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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林从未见过许诚安这副刻薄的样子,以前他即便脾气不好,最多也只是冷着脸不理人而已,他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都没见他骂过什么人,许是不屑也许是不会。不过,这次他好像是被惹恼了,嘴巴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又毒又利。
那个女孩儿像是被吓到了,抬头看向许诚安,目光有些呆滞。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额头还是青的,看上去很可怜。
不可否认,宁林心软了,他走过去把她拉了起来,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下递了纸巾给她,温柔地说:“我听白长雨叫你周小姐,那么周小姐,我希望你现在可以冷静一点。你不要慌,你说你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想当一名军人,可现在看来,你并不适合军人这个职业。他们的语气可能有些重,话也不大中听,可是话粗理不粗不是吗?”
女孩本来以为宁林是要帮她,还有些暗喜,结果被宁林说的话弄得有些愕然,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等女孩反应过来,宁林挂上了温柔的笑容,慢慢地说:“军人除了要绝对的服从命令以外,还要有担当,还要有责任。但在我看来,这些东西周小姐似乎都有所欠缺。明明是周小姐犯了错,险些害了一条人命,毁了旁人的一生,受到处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可周小姐刚刚话里话外似乎都是在理怨我们仗势欺人,这又从何说起?无论你不小心伤害了谁,不都应该付上相应的责任么?难道,周小姐不觉得自己是在强词夺理,胡搅蛮缠吗?”
宁林说完,胡胖子恨不得立马鼓掌,说得太好了,这个人可不就是胡搅蛮缠么?
眼看女孩似乎又要哭了,宁林笑了笑,走回了许诚安身边:“周小姐还是收起你那些眼泪为好,古往今来,多少恶贯满盈之人临死前幡然醒悟,痛哭流涕,但该死的,不一样死了么?眼泪并不能帮助你逃脱应付的责任,需要装可怜也正说明你一点也不可怜,不无辜。老人常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窗户脏了,用眼泪也是洗不干净的。”
宁林的温柔对于哭泣的女孩来说显得有些刻薄,但没人觉得他有错。用眼泪来逃避惩罚的人才是最让人看不起的,穿着迷彩服的女孩心有些凉,她以为他们会心软的,却没想到他们的心硬到了如斯地步,现在,她才真的慌了。
白长雨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而重新跪到地上的女孩却深谙此道,白长雨讨厌她这副样子,却也并没有去改变她的想法,左右不过是别人的事,又与她何干,可是现下她却犯到了她这里,白长雨相当不满意。井水不犯河水多好,为什么硬要往她这边凑呢?
许诚安看向那个女孩的眼神里充满厌恶,他这样的人习惯把事情阴谋化,他在想她是不是在身上藏了录音笔,故意激怒他们,然后想用此来威胁或抹黑他们。不得不说,他和宁林不愧是一对,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宁林也是这样猜想的。经过陈文君的事情后他没办法一味地相信柔弱的女孩很善良,所以他十分温柔地扶起了女孩,语气也十分温柔,话里话外说的却是女孩的错处。
白长雨的家里是军人世家,跟他们扯到一起的事都简单不了,白长雨是许诚安的发小,胡胖子的女朋友,这两个人对他而言都很重要,所以帮白长雨,他义不容辞。房间里有五个人,看上去是四对一的局面,但是宁林不能指望其他三个人在面对讨厌的人的时候还能说出什么好话。
“把门关上,别吵到别人了。”宁林轻轻对许诚安说。
许诚安看了宁林一眼,乖乖地去关了门。比起他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宁林成熟了许多,他对这样的宁林很欣赏。男人天生就是崇拜强者的动物,或许弱小者能激起他们的保护欲,但强者更受他们的推崇。
“周小姐,虽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而您不是男人,但也不该随随便便就给人下跪。我以为周小姐是个明白人,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现在看来,倒是我想错了。周小姐并不知道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今日周小姐跪死在这里,我们也不会不追究您的责任。”宁林挑了挑眉。
其实他的牙都快要被自己这副文绉绉的样子酸掉了。但武奶奶说了,输人不输阵,打嘴仗的时候破口大骂是最次的做法,最高明的就是笑着骂,用词越文雅越好,笑容越温柔越好,意思越毒越好。
