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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明雍宽大的办公桌上竖着三个屏幕,他拿着感应笔不断的电签,见到齐镜声进来,点了一下头,“先坐下。”
陈乐也坐在旁边的办公桌上分类备注各种文件,稍微欠身冲他点个头就又去忙了。
齐镜声倒是没有特别规矩的坐着等,他先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从书架上拿了本近期的产业刊物坐下来读。
大概一小时后,主仆两个才完成工作,齐明雍敲了敲额头坐到他身边,“我看了面试批语,现场怎么样?”
“问了一些我对自己打算学的学科了解,阐述之前的某些荣誉获得过程,能量场就是重新评估一下,”齐镜声大略讲了一下自己面试的情况,扮演一个依赖父母的好儿子,“父亲之前说母亲心情不太好……”
陈乐给齐明雍端了养神的药茶进来,静悄悄关门出去把空间留给父子俩。
齐明雍喝两口差,微微吁了口气,“镜彦的检测结果、不太好。”
齐镜声配合地睁大眼睛,“嗯?”
齐明雍并不细说,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后靠一靠,“镜彦身体弱,你的担子就更重些,虽然还有几个月假期,课程可以开始学起来了。我会让陈乐帮你联系大学相关课程的导师,拿一份书单回来。”
“父亲,”齐镜声迟疑了下,“关于念书,我有些想法。”
齐明雍靠在沙发上半合的眼睛重新睁开,“说说看。”
“我想立刻开始服役,”齐镜声面对齐明雍稍微坐直的身体,并没有绕圈子,仿佛完全信赖父亲的少年,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明,“我想了想,三十岁之前,无论如何是要去服役两年的,当时进行的学习和工作,都会中断。学业结束之前,我的能量场趋于稳定,会应帝国需求延长服役也不一定。”
齐明雍稍微皱起眉头,“现在未免太小了,何况你没有任何专业知识,只能去戍卫部队。”
许多世家子弟会在大学毕业后开始服役,除了身体成长状态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大学课程之后,可以根据专业去对口部门,离作战部队远一些更安全。
“父亲,普通民众中上不了大学的,在这个年纪去服役的也很多,”齐镜声神色平静,“训练强度完全不用担心,我从小学习,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撑得住。再有我年纪小的话,不可能被派去很危险的地方,而适度的战斗对我的能量场拓展有好处,我们家做矿业,我的战斗力不能太弱,即便成年后也会去战斗序列中的部队吧?”
未开发的各种金属能源矿多盘踞宇宙生物、能量兽,所以做这一行业的世家,都有隶属国家严格控制,但是自己有使用权的士兵。
简而言之,国家出兵力听世家指挥解决危险因素,世家抽取产业中的利润上缴国家,两相配合,矿才开得下去。
作为这样世家的族长,武力值和治军能力也不能太弱。
看着齐明雍神色还好,齐镜声又补充几句,“我只是想,早些把这些干扰因素解决掉,然后就能一心读书工作。”
最重要的,安慧估计过几天就要发疯,不知道谁进的谗言让他打自己的主意,进了部队她的手可就伸不进去了。
齐明雍重视的却是后面几句话,派系斗争里,趁着年轻人去服役把前面的辛劳都抹掉也是常用的手段。
往往部队走一遭回来,发现之前辛苦培养的班底,做熟悉的事情,早就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只是小小年纪送去作战部队,也不是每个家庭都舍得。
这个主意可谓得失相抵,齐明雍端着茶杯思考了好一会儿,“你讲了这些,可见你很清楚利弊。实际上你晚些去服役,就算一时工作得失,也不是补不回来。和服役相比,花费的心力不差什么。”
他这意思是大概会同意了,齐镜声又加上一个理由,“我还想,弟弟这几年还小,我帮不上什么忙,等两三年我服役结束,他多跟着我也方便。”
齐明雍听了这话倒笑起来,“你还真想当他保姆不成?”笑完了叹口气,“倒也是,放在几千年前,你这年纪足够做他父亲了。长兄如父,这样很好。”
论起来,这个小儿子出生之后,跟在哥哥身边的日子比父亲多得多。
他夫妻两个都年岁渐长,他还要撑着家族产业,安慧身体情绪都不好,婴幼儿时期不辨是非,家中嬷嬷女仆成群,由她带着还好,等年纪再大些,比起跟着情绪莫测的母亲,终究还是年富力强的兄长更好。
“小弟是很喜欢我,”齐镜声就笑起来,知道齐明雍的意思是答应了,“我跟陈管家沟通去让他帮我安排。”
齐明雍止住他,“你在家里再休息一个月,我让陈乐给你选选去哪里。”
齐镜声得到了准话,笑眯眯地从书房出来去春在堂,今天这样的重要的日子,母亲弟弟还是要问候的。
他一出书房的门,消息就往春在堂飞过去了。
安慧头晕目眩,打探不到父子两个的谈话,她心里更不痛快。
亲生儿子的周岁宴,出了问题齐明雍不说陪着,竟然立刻去处理公务了。而齐镜声作为哥哥,肯定也得到了宴会上的鉴定信息,回到家不是第一时间来探望弟弟,竟然立刻去巴结父亲。
他是觉得威胁终于没有了,得意忘形了吗?
