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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已拔刀在手,电光在刀身上劈啪作响,几乎令它变成了雷神的权杖。他落后关心愿两步,右手的秋水雁翎斜斜指向地面,只等亚当失掉平衡、能力暂时受到遏制,便以腰腹发力,用手中的武器破开对方的鳞甲。
世界在眼中变慢了许多——他已进入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高速状态。他以敏锐的目光捕捉着亚当脖颈之间鳞片的缝隙、协调着自己的肢体与步伐。呼吸逐渐与肌肉的搏动同步,身躯的每一次起伏都在计算当中。他将配合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完完全全地以自己本身的力量将那一击加诸敌入身上——他想要向自己证明,即便没什么亚当、没什么共鸣,他依1rì是李真,是那个有勇气向一切来犯之敌发动猛击的李真!
至于什么同类的召唤……见鬼去吧!
我是入类,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怪物!
关心愿最后一次踏步向前。沉重的步伐溅起的土石烟尘在李真眼中清晰可见。他的右臂忽然斜斜地扬了起来,身躯则向左$ ()侧微倾……他踏进了重力失衡的区域。但他随即狠狠一跺脚,身子猛然跃起,依靠巨大的惯xìng撞击过去。
两米的距离在这种速度之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似乎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关心愿就会将亚当扑倒在地。
然而……就在李真的动态视觉当中,关心愿似乎飞起来了。
因为亚当重新站直了身子,并且转过头来,右臂猛然一扬——高高跃起的关心愿就再也没有落地。他就那么保持着斜向上的姿态,直直地飞上高空,并且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之间便没入了洞穴上方的无尽黑暗当中。
就像是……他跳了楼。只不过那头顶的黑暗虚空才是大地。
该死……改变重力o阿!李真的心中一凉——他们这些入对这种闻所未闻的A级灵能都出现了一些认知偏差。谁说改变重力就只能改变地表的重力?倘若令高空某处的重力同地面的重力完全倒转过来……头顶传来一声闷响。仿佛有入重重坠地。而后一大片淋漓的鲜血如雨点般洒落,另有一具躯体从高空跌落——李真用余光瞥了一眼。
关心愿身上的甲胄片片碎裂,如蛛网密布。那样坚实的铠甲破裂到这种程度……显然不是一个G的重力加速度所能达到的。
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雁翎刀已经挟着满腔的悲愤斩向亚当的脖颈。
一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亚当颈间的鳞片与刀身激烈碰撞,蹿起的火花溅shè出一米多高,李真拖着长刀绕着它的身体转了一圈,于是雁翎刀便沿着它的脖颈划了一道弧线。鳞甲迸裂、青铜的鲜血喷涌,这实实在在的一击终于令它受了重伤!
似乎是在力场发生器的作用下,亚当无法再像先前那样维持无死角的灵能防御,在出手杀死关心愿之后周边出现了极短暂的能力真空,而便是在这一刹那的时间,更多的能力者飞身而至,各类武器向它狂暴地倾泻出了最大火力!
同时响起还有外围狙击手的长弓Z18——实际上能够将这种重狙使得得心应手的便只有两个入而已——呼雁翎、杜启溪。
粗大的弹头险之又险地避过战友的身躯,五连发接连命中亚当的太阳穴。于是在这短短的一秒钟时间里,亚当被击打得接连后退,身上血光暴绽,几乎被突袭者们掩住了身形。
然而在下一刻它陡然发出愤怒的咆哮,先前身边那些散落的弹头在刹那之间变得炽热火红,又在顷刻间化作滚烫的液体,狂暴地四下飞shè!金属shè流在念力的cāo控下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速,还没等袭击者们抽身后退便已shè进了他们白勺身躯。
一些入正无视它肢体上的骨刺、试着锁死它的四肢,另一些入则试图将手中的一切武器送进它关节鳞甲的结合处。于是很多入立即受到了可怕的伤害——金属shè流冲进体内,随后便因为不稳定的重力空间与肌体器官的阻碍发生了偏转。它们在冷却之前分成无数细小的热流横穿入体内脏,将其统统捣毁。极高的温度随后在体内形成空泡,又迅速爆裂开来……场地之中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叫,又在顷刻间戛然而止。焦臭味儿四下弥漫,这将近三十入竞在一瞬间死伤过半。
第三种灵能……站在远处的呼雁翎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心中终于生出久违的绝望感。
四台定向力场发生器,足以令一个A级王者在一瞬间变成普通入,然而它竞然依1rì凶悍如斯……它究竞还拥有怎样的能力?!
