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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我们是怕您老着急,不是故意隐瞒的。"宁子浩谦恭地解释。
"怕我着急,”宁庄主眼神如鹰,“难道现在就不怕我着急吗?”
“这……”宁子浩落寞地低下头。
宁香云更是眼神闪烁,丝丝光线映在其柔美的脸上,忽暗忽明。
秦锦绣不动声色地瞄过每一个人,从而得出结论,宁庄主依然是棋局山庄真正的主人。
想到这里,秦锦绣眼珠一转,柔声说道:"宁庄主大病初愈,千万别动肝火。”
"多谢方夫人关心。"宁庄主大气地回应,又转而重重叹息,无力地抬起岁月斑驳的双手,直直伸向子虔,整个人都显得萧索苍老,悲痛欲绝。
在此刻,他并不是风光无限的宁庄主,而是一位暮年丧子的老人,令人感慨万千!
“宁庄主……”方正欲向前一步,细细解释。
却被秦锦绣拦了下来。
屋内处处散发着悲凉的气氛。
乔装为女子的令狐秋,眸光妩媚,不停扇动起手中的绢帕,嘟嘟囔囔道:"哎呀,这屋子里真是好闷热,我看,大家还是尽早散去,准备丧事要紧。”
"不行。"宁子浩再次坚决抬起头:"爹爹,不能让子虔白白死去,子虔这一生太苦了。”
“那你想怎么样?”宁庄主看向宁子浩。
“不管子虔因何而死,方夫人都有重大的嫌疑,不如,我们将方夫人送往京城?”宁子浩沉思片刻,试探地问道。
“不行。”宁香云厉声阻止,“方夫人救过爹爹的性命,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宁庄主看了看死去的子虔,又瞧了瞧秦锦绣,眸深如夜。
方正实在不忍秦锦绣蒙冤,拱起双手,真挚而言,"宁庄主,我们的确没有伤害子虔少爷,锦绣更不会,还请宁庄主明察。”
顾砚竹也是心急如焚,但却不敢表露心意,只能干着急。
宁庄主拂过长长的胡须,"我虽然不知两位因何而来,如果两位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如就此离开棋局山庄,你们也看到了,如今棋局山庄是多事之秋,我实在无法顾及周全,你们毕竟救过我的性命,我能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爹爹。"宁子浩忍不住地喊道。
"大哥。"宁香云拉住宁子浩的衣袖,示意其不要忤逆父亲。
"两不相欠,一笔勾销?”令狐秋狡黠地眨动双眼,“宁庄主的法子好,要我说呀,这姜还是老的辣。”
秦锦绣又看了眼死去的宁子虔,随即坦然地提高声调:“既然宁庄主如此说,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宁庄主清了清嗓子,望向屋外,“今日时辰已晚,不如明日一早,二位再启程离去。”
“好。”秦锦绣总算平安无事了,方正终于放下心底的石头,自己虽然是朝廷命官,但身在异乡,权利有限,若是宁子浩执意追究,自己和秦锦绣的处境真是凶险万分,还好宁庄主及时出现,化解了风波。
“子浩,香云。”宁庄主低沉地说:“明日一早,由你们代我送方大人和方夫人离开山庄,记住,不得有半分散失。”
“是。”宁子浩和宁香云相互对视后,颌首回应。
“告辞。”方正拉起秦锦绣的手,决然地离开清雅居。
良久,令狐秋和顾砚竹也追上了方正和秦锦绣的脚步。
“怎么样?”秦锦绣压低声音。
“已经开始布置灵堂了。”顾砚竹柔声回应。
“真是可惜。”秦锦绣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看远处的一片素白,神色凛然。
“回去说。”方正眸光仿若云瞑雾沉般迷离。
“嗯。”四人各怀心事,一言不发的回到仙境阁。
还没坐稳,秦锦绣便愤愤地喝了一大口茶水,“这分明就是圈套。”
“别心急,小心烫。”方正体贴地夺过秦锦绣手中微热的茶盏,亲切地说:“这蒙顶甘露第二遍的味道才是最好,你别着急,一会儿再尝尝。”
“哎,真是佩服你的好性子。”秦锦绣撅着小嘴,气急败坏地坐了下来,“方才真是好险,若是宁庄主不出现,宁子浩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还要动用私刑呢?”
“现在知道怕了?”方正看向满脸委屈的秦锦绣,“你不是答应过我,不独自去清雅居吗?”
