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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时,穆九昭发现自己竟和云璟躺在一张床上,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立刻红了脸,蹑手蹑脚地趁着云璟还没醒来,偷偷地爬下了床。

    然而一转身,她却见云璟送给自己的木雕娃娃竟脏兮兮地倒在墙角处,神色蓦地一紧,连忙小心地捡了起来。

    她心疼地擦着这个自己不知何时弄丢在地上的木娃娃,直到把上面的灰烬全部擦干净后,她才再度小心地用白布裹好,面带甜蜜地塞回了自己的怀里,随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阿玖,我喜欢你。

    云璟醒来的时候,就瞧见阿玖弯着漂亮的大眼睛,一双目光碧波般清澈,眉目光华流转,如月牙般耀眼明亮。两个小小的酒窝浮现在她的脸颊上,娇俏可人的模样宛如早春初绽的桃枝,洋溢淡淡的温馨,一瞬间系住了云璟的眼,也一瞬间赶走了云璟心里的阴霾和全身上下的病痛。

    他只觉得浑身舒爽,一股甜甜幸福的暖流在心里慢慢地蔓延开来,整颗心都希望着每日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阿玖——她温柔的微笑。

    由于城门的吊桥突然断裂,京城来往贸易的船舶逐渐增多,各个码头和医馆不仅有大批的官差镇守盘查,每个城门都贴满着悬赏捉拿云璟的告示和画像。

    告示上写,云璟斩断护城吊桥,叛逃起祸,实属大逆不道,以至于晋安王府的名誉再度跌倒了冰点,遭到了无数被流言误导的百姓们的臭骂。而秦明玉则是因为已故的皇子之身,所以并没有被堂而皇之的悬赏追捕。

    另一厢,被各种捉拿的云璟在陈魏的帮助下,混入了一艘南行的商船驶往了济宁。

    他本是想易容成一名受伤的老汉,但穆九昭却觉得易容成老头子的云璟还是难掩着一股独特的风貌,所以让云熙给云璟易容成一名病残的老妇人,这样男扮女装之下,更容易躲过搜捕的追兵。

    云璟虽然苦着一张脸万分不乐意,但云熙却是拍手叫好。

    前几日,因为没单独救走穆九昭而选择折返,他被公子狠狠地批斗了一顿。而且公子这般以身诱敌,他们这些暗卫们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所以,现在正是偷偷报复的好机会!

    于是,他把云璟这张风华正茂的俊脸易容成了让人不想再望第二遍的超级丑妇。

    整张脸皱巴巴的不说,还布满了丑陋的褐斑,而云璟这幅病病弱弱的样子,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位又残又丑的老妇人。

    每次望见云璟一张俊逸的脸易容成皱巴巴的模样,穆九昭就忍不住想要喷笑,视线完全不敢再对上第二眼了……

    而云璟顶着一张丑巴巴的脸简直要哭了!阿玖已经不敢看他了有木有!这样还能不能愉快地和阿玖*了!

    虽然云璟这般哀怨,但既然男扮女装了,他尽可能地蹭着阿玖的豆腐,而且还能光明正大地吃。例如阿玖易容成自己的奴婢,要照顾着自己的起居,他无论走哪,都可以时刻扶着阿玖的手,晚上睡觉时还能同住一屋呢!

    他想,阿玖此生可要非他不嫁了~

    但过了两日,云璟又不开心了。因为他发现阿玖不但照顾自己,还各种关心秦明玉这个病弱的小子!温柔照顾人的模样简直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才是最最最重伤的好吗?!

    云璟简直要怒得咆哮了!

    他是知晓这位七皇子偶尔清醒偶尔痴傻,但阿玖不知道啊!万一阿玖照顾照顾着移情别恋了怎么办!最主要的是他现在易容得特丑!秦明玉竟然易容成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是所谓他的女儿!

    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女儿,他只要阿玖给他生~!

    不行,他必须迅速把阿玖娶回家!然后把阿玖身边的雄性生物全部撵走!

    于是,本该紧张惶惶的通缉日子,硬是被云璟搞成了追妻大作战。

    那些本是对穆九昭有意见的暗卫,在瞧见她这些日子尽心尽力照顾云璟的份上,也就默认了主子追妻的行动。当然,他们是觉得主子感恩的成分多,毕竟阿玖的身份是个丫鬟,所以最多只是纳个小妾,做个通房,但云璟,却是想把正妃之位给许出去。

    他的妻子,无关身份地位,无关容貌丑美,只需要是阿玖就好。

    奔波七日后,云璟收到了父王初醒的好消息。于是,他满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准备带着阿玖先去见一见自己的父王,随后等待着被救回的亲人一起团聚后,正式向阿玖求婚,从此隐居偏远小镇,安心养伤,生一窝胖娃娃。

    说他没出息也好,怂了也罢,原本复仇的心竟是完全提不起劲,只想和阿玖安安静静、幸幸福福地腻歪在一起,远离朝堂,远离纷争,然后好好地保护她。

    正所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而且还是晋安王,穆九昭可谓是紧张坏了!

