这里来!”
陆雅轩想起,就在卧室的桌子上,那个木雕还没有完成,一种急切的想要把未完成的事情做完的**只配着他所有的意志力,陆雅轩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刮过,他不禁想道,自己现在的速度是不是已经超过世界短跑冠军了呢?但同时他又有些纳闷儿,牛头和马面为什么没有追上来呢,难道他们已经放弃了吗?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牛头马面正在旁边看着他不知疲倦的在原地跑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眼里还冒着兴奋的光芒。牛头摇着头叹口气说,“每次都有这样的傻子,以为到了这里还能逃的出去,哎,让我说很忙才好呢?”马面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马面一根,又自己点上,惬意的吸了一口说,“他有力气跑就让他跑吧,连现在这种状况都接受不了,那接下来还有的受呢!”
眼看马面已经掐灭了第三个烟蒂,牛头看看时间说,“差不多了,带上那个傻小子,该走了!”马面答应一声,大手一挥,隔空抓向陆雅轩。还沉浸在生的希望中的陆雅轩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巨大的吸力传来,他大叫一声,拼命的将身体朝前倾斜,并加大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力,想要摆脱那股力量。但也只是坚持了几秒钟,整个人就立刻朝后飞了出去,在没作出任何反映之前就已经触到了一个冰冷的手掌,他只回头看了一眼,所有的希望就全都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