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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拉特城的城主崔凡科?这个老家伙是布莱霍克的岳父吧?你大费周章地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的麻烦?”
女剑圣薇拉莉安从不远处收回的目光,在那里,一面旗帜正在这初秋的微风中慢慢抖动,这种大型的幡旗上描绘着精致的贵族家纹,通常来说,只有在大军出征时才会被使用。
不过现在,眼前擎着它的不过是一支不大不小的队伍,两百余名骑士护卫着三辆贵族马车的车队穿过这丘陵间的大路,十几架平板大车载着七八十名步兵,在后面迤逦而行。
看起来不过是一次平常的贵族出行,虽然并不常有——在那个莫名出现在天际的符号影响了整个大陆的传送法则之后,即使是最亲和魔法的图米尼斯贵族们也不得不重新拾起这种被荒废了几个世纪之久的旅行方式,毕竟乘驾马车出游,需要注意的不过是一些不长眼的贪婪强盗,即使再怎么危险,也要强过传送失败的后果——在岩石中压成血泥,或者是迷失在未知的空间中。
/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啊,居然被你盯上了。”疑问并没有得到回答,因此女剑圣不免毫不淑女地用眼白去向不远处那个人表露一下鄙夷:“不过你动了他,布莱霍克会善罢甘休?”
“善不善罢甘休,那得是他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才行。”
爱德华的目光扫过几千尺外,正奔行在道路上那一众骑兵,这些位列在戴蒙?隆?布莱霍克的袭击目标上第一位的家伙们显然足够谨慎,至少带出了二百名重甲骑士,后面的马车上还跟着百多名重装士兵,而且最中央那一列的三辆车附近。骑士们身披的铠甲在他眼中光泽闪动,显然都是附魔装备,而那车厢上的魔法灵光更是耀眼,竟然连马甲上都带着强化系和附魔系的绿橙光晕。
“有钱人,我喜欢。”
从那车队的末尾上收回视线,心灵术士习惯性地弯了弯嘴角……这一刻,被称为剥皮者的那个部分,似乎在他的心中蠢蠢欲动。
轻轻眨了眨眼睛,他视野里的一切,便再次变动——那远在几千尺外的车队已经在他眼中浮现。收束成为十尺内一片巨细而微的光影,每一个骑兵失去了身上的色彩,化作红白黄绿的人形。
这种视野是蓓尔莱娜和罗丝传授给他的技巧,类似神能的具体应用,或者说。接近于神祇的眼中看待世界的方式,但爱德华更喜欢称呼它为‘三维视觉图形’。如果夸张一点形容。在这张三维地图的覆盖的范围内。几乎一切事物都会被拥有这个视野的存在感知到,一切强弱变化都会被关注,即是传说中的神祇的全知。
只是很可惜,爱德华并不是神明,他拥有这样的视野却没有与之相当的宏大精神,即使视野被开启。他也不能完全关注到其中的所有细微变化,只要过分关注一个目标,其他的存在就会被忽略,很多细节也会因此遗失。
但对于凡人层面的战斗而言。这已然是足够的了。
就像现在,目光扫过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骑士的圈子,是大致按照内强外弱的实力分配成的圆形,不过外圈的骑士里倒也有几个家伙,身上的光泽比周遭的同伴明亮得多,几乎不输给内部的近卫兵。
无需注意的小角色而已。
心灵术士的注意力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瞬,毕竟那些人最强的一个,身上的光泽也未必有多么耀眼,都赶不上他领地里那几个领头的佣兵——毕竟这种正规骑士不可能如上等的佣兵一样,经常徘徊在生死之间,习惯于集群作战,一个骑士真正的力量,只需要体现在依靠马力的冲锋中。
所以真正引发爱德华注意的存在,只在那三辆马车里。
第一辆里有三人,全是施法者,第二辆里有人数四个,其中两个是高级的武者,两个法师。而那个唯一不起眼的家伙,想必就是那个正主儿了,至于第三辆并没有特殊之处,大概是装运物品的……
当然,当这一切的信息落进头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车队前行,因为这一场战斗的主角,并不是他。
“齐拉特城是布莱霍克家族领地最丰腴的一块,以粮仓著称,为了供给这一次远征军的粮食,公爵大人从他们那里征集了一批粮食,因此,他们这一次应该是出动了领地上的所有精锐骑士护送。”
看着车队再前进了一段距离,即将越过一处生长着几组红柳树的低矮的丘陵,站在爱德华身后,那位戴蒙?隆?布莱霍克的心腹终于忍不住开口:“爱德华阁下,您真的准备就这样对他们进攻?人数上十倍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一点?虽然卓尔都是强大的生物,不过他们在阳光之下……”
他一张面孔有些丧失血色的灰白,下塌的眉角让表情看起来有些尸体般的僵硬,不过此刻这张面孔上也多少有了些生气——虽然那只是恐慌的表情。
怎么可能不恐慌呢?
