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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鹦啼春晓意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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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灯会,乃是民间最繁华热闹的节日。

    当日,青年男子女子,便可着盛装,戴面具上街游玩赏灯,遇见倾慕之人,更可留信物做媒,日后结成佳偶亦不在少数。

    十里长街繁华,华灯初上,河堤两岸莲花灯顺流飘荡,如九天银河。

    封禛已经换了一身常服,出了细看之下,能从料子和袖口的纹路看出贵气非凡以外,粗看之下,倒当真是好似那家俊秀公子,游街赏灯一般。

    陈婠跟在一旁,见他目不斜视,步态端姿,忍不住悄声道,“殿下这哪里像是赏灯会?倒像去兵营检阅三军似的。”

    封禛睨了她一眼,今日陈婠一身梨黄色的对襟襦裙,罗带在胸口下方束紧,然后顺着腰线一路散下去,配上春桃髻,更是如少女般灵动可人。

    一时将目光落在她微红带笑的面颊上,忽而心弦一动,封禛心下觉得,此趟来的十分值得。

    路旁少女结伴成群,见封禛样貌出色,多是投来倾慕的目光,更有大胆者已然投桃相邀,一时惹得他浑身不自在,低声道,“如今的女子,都这般不拘小节了?”

    “民间从来皆是如此,是殿下高坐庙堂,不懂凡尘乐事。”

    陈婠说话时,一双眼睛如星子闪亮亮的,正好映在河边的月色下,极是好看。

    封禛看着正在摊贩上挑选莲花灯的她,不禁暗自得趣,感叹自己眼光当真是出色。

    陈婠第一眼并不是惊为天人,但相处久了,便越看越美,越看越有味道,姿色各异,比那些个庸脂俗粉胜出不知多少倍。

    老板娘见她亭亭貌美,便夸赞不止,冷不丁身旁又来了个冷面公子,这一看,亦是惊为天人。

    老板娘心下想着好一对璧人,嘴上却更见热情,封禛望着满眼花花绿绿,朵朵睡莲,“若是喜欢,那便将这些都选了,教宁春抬到车上去。”

    陈婠回头,见不远处人群中,隐藏着暗卫数名,宁春也混在人群里头。

    “就要这盏好了。”陈婠怕他再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便挽了他往河边走去。

    许是气氛热烈,月色浓浓,陈婠倒是玩的很尽兴。

    但抬头一看,封禛的目光变得很是奇怪。

    不是喜,亦不是怒,而是夹杂着些许满足和畅快,就连冷清的面容上,也染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陈婠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挽着他的手臂,十分亲昵。

    她连忙放开手,但封禛却极快地又将她手握在手心儿里,眸中含笑,“方才孤见他们皆是如此结伴,便学了一招。”

    河堤两旁,春柳还未抽芽,陈婠将裙子挽起,蹲在水边儿,在字条上写了“一世长安”四枚小字。

    陈婠将炭灰笔递给他,“殿下有何愿望便写在上面,放河灯许愿,是很灵验的。”

    封禛想了想,便也跟着蹲下,执笔一书:“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他的字刚劲有力,厚重肃然,和陈婠娟秀的字迹放在一处,如秀木沧海,皆是极好看的。

    “小时候在宫中,母后和嬷嬷也带着我放过一回,那是在清莲池,宫中许多人都聚在一起放灯,虽然不比京城柳河悠长,但在当时整日埋头功课之中,也是极有意思的事情,”封禛声音变得柔缓,眸中还映着点点灯光,“后来,我和一名储秀宫的宫女私自跑到后山玩耍,回来的迟了些。”

    说到此处,他的话戛然而止,陈婠正听得入神,便问,“想来殿下是被皇后娘娘责罚了吧?”

    封禛这才道,“母后并未责罚孤,而是将那储秀宫的宫女当场处死,日后更是定下规矩,不许任何女子随意亲近孤,一直到成年大婚,东宫里的女人,孤一个也不喜欢。”

    陈婠收起淡淡的笑意,望着河中莲花灯,“其实,妾身如今可以理解皇后娘娘的心情,身为一个母亲,会为了自己的儿子甘愿牺牲一切,毁灭一切,包括自己。”

    封禛的脸色越发幽深,“婠婠年纪尚小,怎能理解的透彻。”

    陈婠缓缓起身,裙摆在夜风里微微摆荡,“妾身从前和现在,从来都明白的透彻。”

    封禛见她尚显稚嫩的脸容上,有着极不相符的沉静,他静默片刻,这才牵了她的手,“走吧,孤带你瞧一瞧京都最繁盛的夜景。”

    明秀阁就在坐落在长安街最繁华的地段,共有三层楼高,登高可俯瞰京都夜景。

    金殿画堂,寻常人家根本无法进入。

    后来陈婠才知道,这明秀阁竟是属瑞王所有,换而言之,这是瑞王的地界。

    原本最炙手可热的第三层阁楼,已然清了客。

    宁春过来迎驾,他只道,“让皇叔先去毓秀厅,孤一个时辰后便去。”

    明秀阁的婢女各个如花结语,瑞王府中的云惜便是从明秀阁出来的人儿。

    紫绡缀珠的整面帷幔拉开,临窗俯瞰,一览京城流光溢彩,封禛指了指远处星点的河岸,“那便是方才放河灯的地方。”

    陈婠不禁在心底赞叹,即便是上一世,自己也不曾见过如此美妙的夜景。

    她所见过的,都是九重宫阙里的琼楼玉宇,虽然华美,却少了烟火气息,哪里有此刻的鲜活灵动?