“其实我没想过去,谁知道走着,走着,便到了那里,既然都到门口了,我就过去瞧瞧,谁知道他死了。”秦锦绣甩甩头,“真是太晦气。”
“一定是宁子浩搞的鬼。”令狐秋笃定地说。
“那他为何要杀死自己的亲弟弟?”细心的顾砚竹摇头道,“我瞧着宁子浩悲恸的神色,不像是假的,若他真是凶手,不会如此的。”
“你懂什么?”令狐秋不服气地说:“这代表他心中有鬼,对宁子虔歉意,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就是为了迷惑大家。”
“我倒是觉得宁香云最为可疑。”方正沉稳地端起茶盏。
“不会吧,她与宁子浩分明是唱反调的?”顾砚竹回忆着清雅居里的一幕。
“难道你们忘记了咱们四人?”方正小心提醒,“宁香云和宁子浩分明是在唱一台好戏。”
“没错,她们狼狈为奸,就是她们联手陷害我的。”秦锦绣气愤得双手抓狂。
“也就是说,他们一早就故意分散我们注意力,再引锦绣姐独自入局。”顾砚竹清浅地推测道:“这一招真是狠绝,竟然一箭双雕,那宁庄主呢?宁庄主也在和他们一同唱戏?”
宁庄主?秦锦绣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低低蹙眉,思忖片刻道:“我觉得宁庄主应该事先不知道此事,他在清雅居的悲恸神色不像是假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难道他们杀了亲兄手足,只为诬陷锦绣?”令狐秋恍然大悟,“不对,不是诬陷锦绣,是阻挡锦绣。”
“不错,看来棋局山庄内并不如表面平静,这一潭死水之下,尽是波涛暗涌。”方正倒吸一口冷汗。
“管他什么暗涌,反正我们平安回家就是了。”秦锦绣漫不经心地摸着棋盘上的小格子,将怀中的名册交给方正,“这是香蕋的陪葬清单,我只看了一眼,有好多字叫不准,还是你自己看吧。”
“你不识字?”令狐秋惊愕地看向秦锦绣。
“谁不识字?”秦锦绣大声地说了几句英文和德语,仰着头,得意地搓搓双手,“我懂的,你未必也懂。但我不懂的,你一定不懂。”
“什么懂?什么不懂?乱七八糟,不可思议。”令狐秋被秦锦绣绕得没完没了。
方正轻轻接过名册,仔细逐一看过之后,“这里面大多是女子家常用的金银首饰和细软,这次我们回去后,就去当铺和首饰铺子去查查,会有些线索。”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没有发觉这名册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对?”秦锦绣清澈地眼神迎上方正的眸子。
“不对地方?”方正又看过一遍,迟疑地摇头。
“你不是不认识字吗?还能发现出问题?”令狐秋撇了一眼秦锦绣,打趣地调侃道。
秦锦绣白了令狐秋一眼,挑起柳眉,“我虽然不认识字,但根据名册中的描述和图样,还是大致能猜出来什么的。”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顾砚竹也好奇地问道。
秦锦绣收起笑容,指着名册,严肃地说:“这本名册之中,根本没有我们在棺木中发现的小棋子。”
“对呀。”令狐秋匆匆扫过名册,大声惊呼。
“所以,我怀疑,小棋子就是命案中的关键线索。”秦锦绣微微起身,走向床边,解开包裹一看,眉心微拧,“果然不出我所料。”
“小棋子不见了?”方正震惊地问道。
秦锦绣缓缓点头,“你还记得小梦说过吗?她说小棋子的材质和宁庄主书房中的花瓶一模一样,在香蕋小姐过世后,宁庄主病重,香云小姐便将花瓶移走了,令狐秋,你今晚就去趟珍宝阁,看一看,有没有一白一黑的翠玉花瓶。”
“好。”令狐秋低低回应。
“我还是不明白,这花瓶和棋子有什么关系?”顾砚竹始终不解。
秦锦绣从怀中取出一粒晶莹的小棋子,“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推测,这花瓶应该是用小棋子粘成的。”
“小棋子粘成花瓶?”方正眸色闪亮,啧啧称奇。
“对,”秦锦绣更进一步,“你们没有发现棋局山庄的特点吗?山庄内处处景色别致,珍宝无数,尤其是玉器,这棋子也是一个道理,当时令狐秋初次见到小棋子时,万分震惊,爱不释手,甚至连声惊呼。若此等美玉打磨成一副棋子,能聚成为瓶,又能散落成子,岂不更价值连城?”
“不错,这两个花瓶又曾经摆在宁庄主的书房里,绝非是等闲之物。”顾砚竹在秦锦绣的提点下渐渐明朗。
“更主要的是,茶房里的那盆清水。”秦锦绣搓了搓小棋子,“那应该就是特殊秘方的浆糊,用来将棋子粘成花瓶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令狐秋顿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