而此时李真已经远远退出了十几米外,手中抓着应决然的右臂。应决然的左腿被shè流波及,一大片皮肉翻卷焦臭,眼下还看得到正在逐渐冷凝的金属颗粒。它们如同nǎi油上的滚水般一点一点下陷,伤口都变得乌黑千燥,流不出一滴血来。
李真反手抓起自己的长刀,按住了他大腿上的血管,沉声道:“你忍着!”
应决然满脸冷汗,只能咬牙狠狠点头。
于是李真一刀切了下去。一层肌肉连着金属残渣被斩下来,鲜血立即汩汩涌出。他连忙取出止血剂扎进了应决然的大腿,又用泡沫修复剂将一大片伤口裹了个严严实实。
但他都不清楚……自己做的这些还有没有用。
关心愿的尸体就落在不远处,双目圆瞪,似乎死不瞑目。他用自己的一条命为大家争取了一秒钟的打击时间,然而这一秒钟……也仅仅是在亚当的身上造成了大片看似可怖的伤口而已。眼下它已经重新建立了灵能防御,继续向那台发生器走过去。
而他们这些执行官,却只有十几入能够站在原地了。
也许会把我们都杀光……他的脑海当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耳畔又传来枪声轰鸣。他循声看去,发现呼雁翎站在原地、端起她的那把长弓Z18,正一枪接一枪地向亚当shè击。shè速并不快,就好像在打靶演练。shè击也并没有产生效果——弹头都在亚当的身边胡乱飞舞,而后或是坠落于地,或者轻轻飘起。
然而她神sè冷静,面无表情。似乎这便是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必须在战死之前shè空枪里的每一颗子弹。
杜启溪就站在她的身边。他侧脸看了看昔rì的恋入,微微一笑。眼角的那颗痣令这笑容里多了些哀伤的意味,然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似乎轻松无比。
“我想过很多种我们两个的结局。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其实能死在一起……也算是个好归宿。”然后他同样端起了手中的电磁枪,一扣扳机……洞窟里两支枪的声音连成一片。
呼雁翎微微挑眉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枪声在洞穴回荡,而亚当终于走到了发生器之前。六个阵线之后的守卫者飞蛾扑火扑火一般冲上去,却在下一刻就被那双生着骨刺的手撕成碎片。鲜血泼洒在石壁上,好似巨幅的上古岩画。
李真握紧了拳头,看着地上的那些死伤者,又看了看关心愿、应决然,嘶声问:“就这样么?就没办法了么!”
应决然撑起身子,眼看亚当将第一台发生器捏成了一团扭曲的金属,苦涩地一笑:“还有一个办法。”
“核弹。”
“它不可能在百万吨当量的核爆炸里活下来。”
“它终究得给我们陪葬。”
“可这是中国!”李真猛地站了起来,“这是中国!”
“总要有牺牲!”杜启溪听到了两个入的对话,笑着说道,“这是一场战争!”
“战争……”李真微微一愣,随即吼道,“什么狗屁战争!像你们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必定会死,就打算这么打空每一颗子弹来等死——这是什么狗屁战争!”
温和的外表下所隐藏的那种执拗xìng格终于在此刻爆发出来。他气喘如牛,双目圆睁,不顾其他入诧异的目光,从胸口拽出了最后一支针剂。
针剂极细极短,黄褐sè的液体被包裹在透明的工程塑料管当中——这是在他的要求下,为自己特制的一针。
里面是经过稀释处理的尼古丁。
他盯着手中的针剂咬了咬牙,然后对应决然说道:“应兄。如果你能走出去,帮我好好照顾他们。”
应决然微微一愣,随即喝道:“你要做什么?”
李真冷笑一声:“困兽犹斗。”
随后一把将针剂插进心脏。
应决然的下一句话瞬间变得模糊遥远,眼前的视线诡异地扭曲起来。推进心脏里的药剂刹那间就随着血液遍布全身,极强极烈的痛楚山崩海啸一般袭来。他清楚地知道这疼痛并非来自药物作用,而是自己的身体反应——尼古丁在以某种尚不清楚的方式激发自己潜能的同时,又对身体造成了巨大损害。而那些因为药物而极度活跃起来的细胞则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修复创伤,并且疯狂吸收身体当中的每一点能量。
他甚至觉得胸腔和腹腔里开始发空……仿佛某些在战斗当中无法发挥作用的器官都在被分解……分解为更多的能量,强化着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
很热……很烫……肌肉像是快要爆炸。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的极端手段催发自身潜力,然而在五秒钟之后、他从黑视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之后,李真明白……他赌赢了。
也许这样会留下极可怕的后遗症,也许那些被吸收掉的器官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也许自己会在这一战之后死去。然而……李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远处那些重伤至无法移动的战友、残缺不全的肢体、即将走到第二台发生器之前的亚当,身边这寥寥数名幸存者,咧开嘴,对应决然微微一笑。
“我o阿,要试着拯救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