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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坚定认为赵铁牛没停留,是因为没有看清自己美貌的芸娘,这会儿倒是拿不定主意了。可看到月娘发髻上的金簪跟朱钗,她心头一跳,眼里的渴望跟嫉妒一览无余。
赵铁牛护在媳妇一侧,暗暗皱眉,那女人什么眼神?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他才重新把目光投在媳妇身上。
恩,还是自家媳妇好看。
且说芸娘的眼神刚飘忽了一下,就定了心意,直接往前走了几步哭诉自己的不易。说是她自幼丧母,家里一穷二白极是困苦。她爹如今为了另娶,居然要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做小。她不愿意,这才跑了出来,听说赵铁牛夫妇为人仗义耿直,这才求了过来,哪怕是当牛做马或者做丫鬟老妈子,她都愿意......
虽说这人说的凄惨,哭的更是楚楚可怜,可那双不安分的眸子却满是柔情蜜意的看向赵铁牛。好一朵柔弱引怜的小白花啊,只可惜赵铁牛不是惜花的人,而林月娘也不是圣母。
听了半晌,赵铁牛才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又如何让人询问过你是否受伤?”
感情这位压根没发现,眼前的女人就是半个时辰前村口拦车的妇人。
俩人一个看戏,一个看媳妇,好不自在。倒是一边的春妮跟三儿不屑的撇了撇嘴,冲着假模假样的芸娘暗暗咬牙。东家可别被这种女人骗了好心啊,这要是招进门,哪还有安生日子啊。
芸娘红着眼,要哭不哭的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要俯身行礼,可瞄见赵铁牛蹙眉的时候,她直接歪了下身子倒了过去。
赵铁牛原是问道了一股子难闻的胭脂味,心里正厌恶着呢,突然一个身影往自个怀里倒过来,他下意识的往媳妇身后挪了一步。接着,噗通一声,还算是干净秀气的芸娘,直接趴到了地上。
因为院子里早就换成了青石砖块,加上她想着自个会倒在赵铁牛怀里,自然没有留了后路。所以芸娘这一摔可是实打实的疼啊,那眼里的泪珠子直接就流了出来,沾染了脸上的妆容。
哪里还有什么美感可言?
林月娘也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只居高临下的嗤笑道:“往日里单是知道勾栏院里的女人好见着男人就往人身上倒,却不知人若是没脸没皮了哪里管是良家还是贱籍?真当男人看见狐媚子就得软了腿脚啊,也不想想自个的姿色,连我家小狼大抵都是瞧你不上的。”
一旁趴着晒太阳的小狼听见月娘叫它的名字,抬起脑袋打了个喷,然后又呜呜两声算是应和。自打上次受伤后,它身上就多了很长的一道伤疤,看起来很是骇人。可加上那副子跟月娘如出一辙的居高神情,真是又吓人又有喜感。
这个时候,几个作坊管事的妇人都来寻月娘交工,见了这幅场景哪有猜不透的啊。那鄙夷跟嗤笑声可是此起彼伏,有几个出口宽慰的,也是劝着芸娘干点正经人家的营生,可别总想着霍霍别人家的日子。
芸娘趴在地上,听着周围人刻薄的话,感觉就像是刀子一般生生要把她的皮肉给刮下来。
“若是心术不正,这人可就烂死了啊。”
芸娘的脸色一变,咬着牙暗恨。一张俊脸也扭曲起来,半晌,抬头时又是我见犹怜的做作模样。
“少夫人,您可不能这么冤枉了人,若不是赵掌柜先前撩拨逗弄与我,我清清白白的闺女怎么能厚着脸皮寻上门来?”芸娘捂着脸嘤嘤哭道,“如今我没了名节,若是你们还这么相逼,少不得我要撞死在你赵家门前明志。”
她这是铁了心的在众人面前给赵铁牛带上帽帽,但凡这人有一点不忍,或者不敢惹出人命,就得忍了自个。
而周围几个人虽然觉得东家不是那种鬼迷心窍色令智昏的人,可保不齐真在外面应酬的时候昏了心智啊。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赵铁牛这会儿脸上彻底冷了下来,出口的话也像是带了冰渣子能刺死个人,“既然你这般说,那就当着众人的面说清楚,我在何时何地如何逗弄过你?如果你说不出个一二三,今儿咱们可就得去衙门里说个曲直。”
寒霜扑面,冰冷入骨,芸娘张张嘴却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只一味的抽泣着说着村口相遇的事儿,只是那若有若无遮遮掩掩的暧/昧,怎么听怎么不对。到最后,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冲着月娘嘭嘭嘭的磕起头来,求月娘留下她。
林月娘可是被人恶心坏了,冷笑道:“好人家的闺女能在村口被人戏弄?若真是干干净净的,就算再是个软包子,只怕也一巴掌扇过去了。早些时候,也不是没遇上过指望着勾/引了我男人过活的妇人,可没一个脸皮这般厚的。既然你说不清楚......”
