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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然的流逝,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翻过了十二个沙漏。
鲁道夫子爵走进海曼城的城防卫所总部时,仍旧穿着那件陈旧的盔甲,但脚步已经恢复到了沉稳的程度。一路并没有受到丝毫询问,但也没有人给这个年轻的骑士引路,他只是走过长长的走廊,在一扇平凡的木门前驻足,年轻的千人长整了整胸甲,谨慎地敲了六下房门,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轻微的招呼。
门里的房间整洁而朴素,或者说,应该用简陋来形容才更加适合。
只有区区的五步见方,最为显眼的家具,就是一张很大,却连漆面也没有的木桌,后面的椅子或者曾经做工精美,但现在连表面都已经斑驳,至于说剩下的最后一件,是一张像是箱子多过于床铺的寝具,干瘪的被褥被折叠的仿如方砖一般的棱角,床单同样一丝不乱。
除此之外,只有一副漆黑的铠甲被架在房间的一角,一尘不染,魔法的流光闪烁。形式虽然是已经褪了流行的米兰式、然而这种甲胄[ 的防御程度却是毋庸置疑,没有一叶花纹的缀饰,只有厚度超过了一寸的甲板,相互拼合。
很难想象,这里是一位指挥着整个海曼,甚至是整个王国西北部兵力调动的大人物的居所,而此时房间的主人,英格雷海曼,就坐在那铠甲的前面,专心致志的看着几张纸片,只留给客人一头半秃的斑驳白发,即使年轻的骑士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他也只是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示意年轻人自己随意。
但青年仍旧保持着长枪一般的挺立姿态。
“猝然遇袭,但二十青骑士只损失了五人,对没有施法者随队,却又碰了施法者的状况来说,你这次算是干得非常不错。”房间的主人从那几张羊皮纸中抬起了目光时,沙漏中的沙子已经流淌了一个小格:“不过你之前的建议我们不予接受,死者只能得到普通的抚恤。”
青年骑士垂下目光,并不表露任何情绪。只有眼睛微微眯着,闪烁着一些怒意。
青骑士这个称呼,只是眼前这个老人发明的独有分类方式,代表能力并不出色的低阶骑士,只能在各个层面的战场,用生命拼搏,才有机会出头。但这些人的年纪通常也在整个骑士团中敬陪末座,最不缺乏的就是活力和潜力。谁也不能保证,那几个不幸死在狼人爪下的年轻人,未来就没有成为一位大骑士或者剑圣的可能。
可现实是,他们仍旧只是士兵,死后便只能运回故乡,或者就地埋葬,甚至没有一个所谓‘骑士’应有的名誉。
“你这个小子,虽然确实不错,不过这种把什么都塞在心理的个性,在有些时候也是要不得的……”老人叹了口气,抚摸着下颌一部短短的胡须:“好,好,你是不是在猜想,那些人也是我们有意放进来的?”
这无疑是个可怕的问题,因此得到的回答仍旧只是沉默,于是顿了顿,老人自己开口:“猜得有点道理,但若是我们,还不至于出这样的篓子,有意放人进来,你面对的就应该是一小撮帝国的枪兵,数量的些许优势,更容易判断指挥技巧的优劣,磨练骑士的意志,而且,也不至于轻易失控。还能够让那帮蠢猪得到几个足以夸耀的脑袋,满足一下他们无聊的傲慢。”
也就是说,已经有这样的计划。而一小撮……那通常指代的是一两个大队,至少一百人。
“我这一次的表现……应该是少有的糟糕,判断出现了几个失误,如果开始的选择撤退,可能损失还要少多得多,另外,这一次的随队里面有两头幼龙,面对少量的敌人还损失了这样的数量,并不值得说些什么。”
年轻的子爵终于开口道,眼中的情绪也随之消失。
“战术层面的指挥,人数越少,对于幸运的要求也就越高,因此你也不必自责……不过真是少见,鲁道夫子爵竟然会不吝自己溢美之词?看来那两个家伙真是极为出色。是那个晨曦陛下的圣武士?哦,还有那个什么屠魔勇者?”