    因为她不知道晋安王是否真的能放下芥蒂,带着云氏一族隐姓埋名,从此不过问朝堂之事。若是要与秦子靖为敌的话,她和云璟又该如何是好?

    云璟以为阿玖是怕父王不接纳自己,连忙柔声安慰道:“阿玖不要担心,若是父王不答应,咱们就私奔。”

    他指了指自己的这张脸,打趣地笑了起来:“反正易容成这样,父王也认不出我。”

    穆九昭原本还在担心云璟一门心思要干掉秦娆,推翻秦子靖,想尽办法洗刷晋安王背负的污名呢,结果却见他这般不以为然,甚至逃亡中还要带着她私奔,一瞬间有些吐槽无力。

    但云璟却是乐呵乐呵地捧着脸颊,笑眯眯地幻想着未来两人各种幸福美好的时光。

    “阿玖,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他凑近脸,好奇地问道。

    穆九昭想了想,坦诚地开口:“西秦的女大夫几乎没有,很多姑娘看病都特别不方便,我喜欢医术,想当个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

    她偷偷地瞅了瞅云璟,生怕她会认为女子行医品行不端,却见他突然闪亮亮地望着自己,眉目微扬,一脸乐滋滋地说:“阿玖以后一定会成为妙手回春的大夫,那我就是阿玖的第一位病人!”

    瞧着云璟这般得意洋洋,穆九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心却是因为云璟支持的话语越来越软,越来越暖。

    云璟支撑着下巴,又摇了摇脑袋,困恼地问:“阿玖都当大夫了,那我做什么养家呢?”

    这位曾经名震京城的第一公子顿时有些苦手了,他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能特别拿得出手的绝活,难道要开学堂卖字画养阿玖?又或者种田持家养养牛?

    “还要养孩子呢……如果娃太多的话,要多干些活才能养家。”

    一直养尊处优的云璟想着想突然发现,如果生一窝娃的话,他似乎并不怎么能养得起……唔……难道他要悲剧地成为一名吃软饭的相公了?阿玖会不会嫌弃他呢……

    原本穆九昭还没听出云璟的弦外之音,如今看云璟那一副认真严肃考虑的模样,脸瞬间红了,但一想到孩子,她的神色顿时又有些苍白的黯然。

    秦娆这幅身体长期受寒毒之苦,是不受孕的体质……

    哪怕解去了寒毒调理好身子,也是很难怀孕的。

    十日后,由于商船在南宁处停泊卸货,要一周后才继续出使,云璟等人不得不改换成了陆路,自行驾车前往济宁。

    但为了防止追兵赶来时,不会骑马的阿玖来不及逃亡,云璟决定在前往济宁的路上,教阿玖骑马。于是,在路途中,云璟在一间客栈的马厩里为穆九昭相中了一匹性情温顺、四肢强健的伊犁马。

    伊犁马是西秦著名的马种,力速兼备,挽乘皆宜,长途骑乘擅长走对侧步,能够适应于海拔高、气候严寒、终年放牧的自然环境条件,抗病力极强,所以对于需要长途跋涉偶尔逃逃亡的云璟等人来说,特别适合。

    而这匹伊犁马毛色雪白,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毛色光泽漂亮,长得特别的俊美秀丽,十分适合女子骑乘。

    穆九昭看它的瞬间,立刻被这匹漂亮的白马吸引住了目光。

    但过了一会,穆九昭发觉,这匹白马似乎跟自己不太对盘。

    而且真的不怎么温柔,刚牵到她面前,它就朝她猛地喷粗气,还一直踏着蹄子威胁她不许靠近。都说伊犁马性情温顺、禀性灵敏,但这匹马也太凶悍了点!

    但一瞧见云璟时,它却迅速温顺地垂下脑袋,屁颠屁颠讨好地凑了上去,在云璟身上蹭啊蹭,蹭啊蹭。

    变脸速度之快,让穆九昭瞠目结舌,决定换一匹马骑。但等云璟挑完一圈自己的马回来时,就见穆九昭和白马亲亲热热地黏在一起,不由含笑道:“这匹马禀性灵敏,似乎很喜欢你。”

    穆九昭僵硬着身子,苦笑道:“它喜欢的是你。”

    就在刚才,她可是亲眼目睹这匹白马把马厩里的其他公马全部欺负了一遍,成为了马中大王后耀武扬威地昂头斜眼瞥着她,一副你不买我,我就踹你的架势!

