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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山大教堂位于秩序广场右侧,是都城中仅次于橡树宫的第二大建筑。这座始建于艾洛林新历元年的秩序之神主教堂,历时千余年的风风雨雨,光阴岁月,早已成为这片大陆上秩序教派信徒心中的圣地。
它是艾洛林建筑艺术的杰作,即便是精于此道的矮人工匠见到这座教堂,也会由衷赞叹它的富丽堂皇,宏伟庄严。特别是当朝阳照亮着它,夕阳燃烧着它那高耸的尖顶时,就好像一座入云的山峰立在那里,沐浴着金色的光芒。正因如此,信徒们才给它赋予了这个名字。
当西里安沿着广场旁层层抬高的石阶来到教堂的大门口时,已经是御前会议之后的第二天傍晚。虽然心里想着睡上一天一夜,但是西里安绝对不会想到,他真的在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想起教宗大人的建议,他立刻简单吃了点东西,骑马赶了过来。
主殿里面很安静,几个巨大的圆形吊灯系着铁索从穹顶上垂落下来,雕刻着天使的高大石柱贴着墙壁立在两旁,立柱顶端与穹顶相连的地方,精致的花纹以及描绘至高天堂的画像向上蔓延,直至覆盖了整个屋顶。
主殿最深处的正中央,五色斑斓的琉璃窗下面,秩序主神索缪的雕像立在那里,他手中的长矛指向虚无,凝在空中的披风↘,被石刻的线条塑造出厚重的美感。他的脚下,层层整齐的蜡烛在透明的玻璃杯中燃烧着,闪烁着无比柔和的点点光亮。
西里安想起了数十年前在这里修行的日子,那段时光很单纯很简单,没有看不见的阴谋诡计,也没有数不清的权利倾扎。你需要做的,只是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并坚守着自己的信仰。
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打扰到坐在长椅上祈祷着的信徒。他走到雕像面前,跪在绒布织成的红色软垫上,抬头看着那个赋予了他勇气与力量的主神,他默念着,希望能够获得宽恕与赐福。
一位穿着褐色长袍的牧师来到西里安的身旁,他看到了御前首相的到来。在西里安起身之后,他引领着西里安从主殿右侧的小门走了进去。
沿着半露天的回廊,西里安穿过不大的教庭花园,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一扇陈旧的木门前。牧师躬身行礼后转身告退,西里安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饰,轻轻敲了敲两下,然后推开了木门。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随意摆放在角落里的几盏烛台上晃动着暖黄色的火光,两个高高的书架立在房间两侧,上面摆满了各种古籍还有颜色泛黄的卷轴。一位身穿白色袍服的老人正伏在书桌后面翻阅着什么,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一道道皱纹投射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老人看到了西里安,他微笑着起身,花白的胡须在胸前摇晃着。“休息得怎么样?西里安。”
“劳您挂念了,教宗大人。”西里安将右手按在胸口上,躬身说道。
“来,过来,不要在意这间凌乱的屋子。”老人将西里安让到小茶桌旁边的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这里是教廷的古籍经卷室,一些晦涩难懂却又不能丢弃的老东西被保存在这里,对了,也包括我,哈哈。”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
西里安微笑着,他仿佛回到了年少时跟在教宗身旁的日子。“导师,难道我身上的问题在这些古籍上提到了?……”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起了右手,一团亮银色的光球带着飘逸的尾迹涌入了西里安的胸膛。很快,西里安感到自己被一层温暖炽热的力量包裹着,随后身体一轻,那个光球重新回到了卡斯罗尼的手上。
悬浮在老人手上的光球里面,一滩殷虹的血液正在沸腾翻滚着,好像具有生命一般,不停画出一个类似眼睛模样的图腾。渐渐地,红色消失殆尽,露出来的是一股流淌着的灰色能量。
银色的光球越来越亮,好像燃烧起来的火焰,将那股灰色能量净化一空。最后,“啪”的一声响起,光球在老人手中炸裂,化成了满屋的星光。
看着老人稍显疲惫的面容,西里安焦急地说道:“导师,您……”
老人摆了摆手。“不要紧,果然是老了,休息下就没事了……”
西里安显然不相信老人的解释,因为随军牧师对这个血印完全素手无策,恐怕教宗大人也消耗了极大的精力,这么说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担心。“导师,这是……混沌之力?”他试探着问道。
“是的,混沌之眼,生命禁令……”老人思索着继续说道,“教廷的先贤们在古籍中记录下了这个可怕的法术,施法者需要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换取对方力量的暂时封印。”
“您是说暂时?”