老人点了点头:“其实这帮家伙们也算是运气,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的那几个小子带队,少不得要让他们的数量少几个。其实我也是忘了提醒你这件事情,否则的话,你或者还能少损失几个,也不用这么自责。”
“但这些人若是损失了,有人……不会坐视不理?”青年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惊讶。于是老人哈哈大笑:
‘那些杂碎们早就已经成了盘踞在自己的领地里,自在的老树,因此也不会介意我们摘掉一些营养不良的嫩芽,按照一般的标准,每一年的这种试炼,总会有那么一两成的倒霉蛋被送进凯兰沃陛下的宫殿,真正重要的人物,比方说那十几个老家伙钦定的接班人,根本无需参与这种无聊的聚会,而对于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小家伙,刷掉个一半,也只能算是一种良性的清洗。”
“如果我是国王陛下,倒是想要洗掉个八九成才好,这样一来,就不用面对太多那种脑满肠肥的废物在各地的搞三捻四,也用不着耗费心力去面对每年那么多的领地问题。”
伯爵大人站起身,高大的身体并不健硕,但宽阔的肩膀撑起的短袍,却让他的身影似乎格外伟岸,老人从桌面拿过一张羊皮纸,像是要扔掉之前那些无聊事情一样挥挥手,召回了话题:
“狼人,亡灵,暗杀者,这样的组合相当有趣,帝国人比我们更加不在意挑衅所谓神的权威,而更为难得的是,竟然仅凭这样一支小队,就可以潜到城墙下的位置,应该说比起我们那些头脑里除了排泄就是进食的大部分贵族,他们的想法要开放得多,也务实的多。”:“只不过,三万士兵就准备绕过要塞群,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太过冒险,不大像是他们固有的风格。”
“帝国最不缺乏的,就是狂妄的疯子。”青年骑士点了点头,说出一句仅限于海曼地方的俗语。
“然而疯子是让人讨厌的,尤其是但狂妄的疯子里,有一种格外令人讨厌。我们叫他们平静的疯子。”老人笑道,但随即严肃:“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到底有多么的危险,思路又有多么不像是人,以及,他那那些为了达到目的而设置的祭典中,放祭坛的东西,是少的可怜,还是不可想象的多。毕竟他们依旧是伊斯甘达尔的狂热信徒,只要帝国的血脉仍旧延续,这一点就不会改变。”
伊斯甘达尔大帝。千年帝国的开国皇帝。
虽然据说在年幼时就展现出过超乎常人的才智,但实际,这位开国皇帝真正登世界舞台,源自于一次卑劣的谋杀——他的父亲,色雷斯王被自己的王宫总管刺死在房里,而那个时候,帝国还不是帝国,只是偏安大陆东北一隅,地广人稀的色雷斯王国。
这个谋杀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仇恨,因此随之而来的便是邻国的大举入侵。那个时候,12岁的伊斯干达尔被迫接下王国军队的指挥权,举国动荡,风雨飘摇,几乎没有人能够看好这个还没有举行过成人礼的孩子,而战争的一开始,色雷斯三分之一的国土已告崩溃,半壁江山落入敌手。
然而,伊斯甘达尔却因势利导,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军事才能——将当时的首都作为诱饵,以城市以及几万民众和守军化灰的代价,将敌人的精锐尽数毁于一旦,再以轻装骑士的机动性在三天之中攻略六百里,封闭了国门,一口吃掉了侵略者,并在接下来的一年,顺势占领了对方近3分之1的国土。
于是,这场卫国战役成为了伊斯干达尔的成名之战,也成了他征服之战的第一步。在随后的数年中,伊斯干达尔逐步统一了大陆的东北方,并成立了一个高度集权的国家——他并没有给自己的国家起名字,因为他并不在乎那个,就好像他从没有在乎过自己得到过什么一样。
这或者也象征着这位皇帝的雄心壮志——几个邻国的征服显然无法使伊斯干达尔感到满足。于是在帝国历的十三年,伊斯干达尔又做出了一场宏大的赌博,拿出历代皇室积攒的财富,变卖了自己所有的地产与畜群,举国之力开始建造一支庞大军队。
据说当时有位将领迷惑不解的问道:“陛下,您把所有的东西卖光,把什么留给自己呢?”“希望!”伊斯干达尔干脆利落的答道,“我把希望留给自己!它将给我带来无穷的财富!”随后,伊斯干达尔带着对征服的无尽渴望,离开故土,踏了千里迢迢的征程。
这位皇帝的‘希望’,就这样如燎原的星火一般席卷半个大陆,在他死亡之前,他几乎完整地占据了中央山脉这一边的所有地图——事实如果不是在四十六岁的英年溘然早逝,想必整个大陆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但也因为如此,他的国度,一直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称呼。
出于敬畏,人们称他的国家为“帝国”。也因为他一生毫无退路的举动,一部分对于这位皇帝颇有微词的历史学者们,给了他一个不那么文雅的通称。
皇帝赌徒。
“赌徒的天性,就是绝对不会只发作一次……只要他们手中还有哪怕最后的一个铜板。”
“那么您认为,这一次他们摆台面的,是多还是少?”
