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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叶离睡得安心无比,没有如以前一样修炼,也没有要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就好像一个普通人,睡得格外踏实。
老人很早就起来了,去两个巷子之外的小摊子上拎回了几个包子,还顺捎上了两根油条。
“起来吃饭了。”老人端过来两碗稀米粥,两个人在屋子外面搭了个小板子,坐在门槛上吃了起来。
“等吃完了,我教你编竹简。”老人喝了口粥,咕哝着说了一句。
叶离点点头。
这一顿早饭吃的很快,老人带着叶离进了屋子,还把木门给关上了,点上了蜡烛之后就钻进了里屋。叶离坐在地上,就听到老人在里屋霹雳乓啷了好一阵子,才拎出来一个黝黑色的布袋子。
老人坐在叶离对面,把布袋子翻开,“编竹简虽说很简单,世人都可以编织,但是我祖上这一脉却颇有渊源。”
他从布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抽取出了一卷竹简,轻轻翻开,就着摇曳的烛火,老人布满皱纹的脸有一丝缅怀,“祖上曾经在山外救了一位昏死过去的仙人,那仙人见先祖有些慧根,便传下了一式仙法作为回报,而这一式仙法,就穷尽了每一位编织人的一生……”
“先祖将那仙人的一句话一直铭记〗☆,于心,那便是一人平生留一字!”老人好似在述说着历史,庄重且低沉,他将翻开的那卷竹简递到了叶离面前,“这是我父亲临死前留下的一个字!”
叶离闻言,看了过去,当那竹简上的字符落入眼中,叶离浑身一震,他的面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却早已是翻江倒海。这字符哪里还是寻常人写出的字?这根本就是符文,而且还是一枚极其深奥玄妙的符文!
这仙人,根本就是如叶离一般的修行者!
老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叶离的变化,他抚摸着手中的这卷竹简,颤悠悠地说着,“我这一脉,每个人在死前都会留下一个字,这个字不同于世间的字,更像是承载了一个人的一生,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且竹简又因为这字得以长存。但是每过五代,这些字连带着竹简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叔,不知道祖上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代了?”叶离不露声色地轻声问道。
老人晃了晃脑袋,不禁唏嘘不已,“祖上到我父亲一共有十九代,我这一代正好是第二十代,所以这些字将会随着我的死去而消失,所以我才很担忧,很可能这手艺将会彻底消失了。”
叶离伸手接过老人手中的竹简,发现这竹简上附着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好似美玉一般,将竹简包裹住,而且这卷竹简上的字符龙飞蛇舞,气势磅礴,完全就是一气呵成,饶是叶离见识过诸多符文,也不禁为之惊叹。
“今天起,我先教你普通的竹简制法,待你熟练掌握之后,我再教你本脉的独门技艺。”老人拿过竹简,小心翼翼地装起来,然后又重新放回了里屋。
木门被敲开了,却是隔壁木匠铺的老张站在门口。
“哎呀,老爷子,没有打扰您休息吧?”老张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生的粗狂,但是手艺却是极尽精巧,在这宣城里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份。
“张家老弟,怎么了?”老人把门完全打开,问道。
老张摸了摸腿,咬咬牙,这才说了,“这还不是家里的那孩子嘛,十七八岁就快成亲了,突然跑过来说要学写字,我这才厚着脸过来跟老爷子你讨两卷竹简。”
现在纸帛已经很普遍了,竹简反倒成了个稀罕物什,普通人家也都用得起纸,老张家虽然世代都有着木匠手艺,但也赚不了什么钱,所以才过来讨要两卷竹简用。
老人笑呵呵地顺手拿了四五卷竹简递了过去,“没事儿,孩子要学写字是好事,要是竹简用完了,你再过来拿。”
送走了老张,老人就开始手把手教起了叶离怎么制作竹简。
转眼间,六月过了,七月来了。
夏天正式开始了。
这天,叶离一大早就起来出门去买些吃的,老人到了晚上热的有点睡不着,翻来覆去到了深夜才沉沉地睡去,等叶离买完东西回来之后,还躺在床上。
“王叔,吃饭了。”叶离搭起木板,招呼着老人。
“逐渐的制作手法你也应该会的差不多了,吃完饭我再教你本脉独有的技艺,等你学完之后,剩下的就靠你长年累月的去感悟了,也许就将有所成。”老人喝完了碗里的粥,缓缓起身,从里屋里拿出了一卷竹简。
这卷竹简充满了岁月陈旧的味道,但老人却格外珍惜。
他摊开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拿去看吧,看完记牢之后,再拿给我。”
叶离接过竹简,点点头,收拾好碗,就坐在了门口的,仔细地看起了竹简上记录的特殊技巧。
这卷竹简并不算长,洋洋洒洒五千余字,叶离很快就看完了,他把竹简重新卷好,“原来所谓的特殊技巧,就是要用心神去洗练这些竹简,以达到心神与竹简相互通灵,最后才能将符文承载住……”
叶离见识深厚,自然看出了其中的关键,但同时又有了疑惑,“普通人对于心神不甚了解,所以里面才说到要心诚则灵,每天都要对着竹简潜心祷告;但是王叔所言的临死之前留下的符文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会在冥冥中留下一枚符文?这未免也太过牵强了些。”
“叶大哥,又在看竹简啊?你看看我雕的这个木雕怎么样?”老张家的儿子大牛走了过来,将叶离从沉思中唤醒。
叶离回过神来,笑道,“来,给我看看。”
大牛把手里的木雕递了过去,“爹爹的手艺是很好,但老弄些大物件,我却偏偏喜欢这些小物什,这是我瞎琢磨的,叶大哥看看咋样?”
叶离点点头,把目光投向了手中的木雕。
这是一个握着木锤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粗犷。
“这雕的是你父亲吧。”叶离笑道,“雕的技巧不错啊,要是送给你父亲,铁定让他高兴。”
大牛憨笑着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你的字练得怎么样了?还要竹简吗?”叶离问着,就进屋把自己这几天编的竹简抱了出来,足足有十几卷。
大牛笑呵呵地抱了过来,这些竹简足够让他用好一些了。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老人突然说了一句,“家里的银子快不够了,你看看明天去城东的杂货铺子里去,把家里的竹简卖掉一些。”
叶离点点头,“那我待会儿编一两卷再睡。”
入了夜,烛火摇晃,叶离靠在门边,将手里的竹条一根根并列放好,手中的麻线不断穿梭,很快就串好了一卷。
里屋老人细微的鼾声传来,叶离笑着摇摇头,继续把注意力放在了手里的竹简上。
直到深夜,叶离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身边已经堆好了近十卷的竹简,想来明天卖也应该卖得不错。
叶离把里屋的门轻轻关上,自己躺在了门边的床板上,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