    而马商则惨兮兮地哭诉着这匹马因为看见穆九昭不买走自己,生气之下把他的公马们都欺负得脱毛了,好好的毛色愣是整的那么枯黄,所以坚决要穆九昭负责买走,否则就是赔款!

    于是,这匹品种纯真的伊犁马竟以五十两银的低价,被马商硬塞给了穆九昭。

    穆九昭一边流泪付钱,一边默默腹诽:这匹悍马一定是母的,它看中了云璟……

    不一会,按照云璟的教导,穆九昭拿着一些苹果块小心翼翼地喂着灵芝。灵芝是她给白马取得名字,当然遭到了白眼一枚,以及一脸嫌弃的口水。

    见灵芝不上当,穆九昭苦兮兮地看着云璟,云璟本是在旁围观,但怕阿玖第一次上马会被狠狠摔下来,所以立刻强忍着未愈的身子,抱着穆九昭一起上了马,手把手教导着阿玖如何骑马驯马。

    那凶凶的一直不理穆九昭的灵芝,立刻昂起头颅,载着两人慢悠悠地走动了起来。

    直到云璟疲惫得实在是不堪重负,他才回到马车,默默地看着穆九昭练习骑马,嘴角扬着暖暖的笑容。

    就这样赶了五日的马车,云璟即将到达济宁时,突然接到消息,父王养伤的别院遭到官兵半夜的围剿,大片房屋被大火烧毁,父王下落不明,云氏一族更是死伤了大半。

    原以为自己即将迎来幸福的云璟,呼吸一窒,连忙加快了赶路的步伐,脸上布满了严肃的沉色。望着如此的云璟,穆九昭的心同样跌入了低谷。

    八月底,云璟与晋安王的旧部成功汇合,开始救人策反的行动。显然现在的云璟已经忍无可忍,决定和秦子靖正面交战。

    只是,云璟的计划还没开始部署,官兵们就似知道云璟的踪迹般围追堵截,他不得已,只好咬牙一路向北方逃亡,投奔晋安王曾经的副将李浩。

    但逃亡的过程并不顺利,他们的踪迹三番两次被官兵捕捉,以至于暗卫们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是否有细作存在,甚至云璟也开始怀疑,李浩是否已经叛变成了秦子靖的人,向朝廷暴露了他们的踪迹。

    于是,草木皆兵的云璟在一个小镇上突然停留,暗中派人去打探李浩的行踪。

    打探后的消息果真让云璟震怒,那就是前方的确有埋伏!

    云璟恨恨咬牙,立刻率众人在夜色里默默折返。

    最近,穆九昭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特别的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续一个月的奔波逃亡,白日里她犯困的次数越来越多,夜里也是越睡越早,总觉得睡眠一直不够。

    云璟见穆九昭沉睡在马车里,脸色发白,唇瓣发青,心里特别的揪痛,但他重伤未愈,不宜长途跋涉骑马逃亡,所以单独下了一道命令,让暗卫先护着阿玖向西逃离,自己引开追兵。

    但一炷香后,他却见穆九昭孤身一人、神色惨白地骑着灵芝逃回,而她的身后马蹄阵阵,刺刀闪闪,若排山倒海而来,面色瞬间一紧。

    没想到官兵竟这么快就追赶而来,云璟连忙上前将阿玖保护在身后,振臂一呼道:“快进树林!快——”

    背后突然一痛,云璟闷哼一声,震惊地转过头,只见眼前自己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正手持着自己送给她的护命匕首,分毫不差地捅进了自己的左后腰。

    鲜血顺着云璟玄色的长袍慢慢地渗透而出,他有些不可思议地低下头,声音轻颤慌张地询问:“阿玖?”

    在他转身的瞬间,穆九昭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匕首一旋,将云璟的伤口瞬间扩大。赤红色的剑尖上,一滴滴嫣红的血缓缓地溅落在地,看上去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呼吸一瞬间停滞,云璟有些踉跄地跪倒在地,一双清亮光芒的眸子如蒙了一层厚厚的灰烬般,迅速黯淡了下来。

    “阿玖,那些官兵是你引来的?你……”不顾那柄匕首正刺入着自己的身体,他轻颤着睫毛,反手紧握住欲走的穆九昭,虚弱的声音颤抖地质问道:“你是秦娆的人?”

    毫不犹豫地拔出云璟身上的匕首,一阵滚烫的鲜血疾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女子的半张侧脸。

    她轻舔着刀刃上的鲜血,染血的手指有些轻浮地挑起云璟的下颚,嘴角邪恶地上弯了起来:“本宫不是秦娆的人,而是本宫就是秦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