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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 馆丞明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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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    明翀略略犹疑了一下,看了看身侧的张佑没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冯落璃侧眼看了看正一心想要雅兴的拓跋浚没说什么,示意张佑侍候在外殿。

    “此情此景,璃儿你可有喜欢的曲子?”

    拓跋浚说罢便抄过酒壶斟了一杯,随后给冯落璃的杯子也满上。

    冯落璃看了看那两位似是乐坊中人的女子,瓜子脸婉约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乐器,神色紧绷,娥眉低垂,形神颇为相似,看起来像是一家姐妹。

    “你们二人擅长阮咸琵琶?!”

    冯落璃清越的声音犹如山谷幽泉,泠淙悦耳但又自含一段高贵令人不敢心生丝毫不敬。

    那两人抬头急促的看了冯落璃一眼,又慌忙垂下头去,其中一个约摸是姐姐的低声言道:“回禀娘娘,我们姐妹二人自小受教于阮咸后人,故而以此为技谋生。”

    冯落璃点了点头想要再问,但扭头看了看拓跋浚面上带着几许清致的笑意温声道:“如此,本宫和陛下便有耳福了。陛下,弹奏一曲《蝉鸣流泉曲》如何?”

    拓跋浚点点头。

    其二人福身行礼缓缓坐在一旁的琴凳之上,齐声道:“民女献丑了!”

    人语歇,山夜静,琵琶声起,恬静柔和的音调之下,蝉鸣幽幽、山泉淙淙之境随着静雅的乐曲缓缓蔓延开来。拓跋浚凝神听着,举着的酒杯之中香冽的美酒弥漫在鼻孔间,加之耳福简直就是人间乐事。

    冯落璃唇角浮起一丝柔和的笑意,这两位衣着平平的年轻女子果真是师承阮咸后人,比之他人不同阮咸是竹林七贤之中唯一一个不善辞藻善音律之人。冯落璃猜想当时的阮咸。虽置身才子之列,眼看他人才高八斗针砭时弊,唯有自身能置身事外独享山林之乐,暗生清绝情愫,故而他的曲风恬静之中暗含一丝孤傲绝世之气。

    都说阮咸是一位琵琶高手、曲苑丰碑,他又何尝不是置身超然心境之巅笑看世间风云之人呢?

    冯落璃听过不少的琵琶曲却一直不曾听出阮咸遗世曲谱之中所绘之感,不想今日于此却偶然听之。不可不称之为意外之喜。

    一曲罢。拓跋浚不由得拍手叫好,“此曲恬静灵动绵延悠长,果然堪称阮咸后人。来人呐!赏!”

    冯落璃则是静静的看着缓缓站起身来。将琵琶放于琴凳一侧的姐妹二人。《蝉鸣流泉曲》是阮咸最引以为傲的曲子,以不类琵琶之音的清越圆润的长摇手法收尾堪称点睛之笔。但这姐妹的曲子却是以走吟落曲,虽手法大类但精通音律之人却能听出弹奏之人的欲诉还休之意。

    “民女叩谢皇上、娘娘!”

    “本宫也算的略通音律之人,方才你二人曲罢收尾之处的走吟。可是还有话未曾言说?”冯落璃看向不领恩赏却直直的跪在那里,垂首不语的二人。

    听冯落璃这么一说。拓跋浚也放下手中的杯子,星眸染寒“可是朕赏赐的不够?”

    “民女不敢!”

    二人忍住身子瑟瑟的抖意,深深叩首之后互看一眼,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凝眸看了拓跋浚一眼只一瞬便转向冯落璃。

    “陛下,娘娘,不是民女不知礼数冲撞龙颜。而是民女有话未言、有冤未伸,不敢领赏谢恩!”

    “哦?这明翀倒是朕纵着他了。不过是听个曲子,却给朕翻出个冤案来!”拓跋浚冷眸寒意四射,“明翀滚进来!”

    寒声未落,明翀脚步急促的走了进来,直直的跪下,“皇上恕罪!”

    “恕罪!?”拓跋浚剑眉微挑,冷眼扫向明翀,“朕看你这个馆丞是当腻了,想要朕给你松松筋骨是也不是?”

    “皇上息怒!微臣不敢!”

    “皇上!不关明大人的事,是我姐妹二人一心想要面圣伸冤,明大人不过是好心收留罢了!若皇上要责罚,待民女陈述冤情之后单凭处置!”

    好骨气!冯落璃暗自赞道。一般民女见触怒龙颜,估计吓得话都会说不出来了,何尝顾得了他人。此女虽略有惊惶,但言辞清晰、不忘冤情、不累恩人,可谓难得。

    “哦?”拓跋浚想来也是被这个女子的硬气打动,轻笑一声扫了一眼垂首低眉自认错,却看不出半分悔改之意的明翀,“明翀,你倒是好福气!这般都有人给你担着!不过,处置你与否,又或该如何处置,还轮不到一介女流置喙,朕待会儿再收拾你!”

    明翀低低的咽了一下口水,这才抬起头来很是诚恳道:“多谢陛下肯听陈冤情!微臣愿事后拉驴推磨为陛下研磨中山冰帘泡制醉清风。”

    虽是请罪之言,明翀那一层层的鱼尾纹处露出的得色几经掩盖还是微微露了出来。这中山馆丞明翀可是个出了名的较劲儿难缠的主儿,冯落璃虽未曾见过,但他的事却是略有耳闻。

    明翀算的上是半个世家子弟,祖上均有任官职。但大都碌碌无为,虽无大过但也不曾有所建树。到了明翀却是大树撇杈与宗不同,此人自小便聪明伶俐,但时常不按常理出牌。为官之后亦是如此,不党附、不营私,但却好酒嗜风月,明明是肃风化、锄奸恶的好建树,他偏偏剑走偏锋,总往自己身上泼点儿脏水使得上头不得不削了他的功劳。自他执掌这行馆事宜以来,每每拓跋浚出行中山,他便会隔三差五的给拓跋浚找点儿事情做做。

    明翀虽行事怪异,但品性官德却是一流,也正是因为如此拓跋浚才时常骂他但却暗自倚重。

    拓跋浚啐了一口,“少贫嘴!”

    “你二人姓甚名谁?有何冤情?”

    那两人还没从拓跋浚的天颜动怒之中反应过来,便被问及冤情实有些措手不及,只愣愣的看了明翀一眼没及时说出话来。

    “快说冤情!”明翀使劲儿的使眼色,低声提醒。

    许是还没缓过神儿来,两姐妹只顾叩头,却忘了要说什么了,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冯落璃缓缓一笑,扫了两姐妹一眼,放缓了声调,温声道:“想来你二人为面圣也是费了不少周折,加之明大人费尽心思好容易让你们面见圣颜,倘若此时错了这大好时机,饶是再有十个明大人花心思助你们,想要再见天颜亦是难比登天了。”(未完待续)<!--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