“没错,暂时。即便我不使用圣炎术帮你驱散这个魔法,它也会在几天后自动减弱,直至消散。”
听到这个答案,西里安有些吃惊的坐在那里。“难道索拉姆知道我会在归途上遇到阻击?甚至他知道多尼斯的计划?”他在心中想道,但很快否决了这个惊人的想法。无论如何,多尼斯不可能疯狂到和叛军联手篡夺王位,这样做的下场只会让他众叛亲离。
“多尼斯不会的,”老人顿了顿,“我们永远不能低估众神的力量,无论他们身在至高天堂还是燃烧地狱。”
“如您所言,萨丁叛军信仰的混沌之神的确是切实存在的真神,而非臆造的伪神?”西里安问起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恐怕的确如此。”老人点着头,对西里安的观点表示赞同,“相信我,西里安,诸神的威能从未消失,他们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们……”
“您的意思是?……”
“中古时代,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第二纪元,诸神的神迹在艾洛林大陆上时常出现。直到中古历结束,新历诞生的元年,无论天堂还是地狱,诸神纷纷隐去了自己的身影。”老人眉头紧锁着,好像在陈述着一件困扰他很久的事情,“他们并不是消失,而是藏到了迷雾之后。”
老人环视着身旁的古籍还有卷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艾洛林大陆上的任何种族,对这段历史都不清楚。或者说被抹去了,强制抹去了……”他抚摸着书架上整齐的书脊,“秩序教廷的先贤们语焉不详地记述着希望后人知道历史,而那消逝的真相,我们只能在他们的字里行间慢慢寻找。也许有一天,我们回发现那个答案,也许,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难道秩序之神也没有任何启示么?”
“哦,西里安,难道你会觉得我和主神会像老朋友一样坐在一起拉家常么?主神在上,我倒是希望有那么一天,不过恐怕要等我这把老骨头死去之后了……”老人笑得很开心,两道白色的眉毛欢快地抖动着,“主神是我们的力量之源,只有在非常重要的时刻,他才会给我降下启示。”
西里安尴尬地挠了挠头,像这样类似学生的表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了。说道启示,他只有唯一的一次经历。那是他在秩序教廷为期两年的修行终将结束的时候,当跪在雕像前受封成为秩序骑士的那一刻,他好像感到了主神索缪的矛尖轻轻按到了自己的肩上,然后汹涌的秩序之力填满了自己的胸膛。那一瞬的经历即便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却足以让西里安永世难忘。
“导师,对于萨丁行省盛行的混沌教派,您的意见是?”
“无论是正义仰或邪恶,时间总能告诉我们答案。”
“是,导师。”
老人好像想起了什么。“瞧瞧我的记性,”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西里安。“玛赫斯去世前托我给你的一封信。”说着又在胸前画了个三角形手势,“愿他的灵魂能够安息……”
西里安一愣,但很快接了过来,他没想到先王陛下会通过教宗大人带给自己一封信。“导师,感谢您所做的一切。”
“你们啊,艾登今天上午来的时候跟你说的一模一样……”老人剪了剪烛心,让烛光更明亮一些,“在多伦山之战的时候,我对玛赫斯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临终时的请求我无法拒绝。主神在上,我的罪责我愿一肩承担。”
西里安没有再说什么,他清楚御前会议时教宗大人的做法对于他本人以及秩序教廷来讲意味着什么,秩序之神的律令无人能够违背。
展开信纸,那是几行熟悉的字迹:
“西里安,请原谅我借由教宗大人之手,向你转交此信。
因为我很清楚,如果在你回到橡树城的时候就看到此信,你恐怕会做好充分的理由,在蒙托埃的阴谋破产之后,推辞御前首相的任命。
是的,因为你的公正,无私,会让你在深思熟虑之后推荐一位更适合担任此位的人选。
可是,西里安,你身上的这些优点才是一位御前首相应有的高贵品质不是么?
为了这个王国的将来,还有一直信任你的艾登,请不要拒绝我最后的请求。
愿秩序之神的荣光永远庇护着你,我的孩子。”
“先王陛下竟然……”西里安没有说完,只是叹了一口气,默默将信封贴身收好。的确,他无法拒绝玛赫斯的请求,更何况,他也不会允许自己把艾登一个人留在都城孤身战斗。
“竟然什么都知道?……”老人微笑着,目光有些伤感,仿佛在缅怀着一位要好的老朋友,“有些人,无情的岁月只会让他的双眼更加锋利……”老人望着他的弟子继续道,“西里安,你应该回到峻河,这里不是你应该驻足的地方。”
西里安一愣,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导师,这是您对我命运的指引么?”
“不,我的孩子,没有人能阻挡命运的脚步,”老人摇了摇头,他的眼神似乎有种难明的深邃,“那是命运之神伊瑟瑞尔的国度,我只是希望当它到来时,不要显得那么冰冷。”
……
夜已深了,古籍经卷室的蜡烛还亮着,老人依旧独自伏在书桌前,翻看着那本尚未读完的大书。
晃动的烛光下,用艾洛林古语写就的文字闪烁着黑亮的光泽。在一页的最下角,一行不知何人所写的字句吸引了老人的目光,那里面提到了一个不曾出现的名字——“天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