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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他笑容里的悲哀意味。
当初他不顾婆婆反对,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带着有希出了国,我也只是在他离开前他随口跟我提起了一下,后来他具体哪天走的都不知道。
暮色沉沉中,渐渐下起了小雨,路上行人匆匆,有的行人忘记带伞,头上顶着公文包快速地奔跑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出租车行驶的过程中,我和正平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一直转头看窗外,雨滴打湿了车窗,我无奈地转过头来。
说实在话,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和正平相处下去,还好这样的沉默还能可以忍受,我已经能够习惯这样的尴尬。
俩人坐在后座的两端,中间放着有希的骨灰盒。我不敢回头去看,只好把自己的视线定格在驾驶座后背上的不孕不育小广告上。
还真是,看哪里都不顺心。
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这个酒店,正平熟门熟路,看样子是经常来,我没有问,其实有些事情还是不说清楚的好,说清楚了也只会叫自己不好受。
正平开了房间,他把行李和骨灰盒送上去,我没有跟上去,而是在一楼的餐厅里等着,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饿得胃都疼了,在等待正平的过程里,我先点了份粥。
我有胃病,是学生时代患上的,慢性胃炎,严重的时候能疼得满床打滚,不过已经好久没犯了,结婚后婆婆有一段时间把我照顾得很好,养好了我不少小毛病,原本就是疲劳出来的问题,这个小毛病也养好了。这就是我不能彻底恨那家人的原因。他在对你坏的时候,也对你好。
正平也是如此。没有人大善大恶,所以我既爱不了他,也恨不了他。或许,到了现在,诀别是最好的选择,等我们相忘于江湖,我也能忘记你曾对我的坏,包括你对我的好。
正平下来时我已经把一碗粥喝完了,因为饿,我喝得很快,但是胃痛就更加剧烈了,我好想躺下来,因为我胃痛的时候只要平躺着就能舒服点,睡一觉就彻底没事了。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自己的身体了。
所以我不打算在今晚跟正平谈离婚的事情了,正平表示能理解,他也累了,眼底的黑眼圈很重,但是我故意装作没有看到。
我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缓慢而优雅地吃完一顿饭。
不管什么时候,正平依旧是个优雅的绅士,这点他没变过,或许到现在谁都没有变过,他在和我提出交往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叫有希的女子。
正平也点了我喜欢吃的菜,只是我胃痛真的吃不下去太多,我跟他说了我不想吃了,他还是固执点了,点了之后又一筷子都不动,我知道他是在向我表示,看吧,你的喜好我还是知道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爱不爱,在不在乎,恨不恨,已经不是我想考虑的事情。
他吃完后,我跟他道别,他问我下次什么有时间再出来,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事情没有了结。我笑笑说再看吧。
正平站起来目光沉沉地看了我一会儿,我胃疼,在椅子上尽量把自己的身体放平一点,于是也没有去看他是怎么看我的。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姚楠,你已经考虑好了要离婚吗?”
餐厅里静静的,他带着悲伤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捂住疼痛的胃,坚定地告诉他:“是的。”
正平又在我面前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你说你知道我的喜好,但是我坐在你面前胃疼了这么久,你却没有发现。
我苦涩笑了一下。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一场小雨越下越大,从窗外已经看不到行人,有家的人都已经到家了,偏偏我这个无家可归的,还没有带伞。
好在我现在人就在酒店,倒不用担心住宿的问题,我开了个房间,一进房间就把自己扔到柔软宽大的床铺上去了。
混合着洗衣液和消毒水的味道,不算特别陌生,只是胃太疼,我在黑暗的房间里闭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
身体很累,今天跑了很多个地方,几乎一整天都在路上用掉了,身体累得想就这么睡去,疼痛却始终扯着我的神经,不让我沉入梦乡。
房间里很冷,空调没有打开,我懒得动,只好把被子裹得更紧。窗户也没有拉上,入夜后,气温降到零度以下,雨水慢慢变成了雪花,我很久没有在n市见到雪,此时却没了欣赏的兴致。
原本打算去药店买点止痛药的念头也被这场突然的雪打消了,我揉了揉肚子,希望能让疼痛消减点。
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急烈而短促的敲门声,我被这阵敲门声弄得很不爽,明明还不容易要睡着了,我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我是在酒店,以为是在自己家,把被子一裹,头往枕头下一钻,希望能再次睡过去。
真正叫我惊醒的,是门被人用力踹开的声音,厚重的门板被大力冲撞开,撞到墙上又反弹回去,然后被人用脚抵住。
我一下子就醒了,我这才想起来我是在酒店,第一反应是强盗,吓得直起了身体,房间里没有开灯,从走廊里照进来的灯光只够我看见闯进来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皮靴,我头皮一炸,真的是强盗!