看到宁林的这副样子,胡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宁林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发火时候的胡奶奶和武奶奶,这两位都是能温温柔柔地把人说哭了的狠角色。不过他也很佩服宁林,虽然他也知道该怎么说,但性格使然,对着不喜欢的人他的语气好不起来,这种性格说好听了是真性情,说难听了就是不知变通。
女孩听完宁林的话,哀怨的看了他们几眼后,怨毒地盯着白长雨说:“你们都那么幸福了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我的父母在我小时候遗弃了我,我在孤儿院长大,你们知道我活得有多艰难吗?我那么努力地生存,为了当兵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凭什么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凭什么你一来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凭什么?明明你并不热爱军人这个职业,为什么偏偏得到了这么多?我难道不努力吗?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可是只要有你在,就没人看得到我的存在,你对我而言就像一个恶梦,一个无比可怕的恶梦!我已经这么辛苦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女孩有些疯狂地大吼,有些语无伦次地抱怨着白长雨。
白长雨被她说地一愣,眨了眨眼睛:“是我不放过你,还是你不放过我?比你强就是错么?恕我不能苟同你的看法。我比你强是我自己的本事,为什么我要因为我比你强去原谅,就像你所质问我的,我也质问一下你,凭什么?我的家世是我不能决定的,我比你强却是我努力训练得来的,凭因为你可以用你的努力来否认我的努力?凭什么我要因为我比你强比你幸福就要原谅你?我真的很不想跟白痴说话,这样别人会分不清楚谁是白痴。”
女孩的目光有些呆滞,似乎不能接受白长雨所说的话,她捂住了脸:“因为我喜欢你啊,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喜欢你,那么喜欢你,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听到女孩的话其他们的额头青筋直跳,集体无语了,这样的人真够让人瞧不起的,白长雨翻了个白眼很不客气地说:“你脑残八点档肥皂剧看多了?你以为你装精神失常我就会相信你,你是本身就是蠢货还是把别人当成了跟你一样的蠢货。你以为我会被你这句喜欢雷个半死后像躲瘟神一样的放过你?别天真了,从小到大我被女孩子表白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以为我是跟你一样的玻璃心?我的心是铁做的,无论你怎么装可怜怎么恶心我,你该受的罪依旧等着我,你别特么以为我不敢仗势欺人。”
白长雨气得狠了,拿起病床旁边的玻璃水杯就朝女孩扔去,水杯摔到了地上,一声碎响,碎得七零八落的。
看白长雨气极了,胡胖子急忙搂住了她,生气了不要紧,气极的时候伤口裂开了才是大事。
“雇佣你的人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智商飞了只剩下了一坨浆糊,你别以为我不揭穿你就是怕了你了!”白长雨脸都气红了,她最讨厌女人给她表白了,无论是真是假都很讨厌。
女孩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呆呆地看向了气乎乎的白长雨。
“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但我绝对相信木仓走火不是意外。我虽然没办法确认你的雇住是谁,但左右也不过是那几位,我暂时整不了他们,整死你还是可以的,别以为只有你会录音,我也不笨,录音外泄,你会比我死得更惨,我希望你能,立马滚蛋!”白长雨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阴森,实际上她都疼出了冷汗,刚才实在太生气了,摔东西的时候牵动了伤口,她疼地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女孩不敢置信地看着白长雨,她没想到白长雨竟然猜到了真相。若是白长雨知道了她的想法,又要鄙视她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世界上哪那么多脑残,军队里脑残都是留不下来的,这个姓周的根本就不适合当军人,她说的话有真有假,当军人的确是她从小的梦想,但她太容易被人盅惑,军队需要的是意志坚定的人。从她答应‘走火’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军人了。
但就算她不是个军人了,她也不是会胡搅蛮缠的人,她的本性尖锐有刻薄,这是她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原因,突然变成小白花,白长雨再傻也知道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