    婢子们将点心膳食摆上,和一壶新泡的君山银针。

    拢上名贵清淡的紫金香,再将床榻上的龙凤锦被叠好摆放,便识趣地阖门退出。

    封禛解下外衫,精壮的身躯地后面贴了上来,展手将她抱在怀里。

    他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姿势,便能将她完全占有。

    陈婠动了动,“妾身腹中饥饿,殿下用膳吧。”

    封禛撩了一眼窗外风光,低头在她耳珠上咬了一口,“让孤先吃饱了,再允许你吃。”

    陈婠一听,转念便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不禁脸颊一热,再看床榻临窗,尽览无余。

    “殿下莫要玩笑了,此地临窗,若教人瞧见…”

    封禛挥手放下珠帘,低头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倾身将她抵在窗棂上,好一阵缠绵。

    紫绡珠帘外面,瞧不清内里,只有影影绰绰的光,旖旎不尽。

    陈婠衣衫未褪,男人便已经欺身过来,大手穿过腰间,抵在窗台上。

    她的反抗,从来都毫无效力,封禛一旦兴起,便要将她摧折地散花一地方休。

    良久,又将她从窗台上抱至榻间,这才将层层衣衫剥落。

    屋中暖香融融,丝毫不见寒冷。

    白玉样的人儿半卷衣衫,处处盈润堪怜,爱不释手。

    高楼之下闹市攘攘,车水马龙,陈婠便在这满城烟火气息之中,承受着既欢愉又痛苦的挞伐,情到尽时,殷红的蔻丹指甲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的红痕。

    可越是这般,他便越奋力勇猛,直到陈婠摇摇欲坠,软成一滩春水儿再动弹不得。

    末了,才覆在她柔白的身子上道,“若不是皇叔等着,孤才不舍得轻易放过你。”

    他起身,衣冠整齐地坐在榻边,婢子们这才敢进来。

    见满桌膳食未曾动过,自然明白。

    陈婠拉过锦被盖住身子,帷幔放下,遮住此刻的疲惫与狼藉。

    “再送来一份新制的点心,陈妃就喜欢这个味道。”他伸手往帐内,抚了抚她的手儿,“孤去毓秀厅,你先歇着,晚些再来陪你。”

    --

    却说太子一行人刚入了明秀阁不久,但见从西林主道上行来一顶华贵非凡的车轿。

    最后缓缓停在明秀阁的楼门前,明秀阁见惯了达官显贵,自是要先有请帖,方可入内。

    轿帘从外头掀起,美人下车。

    烟霞般的织锦云裳,衬出婀娜不凡的身姿,头戴一方垂纱帽,微微遮住脸容。

    行路迟迟,弱柳扶风。

    明秀阁掌事的迎上来,芙蘅俏脸一嗔,“好没眼见的,太子妃凤驾亲临,还不通报去。”

    掌事的眉高眼低,一瞧她周身配饰,再看车马规格,便连忙躬身引路。

    入了阁中,太子妃才撩起纱幔,露出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一时容光满室,婢子们不禁暗自揣度,这位太子妃和陈妃,论容貌真个是春花秋菊,难分伯仲。

    但这太子妃面带病容,想来如传言一般,是个病弱身子骨,也难怪太子会带陈妃出宫。

    不一会儿,掌事的回来禀报,“回太子妃,太子殿下正在雨花阁里…有事处理,瑞王殿下在毓秀厅候着,若不然您也在此地稍等片刻。”

    太子妃娇艳的脸容一暗,微微咳嗽,“陈妃,正和殿下在一起吧?”

    掌事的哈哈腰,不敢言语。

    过了半个时辰,忽听外头脚步声响起,伴着宁春的声音,周若薇便整理了仪容,起身迎驾。

    “你不在宫中养着,怎地私自出来?”封禛的语气不亲不疏。

    太子妃坐过去,见他容光满面,离至近处,还能闻到丝丝属于女人的馨香味道。

    她微微笑着,去握他的手,“臣妾在宫中不见殿下,皇后娘娘便特地准许臣妾出宫,来寻殿下您,陈妃一人,只怕伺候不过来。”

    封禛抽回手,对着婢子吩咐,“安排一间香阁,再制壶新茶,好让太子妃也观一观夜景。”

    “殿下留下来陪臣妾一起看灯吧。”她进而邀请。

    封禛却难得柔和一笑,“孤有事同皇叔相商,太子妃且自便。”

    周若薇一想到就在方才,他和那女子在雨花阁中是如何的抵身缠绵,再看他的笑意,便觉得无比刺目。

    但她在太子面前,从来都是顺从大度,自然不能邀宠谄媚,“也好,国事要紧,殿下去吧。”

    封禛走后不久,周若薇也跟着出了阁门,“芙蘅,去问问掌事的,雨花阁在何处?我要去和陈妹妹叙叙话。”

    --

    陈婠静躺了会,只觉浑身黏腻,就让婢子去备水沐浴。

    她径自起身儿,腿儿酸软,只好披上外裳,坐在桌前喝了口茶水,这君山银针味道浓醇,乃是上品。

    再品了一口杏仁酥,入口绵甜。

    正用着膳,门却轻轻打开,她道,“这样快就备好了?”

    进来人轻温一笑,“陈妹妹几日不见,倒越发精神了起来,想是身子已然痊愈。”

    陈婠回头,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淡淡地福了身,“殿下在毓秀厅,太子妃找错了地方。”

    周若薇坐下,“我正是来找陈妹妹说会儿话的,也不请我喝杯茶?”

    陈婠淡淡道,“太子妃咳疾未愈,不能饮茶。”

    周若薇却不以为意,“很快,也许陈妹妹便要来求我,也说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