从齐镜声进了慎园去书房到这会儿近两个小时时间,足够谈许多重要事情了。
齐镜彦就躺在她身边的小床上,一天折腾,这会儿蔫蔫的,偏又不睡觉,时不时哼唧两声要哭不哭的样子。
儿子的利益可能在这两个小时里被刮的丝毫不剩,安慧看着小床心里油煎一般,翻滚沸腾的喘不上气儿,听传话齐镜声过来了,往软榻上一倒,“我累了,叫他不必过来了。把镜彦抱到厢房里安抚他睡觉。”
心浮气躁到想摔东西,她不敢再把儿子留在身边了,心里隐秘的角落里压抑不住的失望,让她这会儿看到哭哭唧唧的小家伙就烦躁。
刘雅安排嬷嬷抱走齐镜彦,为难地站在旁边,齐镜声都还没走到春在堂,总不能半道儿上拦住说你别过去。
只好等到齐镜声进了院子让女仆通报再告诉他安慧休息了不见。
齐镜声非常理解,“今天宴会来客这么多,都是母亲一手操办,应该是累着了,刘管家你好好照顾母亲。我去看一眼弟弟。”
刘雅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进了东厢房。
齐镜彦的几个嬷嬷正手忙脚乱安抚他,使出百般手段没能让他睡过去,看到齐镜声进门简直像遇到大救星,他一伸手就把孩子递过去了。
这里没有什么高手,齐镜声放心地用力场包裹住齐镜彦安抚他,“他是不是闻了什么不好的味道,从滴露厅回来换衣服了吗?”
嬷嬷赶紧回答,“下午出了汗,已经换了两套,应该没什么味道。”
齐镜声凑近闻一闻,小家伙颈窝头发手腕上隐隐有些香味,可能是被夫人小姐摸的,“衣服没问题,也该洗澡了,我抱回澄心馆去洗吧。你们收拾东西跟过来。”
午后鉴定完毕,安慧情绪就不对,一屋子上至管家刘雅下到扫地女仆,没一个敢出声多说什么,嬷嬷按惯例给齐镜彦换了两回衣服,却不敢说把晚上的洗澡改到下午。
安慧半躺在窗户下面的软榻上,见到齐镜声去东厢看齐镜彦没什么表示。
作为兄长不去看她倒要生气,没想到不过十分钟,他抱着孩子出来了,走到正房门口让女仆回复。
安慧不自觉坐起来,“什么事儿?”
刘雅最近跟着这个主母很是体会了一番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谨慎地把女仆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大少爷说镜彦少爷是因为头发身上有香水的味道一直闹腾,要抱回澄心馆去给他洗个澡。”
安慧积累了一下午的邪火又蹭一下子起来,“少爷因为香水味道不舒服,你们一下午都没吭声,都是死人吗?”
这一声,站在屋内外的人脊背都绷紧了。
刘雅无奈,顶在前头硬着头皮解释,“并不是大家不尽心,春在堂里都是女人,原本对香味儿都不敏感,镜彦少爷已经换了两次衣服,大家都没闻出来。大少爷毕竟……”觉醒了能量场,五感都敏锐的多。
虽然她及时停住了,安慧仍旧听出了言外之意,憋着的邪火仿佛炸药桶里溅上了火星,她摔开毯子跳下地,“哪里不能给孩子洗个澡,非要抱回澄心馆。快成年的少爷了,整天琢磨这些女仆嬷嬷的事情……”
这都不是指桑骂槐,而是明目张胆的责骂了,别说屋里屋外的人,连齐镜声也惊了一下。
安慧名门淑女教养一流,嫁给齐明雍近三十年,作为族长夫人二十来年,可能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以至于齐镜声第一时间是问小九,“女人更年期就这么神奇?”
上辈子,她这一天晕倒了一下子,醒来之后,可比现在镇定的多呢。
不过他是不能顶撞母亲的,只能抱着齐镜彦进屋,“母亲不要担心,洗干净了镜彦就安稳了,大家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
替我院子里的人讲情,好大的面子,安慧用力深吸一口气,“把镜彦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