本来他的任务不过是传信而已,但眼前这位年轻的法师阁下,却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把他拉来一起看‘有趣的事情’。渥金在上啊,随行而来的卓尔不过二十余个,这场仗怎么看都没有什么赢的可能……就算这位法师领主真的如主人推崇的一般,强悍无比,但以一人之力,真的能对付两百多名骑兵?
不错,法师们最擅长的,就是大面积地造成杀伤,但那位崔凡科伯爵,可不是那些一般的狗屎贵族,他身边这些骑士都是公爵大人的训练出来的精英!除了依仗马力冲锋,也同样拥有对法师作战的能力,若再考虑那位伯爵的谨慎个性,这一仗至少要对上三个以上的法师,以及同等数量的高阶骑士才行……
或者,这位法师阁下只是想要用那些黑暗精灵作为炮灰。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又或者……他身边那两个持剑女子,才是真正负责攻击的伏兵?
但愿如此吧……侍从目光流转,缩了缩脖子——至少看起来,那两个女子至少也有高阶骑士或者剑士以上的水准,若是配合得当,说不定还真的能直捣核心,把任务完成……
“事先说好,我只是来看热闹的,你别想再和上次一样,坑我去做白工!”
像是非要彻底摧毁那倒霉侍从的最后一点幻想——女剑圣扯了扯宽袍的兜帽直。顺手又取出了一枚手帕,把半张脸牢牢地遮掩,提高了声音向爱德华喊道。
“放心好了,几百个倒霉蛋而已。”心灵术士微笑回应:“而且,上次你也没做啥。虽然我承认你从那冰块里面跑出来的速度,是比克劳迪娅快多了。”
女子恼羞成怒地挥起剑鞘。五六十道小小的空气旋风。就在那个可恶小鬼的身边迸发!可惜对方根本毫不在意地拢起手,周遭的空气黏滞下来,便将那几十道气刃拨离轨迹,嗤嗤乱响中,在地面上打出道道一尺多长的沟壑。
这个时候,那一组车队。已经穿过了视野中的半途。
骑兵队伍的侧面,几个轻装斥候头上的头盔造型奇异,仿佛鸟喙一般向前凸起,明亮的魔法灵光闪烁不停。显然是装置了真知宝石作为镜片,在这种视野里一切魔法的灵光或者是幻术的效果都无所遁形。
可惜他们此刻却显然无法查知,就在前方不到千码的范围里,正静静地隐藏着一批伏兵。
或者可以说,正是对于魔法的依赖,让他们丧失了更多方面的警觉,甚至不会有人想到,只要在路边简单地挖出几个深坑,再用野草和矮树作为掩护,就可以隐藏二十几名精锐的士兵。
没有魔法装备,确实也无被发现之虞。可没有了魔法帮助,这样单纯的几十个步兵当然无法撼动这样一队数量超过三百的队列,甚至没有提防的必要,这是万年以降,这个世界的常态。
所以,当左右的草丛间,二十个黑黝黝的球体被扔进骑士脚下的时候,他们还只是惊愕地盯着那些藏身在黑洞里的家伙们,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敌人,还只是在进行着某些怪异举动的乡间闲汉。
不过,如雷鸣一般连绵的巨大震响,仿佛巨槌,一下子就敲醒了他们迷蒙的梦幻。
原本整齐的队伍顿时一阵波动!
即使是人类,在这可怕的爆鸣里也要头晕眼花,更何况马匹作为草食类的胆量本就纤弱,接连不断的巨响里,所有的马匹很快就进入到了暴动的境地,内部的还不过是在嘶鸣咆哮,但外部的已经扬蹄狂奔,猝不及防的骑士们至少有十余骑被摔落地面,人马乱成一团!
“有埋伏!”|
“伏击……”
在另一个世界里,黑火药之所以开始成为有效地兵器,除了杀伤力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些爆炸的烟雾可以完全遮蔽敌人的视线——笼罩在那些呛人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毒的烟雾中,失去战马的骑士在那里大喊,却只能听见身周可怕的嗤嗤声响混杂着无数惨呼,不知道有多少战马翻倒在地,心理上顿时就多了一层沉重的负担。
而且更加可怕的还是那些四处奔逃冲撞的惊马,一个避之不及,被马蹄撞倒踩中的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种带着马甲的重型战马足有几百磅重,士兵即使穿着重甲,也照样无法抵受那马蹄的重击。
“不要慌!”随着幻音术扩张的语声,一股暴风从四周卷起,将那些烟雾吹拂得一干二净,然后,轻微的金色光火波浪般向外荡涤,将所有的惊马的情绪抚平!
就这样而已?
有些手忙脚乱地从马鞍上取下武器。几个高阶骑士目光扫动,似乎察觉到了不妙,但是他们刚想出声警告,铺天盖地的黑影便笼罩下来!
突突突突!
金属的颤鸣在一片混乱里尖锐得令人肝胆俱裂!外围的几十个骑士马上就发现那些黑影是一根根一尺长短,乌黑发亮的铁钎!