“三儿,备车,送去衙门。咱们就好生说一说,是冤枉还是你心怀不轨。再谈一谈你一个妇人,如何没有得了主家的同意就擅自闯入民宅。”
林月娘的话刚一落,三儿跟春妮就应了声,跑着去准备马车跟牛车。当然,这牛车自然是给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准备的。
芸娘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着实没想到,林月娘这般凶悍匪气。心下暗恨,可转念一想,只怕赵铁牛是碍着他媳妇的泼辣才不敢开口挽留自个的。当即她的心头就又涌上了希望,反正丢人已经丢了,也不怕再被人指指点点了。
抱着一丝希冀跟破罐子破摔的劲儿,芸娘气冲冲的咬牙道:“你这般的悍妇,哪个男人受得住?赵家掌柜有本事,谁不喜欢?若不是你碍着事儿,赵家怎么能少的了个做小伺候的?”
这下子,不等月娘开口呢,赵铁牛可就不干了。
他眸中含冰,肃然开口:“当初我家念念满月之时,众位就曾见证过,我赵铁牛只要我媳妇一个人。就算日后有什么不测,我也不会再续弦填房。顶天立地的汉子,唾口吐沫砸个坑,今儿我还是那句话。”
“别说是厚颜无耻投怀送抱的,便是家世清白为人有品性的女子,又与我何干?我赵家,只有一个规矩,永不纳妾进小。”
他有些恼火,开口的话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
其实在他心里,自家只有一个规矩,就是他媳妇的话。他这辈子,就三愿望,挣钱,挣钱交给媳妇,天天能跟媳妇腻歪在一块。
现在有人踩了他的底线,敢指责他媳妇,真当他是个傻憨可欺的啊。
话到了这个份上,耳听着之前赶车的那个小伙计对左右说着她假意撞车想搭上赵铁牛的事儿。芸娘是再也装不下去了,尤其是看着赵家两口子真打算上马车去衙门时候,她更是忐忑。最后干脆捂着脸呜呜哭着跑走了,那火急火燎的跟被烧了屁股似得。
这般,谁还看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一场闹剧落幕,大家对赵铁牛两口子的感情可是又有了个新认识。不过想起俩人是困苦夫妻,加上月娘为人和善,上孝敬周氏这个婆婆,下还给赵家添了四个孩子。更是一手帮着撑起赵记的生意,让赵家成了如今的大户人家。大多数人也不会酸里酸气的说些不中听的话,偶尔有那么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也是没人附和的。
入夜,林月娘收拾好后,只着了薄薄的里衣在铜镜前梳理着头发。没一会儿赵铁牛从屏风后出来,因为刚刚洗过澡,这会儿他倒是裸着上身。只是那高大结实的身形,往月娘身后一站越发的衬托出月娘的柔软娇弱。
一股子带着炙热的阳刚气息扑来,月娘脸上一红。打铜镜中瞧见那汉子古铜色的肌肤,还有力量勃发的肌肉,心头不由一颤。
视线被一滴自发尖坠下的水珠吸引,月娘忍不住一路看向那个汉子宽厚有力的臀部,接着就是被水珠润湿的里裤。
“媳妇,天儿不早了。”赵铁牛凑到媳妇身边,他现在可是被憋得生疼呢。接着,一个用力直接把媳妇抱起放到炕上。“赶明儿那群小讨债鬼回来,又要跟我抢人了。”
高大壮实的跟蛮牛一样的汉子抱怨道,听得月娘一阵好笑。只可惜,还没等她笑出声,身下就一凉,接着犹如一叶小舟般被拉入不知名的漩涡中。
夜色刚起,火烛刚灭,暖意流淌如屋里连续不断的啜泣或者低吼。
许多年后,当了老奶奶跟老姥娘的月娘还记得,当初那个蛮牛是如何疼惜着她。一如垂老的两人,每日里总会携着手看孩子们玩闹戏耍。
“奶奶,那后来爷爷有没有打爹爹的屁股啊。”家里最小的豆丁,也是月娘的重孙趴在椅子上连声问道。
而赵铁牛则在一旁,细细看着自家媳妇。
真是,一辈子都不够啊。
......