“帝国铁流,三年一度,但最近五年以来,他们都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攻击,想必就是为了一注大赌而勒紧了肚皮,不是这一度,就是下一度。”
老人摇了摇头,这种强迫的赌局实在令人厌烦,不仅仅是因为在决定输赢之前就无法离开,也因为叫牌的权利,从来就只有一个归属:
“我们的本钱太少,虽然傻子都知道攻击要比防守耗费的多,奈何在这里,我们要面对的,却是半个帝国,因此如果单纯的防守,海曼也不可能撑过这百多年。只是帝国人不傻,相反,他们精得很,所以不要指望他们送给你的美餐,盲目的张嘴,只会让你被里面的铁刺戳烂喉咙。”
“那么,我们要如何做?”
“诱饵,帝国可以这样做,我们也可以,”
“可是,让帝国心动的诱饵实在是太少了。”
“不,想象他们的目的,你就知道,其实诱饵,也很容易选择。”
“但那是不是太冒险了?而且一旦失败,代价恐怕大的难以想象……”
“战争不只是赌博,它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
“无所不用其极也不是搁到哪里都好用,这种鬼主意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多扯了。”
随手将灵晶仆塞进次元袋,同时也截断了那个,“强推也是一种艺术和学问……要处理好之后的关系,确保不会发生好船结局……”之类的胡言乱语,爱德华晃了晃脑袋,似乎想要借此将那不愉快的回忆彻底埋藏起来。
但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嘴唇轻轻拂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种柔软的馨香,只是当这回忆重新泛起,脸颊也就重新浮出一些麻辣刺痛的感受——被带着铁手套的手掴耳光的感觉实在不怎么样,尤其是在一个缠绵的吻之后。即使是一只多么虚弱无力的手,也是一样的。
或者,自己当时兴奋得有些过度,做法真的有点问题……就像半精灵小姐说的那样?
“爱德华你这个笨蛋,艾莲娜她好歹也是女孩子,你怎么可以不经允许就去吻别人的嘴唇!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这个白痴,蠢货,大傻瓜,你以为她是你的……呀!?”
“但是她开始的时候没反对啊……”
“那个时候,亲吻额头祝福祝福,算是正常!可是谁让你得寸进尺的?你这色狼!”
好,不管如何,一时冲动的结果,就是从那个时候到现在的十几个沙漏时里,故事的男女主角就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圣武士以养伤为由,把房间的门扉给牢牢的拴住,甚至任凭他在门外求饶道歉,想尽办法,也坚决不出一声,而爱德华现在却很有些头痛——简单点说,那一道普通的木门倒是挡不住他,可是对方毕竟是艾莲娜,若是再采取什么过激一点的行动,自己恐怕要面对的就不是巴掌,而是闪耀着圣光的剑锋!
因此,爱德华发现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长吁短叹……
顺便还得面对另外的一些问题——这一时的冲动之举造成的后果,可不只是暂时失却了两个同伴,也带来了一帮同伴。
好,不是同伴,是一帮崇拜者一人之力杀死一名亡灵法师,逼退两名,杀死一群亡灵,举手投足之间,又杀了五个狼人……这等战绩若是在一位法师眼中或者只能算是个不错的发挥,但在一群凡人眼中,就成了战无不胜的典型,作为观众的二十几个小贵族们至少有一半现在常常尾随着这位‘大法师’,试图来套近乎,那灼热的视线也足够让当事人烦到不行。
比方说现在,明明已经站在了训练场中最阴暗的一个角落,可还是有两个机灵的家伙,在一会儿功夫之后跟来,真是称得如影随形。
不过面对着沉默的黑袍法师,他们倒是不敢造次,于是跟在身后不远,假装在欣赏不远处的士兵训练,只不过明显心不在焉。
“士兵的道路,就是要走战场,不管是新兵是老兵,不管是平民是贵族,死于异国他乡,都是最为高贵的荣耀……勇士不死,勇士永存。”一个士官长在声嘶力竭的嚎叫,给士兵进行潜移默化的工作,不过响亮的口号,就成了两个无聊的家伙的嘲讽对象,
“嗤。就没见过哪个大贵族死于异国他乡。就算他们出了什么问题,直接投降,大不了送笔钱就是了嘛,”其中一个胖子如此评价道,然后声音不免一线暗淡:“可惜我们这帮人就没这个机会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跟那些什么侯爵伯爵之类的大贵族不一样,我们可是每一代都靠着那少得可怜的俸禄过日子……没钱的话就不能装饰门面,也不能耍帅气。要是不想这样勒紧裤带的话,就只能在战场努力,争取获得面的承认。如果在战争中立下功劳的话,就有可能获得领地的赏赐,所以大家都发疯了似的拼了性命啦。根本没空去顾虑生死的危险……呼……”
“哈,想活下来还不容易,你一旦发现你的体力不够了,就扔了马和袍子,装成是园丁之类不就行了?
“好像不行,因为那样恐怕死亡的几率更大,籍底的国际”
“是啊,”“不,你不明白,枪兵这个兵种,向来运气不好……所谓枪兵自古,幸运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