可惜当看清楚这东西的时候,他们已经注定无法发出警告……那可怕的钢钎带着恐怖的呼啸将他们从马匹上掀飞,身上精致的胸甲在这些金属面前简直麻布一般脆弱,甚至战马宽厚的身体都被直接洞穿。咚咚咚的闷响雨打竹帘,血液飞溅,骑士的队伍就像风暴中的稻草一般伏倒!
“弃马……弃马!啊!”
十个呼吸之后,终于有一个声音给了凌乱的骑士们第一个指示。
然而,箭雨从四个角度,横扫过整个队伍时,仅仅十个呼吸的短促时间,两百多骑士已经减员了几近三分之二!而事实上这些残余的家伙能活命,很大原因正是由于减员——若不是重叠倒伏的骑士的尸体成了一层屏障,那些雨点一般挥洒的箭矢便足够将他们全都钉进地狱!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武器?到底有多少人在攻击自己?是魔法。还是什么?
一个个可怕的意识编织成为恐惧,让骑士们的思绪麻木,但总算还没有浪费那些死者给了他们的喘息之机,他们毫不犹豫的跳下马匹,用它们做成第二层墙壁。拥着三辆马车缓缓后退,一层碧绿的防护法术已经从马车上亮起。经历了几层的阻碍。那些箭矢总算是降低了密度,而残存下来的高级骑士身上,附魔的甲胄也让他们大多逃过了一劫——除了两个本莎芭女神格外宠幸,直接被洞穿了眼窝的家伙!
马车在魔法的帮助下终于绕过了弯,在十几个高阶骑士的掩护之下,直接向着来路亡命奔逃!留下身后。如地狱一般的战场,而马车上的施法者,能够做到的不过是竖起了一座风墙,稍微扰乱了那些箭矢的角度。但侧壁已经被那箭矢击打得刺猬一样!
“一群蠢蛋……果然没有训练过的家伙就是不行,这种时候,再慢一点发射,给他们能够穿过箭雨的错觉,他们自然就会傻乎乎的冲上来的,这样放起来没完,除了浪费箭矢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几千尺之外,一切的始作俑者,对于这个战果,显然很不满意。
稍等---
上一次的战斗实在是刻骨铭心,如今回想起那可怕的场景,即使是女剑圣也忍不住心惊,一个神祇……
但或者自己的兄长说的很对,自己就是个小糊涂蛋,从来也没有一点儿吸取教训的脑子,就像现在,即使知道可能有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甚至是自己吵闹着跟着这个该死的小鬼一头扎进了另外的一团麻烦中!
刀锋刺入肉体的动作酣畅淋漓,十名身穿锁子甲的骑士一个措手不及便被一下子被各自割出四五道划痕,卓尔们从来都是天生的杀手,早就已经习惯与全身甲胄的敌人对阵,下刀极有讲究,只往手脚韧带或者颈部动脉下刀,仅仅一个照面之后,鲜血狂涌,十个骑士便已经只剩下了半数。
没有办法和这个敌人抗衡,完全没有!这个卓尔法师身周环绕的魔网波动平凡无奇,不过刚刚踏入高阶法师的行列,可是仅仅是几个魔法之间展现出来的力量就已经将他这个准大法师彻底压倒!
“卓尔……黑暗精灵什么时候也开始搀和到了地表人类的事情之中?这位法师阁下,如果你和你的部下只是为了对于罗丝陛下的献祭而造成了这一场杀戮,那么就到此为止吧,即使献祭上剩余的人也不见得能够更加取悦她了。”
语声中,一个魔法师踏出了天空中的次元门,他身披一件华丽的法袍,手执一根嵌着冰晶的法杖。查尔斯一怔,道:“贾斯汀老师,您一直跟在我后面?”
贾斯汀没有回答,他的眼睛仅仅地盯着正缓缓站起的胖子。
没有手势,没有咒语。
猛然爆发的魔法对战毫无先兆。
一波黑色火焰波浪贴着地面向贾斯汀袭去,然而魔焰撞在了一个突然出现的魔法护罩上,化作了漫天飞炎。贾斯汀身上的法袍发出夺目的光彩,紧接着一道寒气自他身上涌出,瞬间将胖子封在一块森森寒冰之中!
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胸中烦闷至极,差点将胃里地东西都吐出来。他靠着墙壁,软软地坐倒在地。
不过这个小鬼,看来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这支车队,而是布莱霍克家族的前来驰援的法师,
手中一块小小的晶体已经碎裂,化作一团彩光直冲云霄!
“不好!”侍从一张死人一样的脸上已经遍布惊恐,大叫一声他伸手去扯爱德华的衣袍:“快让您的部下撤退,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是布莱霍克家族用来紧急传令的魔法道具,上面附加的附魔法术等级很高,即使是现在也能起效的!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来了,那些直属于公爵身边的法师们,至少每一个都拥有六到七环的施法能力!如果是他们的联合施法,说不定可以无视现在这种魔力的干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