我吓得直接翻下了床,就在这时,房间的灯被打开了,一片通明中我更加慌乱,我一个人住在酒店里,谁也不知道,要是我就这么被灭口了怎么办?
而就在我忐忑慌乱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色皮靴的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我听到杜译承的声音:“楠楠?”
我一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我抬起头,看到杜译承满脸焦急。
杜译承迅速蹲下来,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里满是高兴:“太好了……”
我更加不明白了,问他:“什么太好了?”
杜译承没有回答我,而是抱着我一直说:“太好了,楠楠你一个人……”
他这么一说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从他的拥抱中脱离,说:“那你以为我是跟正平在一起的?”
杜译承脸红了红,别过了头不肯回答我,我更加不高兴了,皱紧了眉头,“你跟踪我?”
杜译承见我生气了,着急了起来,急切地解释道:“楠楠你别生气,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我哭笑不得,指着那个被破坏掉的门,说:“你就是这么担心我的?”
杜译承更加羞愧了,低下了头,小声地说:“因为你不肯告诉我你要去哪里,还跟你前夫见面……”
我气得太阳穴直跳,腹部传来的疼痛更加剧烈起来,我站起来,在落地窗前晃了两圈,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其实我很想回他一句,正平还不是我的前夫,我和他还没有正式离婚,他现在还是我的丈夫。
但是我忍住了,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知道就算说了也没有任何作用,我原本就没有打算跟他长期保持这样的关系,故意说这样的话去刺激他也没有意思,况且现在的我,很累。
我在床上坐下,说:“那现在怎么办,我好困,好想睡觉。”
杜译承见我不再追究那件事,脸色一下子明朗起来,高兴地说:“放心吧,交给我!”
说完就冲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重新拿了一张房卡回来了,果不其然,是总统套房。
温暖的房间,舒适的环境,标准间和总统套房就是不一样。
可是我现在只想睡。
杜译承找了我一天,满身大汗地要去洗澡,我不管他,倒在床上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杜译承带着一身水汽爬上了床。
“楠楠?”
他轻声叫我,我抬了抬眼皮,看到他凑近的俊美脸庞和那双明亮漂亮的蓝色眼睛,“嗯?”
我现在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要睡了?”
“嗯。”
其实我胃还疼着,一时半会儿也别想睡着。
“可是我不想睡,”杜译承瘪了瘪嘴,说:“我们来看雪吧,今天的雪好大。”
说着就兴奋地跳下床,把窗帘拉开,巨大的落地窗把窗外的雪景清晰地递到了我的面前,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看。
“楠楠,睁开看一眼嘛。”杜译承在跟我撒娇,声音带着鼻音,意外好听。
“嗯?”
我又抬了抬眼皮,果然窗外鹅毛大雪,看不到地面,但是也能想象得出来,应该已经白了一片了。
确实是几十年未见的一场大雪。
杜译承见我就是不肯看,无奈了,最后抱着我坐起来,靠在床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看雪,我就靠着他的头,昏昏欲睡。
“楠楠,真不看吗?”杜译承声音里满是委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呢。”
“嗯?”我示意他继续说。
杜译承的声音闷闷地,“我一直待在澳大利亚,那边很少下雪,我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见过雪。”
“哦,是么,”我第一次听他提起他自己的事,渐渐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